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鬼开阴门?”静海的话让我不明觉厉。
陆小龙忽然叫到:“不好,那该死的轿子来了!”
我一激灵,转头一看,透过河面的雾气,隐约就见对岸的墓园中飘出一乘白色的轿子。那轿子并不沿路而行,而是径直贴着河面,朝着这边飘浮过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河中的纸船像是装了高速马达,以不低于六十迈的速度,直朝着轿子追了过去。
那轿子像是有所感应,竟也骤然加速,未等纸船靠近,已经飘过了河面,在一栋房屋前隐没了踪影。
纸船虽然有符法加持,但到底是黄表纸做的,追击到近前,已然是强弩之末。在水中打了几个旋,跟着便散了。
陆小龙大叫糟糕,说没了纸船,城河镇又要遭殃了。
静海一摆手:“别杞人忧天了,五鬼叩阴门虽只昙花一现,从阴司释放出的阴气,足以令这方圆十里之内,二十年内都是幽魂鬼魅的安乐所在。你先回去,等我们处理完手头的事,再去找你。”
陆小龙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我,我却哪里还有心思 管他,那阴轿隐遁的所在,根本就是我家!
我只挥了挥手,让他按静海说的办,继而拔腿就往家跑。
跑出没几步,静海突然拦在我面前,“你先等等!”
我急道:“还等什么,我怕……”
静海猛地打断我说:“徐洁又不在家,你怕什么?”
接着又说道:“我知道你是担心她的肉身,但直觉告诉我,她的躯壳多半早就出了状况了。你现在赶回去,非但于事无补,还会耽搁另一件大事啊!”
“还有什么事比这更重要?”我心急如焚。
静海说:“别忘了你背囊里还有个木盒。你是一直都心不在焉,我从那妖僧手上接过木盒的时候,却已经感觉出,那盒中装的并非死鬼,而是生魂!”
“生魂?”
“对啊!”静海点头,“就快要到五更天了,你若不把那生魂安置妥当,它可就要变成死鬼了。”
我拿出木盒说:“大师,你佛法无边,先替我安置她吧。”
静海说:“我也是个死鬼,哪有能耐照料生魂?徐老板,你还是冷静些吧,有些事不急于一时,有些事却是迫在眉睫啊!这样吧,你先去把盒中的生魂安置好,咱家替你回去察看一下状况。”
我知他说的是事实,稍一犹豫,不得不打消了先回家的念头。目光一转,眼见驿站古楼已经耸立在眼前,咬了咬牙,迈步走了进去。
一楼大厅里本来空无一人,可我前脚才一进门,柜台旁就闪现出一道倩影。
季雅云只一怔,便说:“徐祸,你怎么这么晚了还来这儿?”
我本来还心乱如麻,看到她不知怎地,瞬间平定了许多。
走到柜台后,放下木盒,靠进椅子里,顿感浑身酸软疲惫。
季雅云端来一杯新沏的茶水,放到柜台上,转眼看到木盒,轻声问:“这是什么?”
我懒得动弹,便说:“你帮我把它打开。”
季雅云虽然对我改了称呼,但仍对我言听计从,闻言又仔细端详了一眼木盒,随即揭开了盒盖。
“啊!这是什么啊?!”
她突然一声惊呼,急慌慌躲到我身后。
盒盖随之再次闭合。
我不禁皱眉,“你看到什么了?”
季雅云惊疑不定的和我对视了一会儿,说:“我……我也说不清是什么,你还是自己打开看看吧。”
见她花容惨淡,我开始意识到不寻常。
事实上当郝向柔找上我的时候,我的心就已经乱了。盒子是静海从无道手上接过来的,我接手后,直接放进了背包,并没有仔细察看。
这时囫囵观看,木盒十分的普通,虽然是实木打造,用的却是现代工艺,比上世纪九十年代常见的小型密码箱还要小一点。
见季雅云形容不出看到了什么,我只得直了直身子,伸手揭开了盒盖。
盒子一打开,季雅云又是一声低呼,下意识的往我身边挨了挨。
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我也锁紧了眉心。
那居然是一团粉红色的肉团!
肉团表面并没有血水,却有一层半透明的黏液。
感觉到季雅云身体发抖,我安慰她说:“别怕,只是……”
话才出口,季雅云陡然道:“它在动!”
我知她胆小,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因为我也看到那肉团在轻微的颤动。这绝非是外界的力量造成的,我能清晰的感觉出,肉团本身竟似有着生命。
这肉团竟然是活的!
“你应该听说过赵奇和萧静的事。这东西,是杜汉钟交给我的,他说这就是萧静。”
我边说边拿出一副一次性胶皮手套戴上,转眼看向季雅云,“你可以怕,但拜托你别再一惊一乍了,要不然,我都被你吓出心脏病了。”
季雅云拽了拽我的胳膊,颤声说:“你小心点,别……别乱来啊。”
“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
换了旁人,即便胆大,也会被这会动的肉团吓一跳,然而作为法医,我是没多大感觉。毕竟在学校那会儿,我就亲手做过切去牛蛙头,剥掉外皮,观察神 经反射的试验。
被剥了皮的牛蛙尽管没脑袋,还会蹬着腿做各种动作,比起那场面,眼前真算是小儿科了。
我这么说虽然有些残忍,但医学上容不得半点马虎,那些被用作实验的小动物,也只能算是为医学的发展做贡献吧。毕竟不可能用活人做实验对不对?
因为我先前只是胡乱把盒子塞进背包,盒内又有一定的空间,这一路颠簸,那团肉已经以卷曲的姿态缩在了盒子的一角。
虽然我事先叮嘱过季雅云别咋呼,可当我尝试把肉团展开的时候,她还是一把掐住了我的胳膊。
“这到底是什么啊?怎么会有那么多只眼睛?”
“嘶……你先松手,疼!”
我仔细看了看她所说的那些‘眼睛’,其实是肉团一侧十多个拇指大的环状体。又再小心翼翼将微微抖动的肉团翻动了一下,等完全看清内侧表面,也不由的心头起疑。
我对季雅云说:“别怕,那不是眼睛,是胎盘膈。”
“胎盘?”季雅云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我忙说:“不是人的胎盘,看上去,倒像是羊一类动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