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完全反应过来,静海突然现身在副驾驶座上。
老和尚大喊一声“阿弥佗嘞个佛!”单掌立于胸前,另一只手一掌直拍在大双的谎,再看看大双竟然打起了呼噜,我烦躁的摆了摆手,把车开进城河街停了下来。
我找出窦大宝给我的备用钥匙,从他铺子里拿了些香烛元宝,点燃香,念着陆小龙的名字烧了冥纸,这青头鬼才总算缓过来点。
这时静海对我说:“你这驿站的管家可不简单,他非是普通人,而是超然六道之外的僵尸。若非这小鬼是个青头,换了旁个,即便他烂醉如泥,也近不了他的身。纵使是附了他的身,也难以驾驭这幅躯壳,只会令他本性毕露。”
我把最后一沓冥纸丢进火堆,刚要问陆小龙找我干什么,他就抢先道:
“徐大哥,你快救救我们吧,那鬼轿子又出现了!你再不出手,城河镇的阴气就全被吸光了,老镇长他们就都……”
我头皮筋儿猛一蹦,阴轿又出现了?
之前在城河镇的时候我曾答应过老镇长,只要阴轿再出现,就立刻通知我。怪不得陆小龙会在这里等我呢。
见他急着求我救命,看看时间,我只得说:“今天来不及了,我只能是先暂时护住老镇长他们的周全。”
见大双还没醒,我担心他受暗伤,又分身乏术,只得打电话给孙禄,让他赶过来帮忙。
挂了电话,从窦大宝的铺子里找出三张大幅的黄表纸,叠在一起,折了个纸船。又用黄纸撕了五个姿态各不相同的纸人,用香灰和着朱砂,分别在上面各画了一道符箓。跟着又用符纸裹了两根香,点燃后,边低声念诀,边用香头在纸人的头部烧出两只‘眼睛’。
静海忽地“咦”了一声,“徐老板,你这法门是得的谁的传授?”
我随口说:“没谁传授,是从半本手抄的破书上学的。按照书上的说法,用这个法子,能够在短时间内集聚大量的阴气。这本来是吸引凶煞恶鬼现身的法子,当务之急,只能先用来保住城河镇上的居民了。”
静海盯着我的眼神 变得十分怪异,侧过脸的同时,似乎小声说了句什么。
我没听大清楚,依稀只听到他说什么“真要是这么回事,那咱家可就抱定你的大腿了”。
我把五个丑怪的纸人,小心翼翼的用朱砂黏在纸船上,又在船中央堆了一小堆黄米,捧着纸船来到河边。
点燃五支短香,插到黄米堆里,然后将纸船放进了河中。
见我起身,静海诧异的问我:“这就完了?”
我说还没。眼望着纸船随波飘到河中间,我双手骤然合拍一下,“木镜行恶风!”
“火镜行热毒!”
“金镜注气!”
“水镜恶毒!”
“土镜恶痈!”
连喊五声,也连拍了五下。再看那河中纸船上的五个纸人,竟如烛火般亮起了光芒。
“成了。”我长吁了口气,“这法子我还真没用过,但看纸人眼中透光,肯定是管用了。”
陆小龙忙点头说:“是起作用了,我能感觉出,没有先前那股子乏劲儿了。”
回过头,却见静海又在用一种古怪的眼神 看着我,半晌问我道:“你真认为这法子只是用来勾引鬼魂使的?”
我说:“书上是这么说的,但那书里有些法门诀窍,我问过很多行当里的人,都说从来没听说过。我也琢磨不透,就只死记硬背下来了。”
静海咽了口唾沫,“是呢,咱家刚才听出你是死记硬背了。”
我奇道:“这你都能听出来?”
静海斜睨我说:“当然能听出了,即便你说的不是官话,当地口音也不会将法诀念成那样。”
他眼珠滴溜一转,忽然压低声音念叨道:“东方青瘟刘元达,南方赤瘟张元伯,西方赵公明,北方钟士季……”
我起初还云里雾里,只听他念叨出第二句,头就“嗡”一下大了。
老和尚念叨的并非什么法诀咒语,而是五瘟神 的名号。
五瘟神 ,又称五瘟使,世间对这五位另有一个称呼,叫做五鬼!
这五位可是阴曹赫赫有名的阴神 差官,据说钟馗圣君本尊的五宝伞所差使的,就是这五位!
当时在破书上看到这段的时候,我的确请教过很多人,他们也当真说不出子丑寅卯,甚至有个白胡子老道直接说,这根本就不是法诀咒语。
听静海和尚这一嘀咕,可是一语惊醒了梦中人。
东方青瘟刘元达,乃木之精;南方赤瘟张元伯,乃火之精……
破书上的咒语都极为简短,将‘精’字写成了‘镜’,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偏生念出来,又不会妨碍效力。但如果不是静海说起,谁又能想到这当中的关窍呢?
我眼皮控制不住的发跳,试着问静海:“你是想说,这勾引鬼的法门,和五瘟使有关?”
静海翻了个白眼,“我的爷,你怎么还以为这法子是勾鬼的呢?这根本就是五鬼开阴门,把阴司的气息给放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