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吐,安夕颜足足恶心了三天三夜,这三天,她除了喝水,一点食物都没入口。
眼见刚刚才红润起来的面庞又再次苍白消瘦了起来,她还对顾品学避而不见。
这样的结果让顾品学对晓晓的擅作主张更愤怒,将她调去了后院当粗使丫鬟。
这日,安夕颜恹恹的躺在床上,她想起床走走。
躺了这么几天,她身子骨都感觉要散架了。
奈何她浑身上下使不出一点力气,想爬起来心有余而力不足。
还真不是她矫情故意不吃。
边疆天气寒冷,没有蔬菜瓜果,顿顿只有肉。
每次那些肉一端到面前,她就会想到顾品学那块鲜血淋漓的肉,还有那个触目惊心的伤口。
来的这些天,她竟不知不觉的吃下了他那么多块肉,喝了他那么多血。
她原是想说服自己,说这不过是顾品学和晓晓合演的让自己感动把戏罢了,可谁会割自己身上的肉来演戏啊!
她说服不了自己,只能继续恶心。
“夫人,用膳了。”
安夕颜翻了个身重新躺下,当没有听到。
幔帐外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过来,随后幔帐被挑开。
“我不想……”
安夕颜的话都还没说完,就整个被人给抱了起来。
“顾品学,你干什么?放开我。”
她狠狠瞪着抱着自己的顾品学,双手捶打着他的胸口,想挣脱。
奈何,饿的时间太长,小拳头使不出多少力气。
“要打也得等吃饱了有力气再打。”
顾品学将她抱到饭桌前。
“我吃不……”
最后的一个下都没来得及说完,安夕颜就被饭桌上的饭菜给馋得咽了好几口口水。
桌上的饭菜,再不是让她看着就会觉得恶心的肉了。
一盘碧绿的莴笋,一盘清炒胡萝卜丝,一盘炝炒大白菜,一盘凉拌木耳,还有一大碗熬煮成奶白色的鲫鱼汤。
“你,你放开我。”
看着这些足足快要一个月没有见过面的蔬菜,安夕颜都要哭了。
她从顾品学怀里挣扎出来,屁股刚挨着凳子坐下,就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狼吞虎咽了起来。
“夫人,还有小米粥。”
香冬边说边端了碗小米粥送到她面前。
温度刚刚好,安夕颜顾不得形象,稀里哗啦的喝了起来。
看她吃得这么香,眉头足足三天没展开过的顾品学,眉头终于展了,脸色也跟着好看了许多。
这是他让手下快马加鞭去了很远的一个小镇买来的,来去路途遥远,一来一回就要三天。
不过只要她喜欢,往后便日日都给她做,再远也不是问题。
看到她吃得香,三天没好好吃过一顿饭的顾品学也跟着一连喝了好几碗小米粥。
最后,桌上的菜都被一扫而光。
吃饱就有力气了。
安夕颜摸着自己撑得鼓鼓的小肚子,心满意足的抱着小家伙在屋里散步消食。
她还是不愿看顾品学。
顾品学还有急着要处理的公务,也没多留,说了句晚膳会再过来就转身出了屋子。
安夕颜这才回头,看到他走路的时候,左脚脚步有些不稳,估计是使力的时候牵扯到伤口了。
半刻钟后,神医提着药箱来了。
他先给安夕颜把了脉,随后又把小家伙抱了过去。
小家伙碍于前两次被他抱着的时候,在他的屁股和脑袋上扎过几针的痛苦经历,对他极为排斥。
昂着小短脖冲他汪汪的叫了两声,呲牙咧嘴的还露出了自己的小獠牙。
气得神医甩手在它的屁股上狠狠拍了两巴掌。
“你还来气,我都沦落到给畜生治病了,再叫,我把你扎成小瘫狗!”
也不知道是那两巴掌起作用了,还是这句威胁的话起作用了,小家伙立马在他怀里安静了下来。
乖乖的让他扎针,没再动弹一下。
“既然神医也觉得委屈,何苦还留在这里委屈自己。”
安夕颜笑着开口,可望着他的眸底却只有冷冷的讥讽之意。
神医抬头,看着眼前这张千娇百媚的稚嫩面孔,心里百味杂陈。
要不是因为她,自己又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以前留在大人身边,是被迫,如今留在大人身边,却是甘愿。”
“这话怎么说的?”
安夕颜抬头,眼里讥讽之意仍在。
“大人知道夫人中毒之后立马找到我,我行事乖张怪戾是出了名的,大人费了很多心思都没能打动我,最后是动粗强行将我留下的。
那个时候,我心里怨恨大人,更怨恨让大人那般对我的夫人你。
可现在,我在大人手下做事,发现大人对手下慷慨,对部下仁慈,就连一个普通小士兵生病他都会亲自过问。
旁人总以为他爬上一品大臣之位除了奸佞毒辣的手段再无其他,却不知道他仁善的一面,不然,那些拥戴他的人,怎会如此忠心耿耿。”
听了神医的这些话,安夕颜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眼里的讥讽之意也在渐渐消散。
“你既然是神医,我就不相信这毒没有其他的法子去解,只能要用他的血和肉。”
安夕颜还是怀疑这不过是顾品学和众人合演的一出想要给自己看,并让自己感动的苦肉计。
“自然还有其他的解法。”
“我就知道这是他的苦肉计……”
“不用大人的,就得用夫人你自己的。”
“……”
安夕颜噎住了,脸色难看至极。
“大人都差点受不了那样的痛,更何况夫人你呢。”
给小家伙扎完针后,神医收针,随后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锦盒,推到安夕颜面前。
“这是最后两粒药,夫人服下,体内的毒就能全解,夫人要是不想服,那大人割的肉和放的血就全都白费了。”
说完他起身,背起药箱刚要转身,安夕颜把他叫住了“他的伤,怎么样了?”
她问的是顾品学大腿处的伤口。
“不会有性命之忧,但疼痛是难免的,尤其大人他公务繁忙,身边没人照料,伤口想要痊愈的快,几乎是不可能的。”
说完,神医就走了。
扎完针的小家伙蹿进安夕颜的怀里,嗷呜嗷呜的冲她叫了两声,撒娇之意尽显。
安夕颜看着它,思绪慢慢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