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平时血压有多高。平时喝酒吗,能喝多少?”晓晴问。
“平时测高压140左右,不到150,低压95到100之间。我们家有血压电子测量仪,老管天天测着呐。平时不喝酒,我也不知道能喝多少。”
“平时吃降压药的吗?”
“不是天天吃,测压高时会吃,大多时候不吃。”
“管云现在工作了吧?你们两口子就一个孩子吗?”晓晴拉着女人的手问。
“管云考的三支一扶,在乡政府工作。我和老管种三十亩地,今年还租了出外打工没人种的人的地,一共是五十亩,都是玉米种子。”
“老管有没有买保险之类的?”
“就买了新农合,没有买其他保险。”
“这个是医疗保险吧。”晓晴说:“生活中因饮酒导致死亡或意外伤害的事件以前常发生,现在少见了。悲剧一旦发生,一家之主不在了,家中就缺了顶梁柱;请大家喝洒的和共同喝酒的人都会觉得冤枉,不理解自己为何要承担责任。你们应该也都知道法院通常情况下会怎么判,就是按照《侵权责任法》的有关规定,在是否担责上应当结合案件的实际情况,着重考查是否有因果关系和过错,并重点掌握其过错程度。在不能认定双方有过错的情况下,慎重使用公平责任。就管云父亲的事件,老管虽有高血压史但他一直都没事,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酒场子,他也一如即往地会好好过着,因果关系是有了;关于过错,根据《侵权责任法》第二十六条:“被侵权人对损害的发生也有过错的,可以减轻侵权人的责任”的规定,无论宴请组织者是否明知对方的身体状况不能喝酒,都应承担责任,只不过“明知”的情况下责任较大。”晓晴看众人一眼继续说:“老管直接死亡原因是脑溢血,但至少饮酒是导致死亡的诱因。从过错责任来看:老管作为一名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人,对于自己高血压患者喝酒后可能产生行为危险是明知的,多少是合宜的没有相关证据。老管妻子,在他喝酒时没能及时阻止,饮酒后认知能力和控制能力降低时,也未尽到一定的注意、照顾、监管保护义务。老陈作为宴请的组织者,因组织宴请饮酒的在先行为,即产生一种在后的对饮酒者的注意、照顾等保护义务。虽然,在饮酒过程中不存在同桌人对老管有劝酒的侵权行为;从饮酒后的行为看当时老管也没有明显饮酒不良反映,是和家人一同回家的,但饮酒客观上导致了老管认知能力、控制能力降低,老管死亡客观上与饮酒行为有因果关系,共饮人在明知老管有高血压史平时不饮酒,也不知道多少为适宜情况下,放任老管饮酒,是有一定过错的。”
“作为主人,客人要喝酒总不能说不让喝吧,这样,做主人的礼节上就不周到了。”老陈叹口气。
“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最清楚,又没有人劝他酒,他要少喝,搞点气氛大家也不能扫他的兴吧。再说她老婆也没能管着他,我们都以为少喝点没什么问题。”
“是啊,当时老哥们几个凑一块了高兴,就喝了点酒,谁知道老管回了去都做了些什么。”
“就是呢,我们都种庄稼的,挣钱不容易,谁也不想自己找事。”
大伙说着说着情绪都有点点激动了。
“老管有高血压但并不高,我国中老年高血压患病率高达39,但大家都过得好好地。因此,有高血压并不必须会脑溢血死亡。喝酒并非一定会导致高血压病人死亡,有些高血压病人喝酒引发脑溢血或离世或瘫倒,有些则没有。每个人体质有差异,病情有轻重,不是所有的人都对自己身体状况完全了解,在座的各位谁能准确预测自己喝多少酒不醉?每次喝酒上头的量也有不同吧。”晓晴说。她看大家都无声地摇着头,就接着说:“那么我们再想想,自己是老管,如果在亲戚家看到了几个老哥们,今年又因为收成好心里高兴,平时血压虽有点高,但也没什么大事,降压药都没吃的,是不是也觉得少喝点酒会没问题。会和老哥们几个把气氛热闹起来?”
“也许会吧。”在座的一位应了声,她看了看其他沉思着的人们说:“搞气氛也不一定就要喝酒。老陈知道妹夫有高血压,可以用饮料代替酒,老管当然是知道妹夫知道他不能饮酒专备的饮料,只会感动不会有异议;在坐的各位在明知他不能饮酒而欲饮时及时制止,或让他喝如饮料、果啤等替代品,老管也会没事;在老管觉得头晕时,家里人及时送往医院治疗,可能老管也还好好地。我们再想想,大家都明知老管有高血压,他喝酒时各位仅仅是不劝酒而亦,却没有阻止其饮酒,或以其他安全饮品代替,难道不是能预见到喝酒可能对老管有危害,但轻信他自己能控制好酒量,不会发生意外?这难道不就是轻信能够避免危害的过失过错?现在老管已不在了,我根据法律规定计算出赔偿额,你们都是亲朋好友,自己商量下承担责任比例,如果商量不通,我们再写诉状立案。”
“温律师,如果是法院判,会怎么划分责任?”老陈问。
“诉到法院,法院开庭前也会组织调解,调解不成就开庭审理后依法判决。”晓晴说:“这样吧,按通常主次责任划分,老管家承担主要责任60,40在座的各位商量着来,每人还不到10,你们一起合计合计。”
“哎,好心做成了糊涂事,我妹夫不在了,外甥还没成家,妹妹一个女人家,又上了岁数,也种不上庄稼;又带累了老哥们几个,你们也问了乡司法所的了吧,心里也有个底,我们早点把事儿了了,也好让妹夫早点入土为安。”老陈停止了手脚动作,看着在座的各位说。
“我爸不在了,我舅舅是我现在最亲的长辈,我听舅舅地。”管云表了态。
“为什么是六四开而不是三七开?这不是多了一成吗?”有人提出异议。
“还有人想二八开的吧,有了想二八开的还有一九开的或干脆说没责就行了。”管云口气强硬起来。
“还是先让温律师把标准计算好了给我们,我们老哥几个再商量商量。你和你母亲先准备后事。”老陈边看晓晴计算数额边说。晓晴将赔偿项目、标准、依据逐一列清计算后交给管云就谢绝留下吃饭的邀请,匆匆往家赶,不知道一路是否顺畅,能是否按时接到宁儿,她给老师打了个电话说万一放学时她还赶不回来,请老师留一会,她尽量尽快赶到,老师却告诉她,宁儿的爸爸早早接宁儿回家了,让她路上注意安全。刘云回来了,但他却没打电话告诉自己,大约宁宁没说清楚她干什么去了,如果去开庭会关机他知道就不会打,开机后有留言她自然会回过去,她看了下手机,却没有,心中不免有失落,也许他认为自己和同事一起去的吧,如有危险所里也不会让她一人去。晓晴平复了下情绪,心情舒畅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