应聘面试现场,李忱站在立麦前,低眉顺眼地望着台下。
七位评审老师坐在红色软座靠椅上,商量好一样,齐刷刷地划拉手中的手机。
李忱是来应聘靴城广播电台交通频道主持人的,望着台下的此情此景,李忱的尴尬癌犯了。
一个大活人站在高高的舞台上,七个评审居然选择无视。
腾地,李忱内心火冒三丈,“吾日,既然他们已经内定,那老子何必跑这一趟?人不走时气,放个屁都会把脚后跟砸伤,白忙乎半个多月啦。”
此刻的李忱,真是生无可恋。
为了这个应聘,李忱专门花钱去培训机构恶补了一番播音主持,把押一付三下个季度的房租全给花掉了。
现在报个培训班真是费钱。
原本打算应聘成功,拿应聘合同跟房东做个抵押,先对付一个月,挣到钱后给房东补上!
现在糟了,不但钱没了,住的地儿也会没的。
那个房东倔老头子超凶,嘴巴毒得俨然从小吃蝎子长大。
昨天老头子已经通牒给李忱,如果今天下午四点钟前,还交不上房租,那就从楼下去找自己的铺盖卷。
人家都内定了,还强行应聘个卵啊!
难怪台下这帮孙子连眼皮都不抬。
李忱打算下台走人。
这是什么特么破逼社会,有系统在身又能怎样呢?寒门再难出贵子。
还有这个系统真够low的可以,在宿主遇到困难时,系统该是个帮助宿主力挽狂澜的逆天角色才对?
人已经站到台上了,你跟刚睡醒似的才检测到应聘无望,我去,系统你做事情心里没个逼数么?能不能别这么不认真。
凡是系统,都是来路不明的货色,能否捡到好系统,看来是全凭宿主运气。并不是小说中写得那样,得系统者得天下。
怨念在李忱头上长出三尺多高。
真想摔个杯子或者啥的撒撒气。
就在李忱把脚迈开一步,准备离开时,礼堂大门开处,进来五个人。
只有一个女的年轻些,黑皮本打开搭在胳膊上,时刻准备做记录。
其他四位是四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性。
明眼人一瞅,就知道那位戴着眼镜长相斯文的人是几位中地位最高的。
其他人的眼神以及身体,都在以这人为核心,就是在走动时,其他人也要用眼神余光照顾到这人的举止。
这几位的出现,吓煞了七位评审员。
麻溜把手机塞进口袋。
有一个胖子很笨蛋,慌乱中把手机掉在地上。
听脆裂的响声,应该是手机屏摔酥了。
长相斯文的男人皱了皱眉。
旁边的寸头男子马上毕恭毕敬地伸手相让,“严厅,请前排就坐,这边请。”
斯文男子轻轻摆了摆手,“别干扰应聘工作,咱们就坐这里看一会儿。”
看了一眼脏兮兮的座椅,斯文男子再次皱眉。
寸头男子立马用袖子快速揩了几下座椅,“好好,严厅请坐。”额头和鼻子尖已经冒出细汗,他很紧张。
寸头男子在揩这边座椅的时候,他身后穿着唐装的男子已经麻利地把后排一个座椅用衣袖揩净,让严厅的秘书坐。
准备做记录的年轻女子赶紧去饮水机那里接水,不过,桶是空的。
幸好是空的,如果有水,估计里面早长了绿毛,小动物在里面自由自在游泳。
还好,礼堂门外奔进一个小伙子,递给女子两瓶农夫山泉。
“继续吧。”严厅把不高兴写到脸上,毫不避讳。
“苏主任,表演继续。”寸头男子对前排评审席其中一人说道,随后坐在严厅身边,把农夫山泉拧开盖子递给严厅,趁严厅喝水,他赶紧用另一条衣袖沾了下脑门的汗。
这时,李忱已经走下舞台,正在经过评审席。
“嗨,你干嘛去?”苏主任噌地蹦起来,蹿过来拦住李忱。
“我弃权。”李忱淡淡地道。
听到李忱说要弃权走人,苏主任脑门和鼻子尖的汗冒了出来,礼堂的灯管坏了好多,不过,不影响把苏主任脑门照得贼亮。
“不行,你还没表演呢,你不能走。”苏主任很强硬,随后,谄媚一笑,“小伙子,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错过了不会再来。”
当看到李忱要走人的那一刻,苏主任快速脑补了一下李忱没表演就自行决定走人的原因——一定是因为他们七位评审都在玩手机,激怒了这位看面相就不大好惹的应聘者。
对于苏主任,更要命的是,如果这位应聘者把弃权的理由直接说给坐在门口座椅上的严厅,那后果……
实际上,苏主任想多了,所以,苏主任对李忱谄媚,李忱表示不太理解他为何这种表情,李忱弃权是因为系统给的先知先觉啊。
坐在靠近门口的严厅又把眉头皱起来,看向寸头男子。
寸头男子赶紧起身跑过来,对着苏主任把眼瞪成牛蛋大,“怎么回事?”
“范台长,没事儿没事儿,小伙子临时变卦……啊……不不,小伙子有点紧张,口干,下台来找水喝,润润喉有利于发挥出色。”苏主任口若悬河,不愧是当年电台播音一哥,转而问李忱,“你说是吧?小伙子。”
是你大爷。
李忱没理他。
“赶紧开始,严厅这次突访,身份是巡视小组组长。”范台长压低声音说了句。
李忱就站在他身边,他居然不太避讳李忱这位生人,可见平时做事就不谦谨,根子硬,任性惯了。
说完,范台长回去跟严厅做解释。
老哥,咱能不能别闹,心里有点逼数稍微靠点谱行不行?一会儿让放弃一会儿又让继续,老子是玩偶么?
“兄弟,别弃权,你上台,演一下,帮个忙,算我求你了。”苏主任笑得很磕碜。
话里的意思是李忱走个形式,让他们台长对严厅好有个交代。
挺大个老爷们儿,笑得太离谱了。
让李忱莫名想到了娘炮或者屁歪交易。
那六位评审也在陪笑,个个表情紧张。
可能严厅的一句话,他们今年的奖励性绩效和精神文明奖就会被扣个精光。
李忱一听就不乐意了,“不好意思,我还要赶时间去参加一个教育机构的应聘,路上挺堵的,迟到不是我风格。”
嘴里说着,李忱动了动腿,眼睛快速瞥了十多排座位开外的严厅。
严厅脸上凝霜,像是在殡仪馆里参加仪式。
“兄弟,一会儿应聘结束后,去礼堂后的办公室领飞利浦电动剃须刀一个,还有不锈钢保温杯。”苏主任谄媚不成,搬出物质诱惑李忱。
十五块钱在夜市地摊儿上买的剃须刀,充电十小时使用半分钟,本来打算半个月前换飞利浦正品,样子在网上都选好了,可是钱交给了培训机构。
保温杯也要啊,李忱的保温杯已经被摔得坑坑洼洼掉了好多漆,像是去过战场。
“剃须刀不剃须刀的,谁也不缺那些东西是吧,等我喝口水,考虑一下。”李忱吸了吸鼻子。
苏主任赶紧拧开一瓶没开盖的农夫山泉,递给李忱。
看到李忱喝水,范台长笑得满脸褶子跟严厅解释,“选手紧张,喝点水放松放松,咱们台里做事向来人性化。”
早晨在田记包子铺吃得韭菜鸡蛋馅,齁咸,李忱还真是渴了,包子算不上好吃,但是价钱便宜,非常适合李忱目前的经济状况。
喝了小半瓶农夫,李忱慢悠悠登台,来到立麦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