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凉,坐在榻边上的江寻淮陷入了沉思之中。
江寻淮手上还拿着话本。这些天她迷上话本后睡前都要看上几页才肯睡觉。现在就连看话本的心思都没有了。
下午那一起刺杀,历历在目。
现在回想过来,江寻淮只觉得奇怪。
她江寻淮再怎么混账倒也不曾惹过什么厉害角色。就算惹得是一些不起眼的人物,也没有做过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
在这基础之上,她的背后是景阳侯府,这些没人敢来找她麻烦。大约是碍于她皇亲国戚的身份,且之前的广平伯府风波还没有过去多久,此事影响力也尚在,不会有哪个人敢这般对她行事。
江寻淮垂眼看着手里油黄的页面,失去了往日的热忱。一句话都看不进去,索性将话本丢到了一边去。
躺下,盖上被子。
唯一能指出幕后主使的线索被交到了锦衣卫去了。
江寻淮沉沉闭上眼。
放在梨花桌上的灯芯还在点着。照着江寻淮充满忧虑的面孔。
……
一个穿着锦衣卫服饰的男子带着令牌往室内里走来。
“千户大人,这枚令牌是阿托邦的令牌。”
他恭恭敬敬的将令牌放在了书案上。肖玉井冷峻的面孔上没有一丝笑意。微弱的灯光下,他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孔显得略带犀利。尤其是眼睛,深幽的好似化不开的冰霜。
肖玉井扫过那枚用象牙制成的令牌,幽幽的从嘴里吐出一句。
“是高泓的。”
高泓是处于西部游牧小国里面最强大的一个大国,这次大南战胜高泓,无疑是征服了所有的周边小国。由此,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高泓这次是以战败国的身份来大南,向大南进贡。高泓一向是好胜心极强的国家,此次战败,必然引起高泓的不满。
若是高泓为了报复顾赢洲干的那件疯狂的事件而做出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如此说来,谋杀江寻淮的就是被安顿在四方馆里面的齐纳塔塔。
蓄意谋杀皇亲国戚这种罪名不是什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事。可偏偏,对象又是江寻淮。江寻淮此人在都城的身份极为尴尬,景阳侯府式微,江寻淮又毫无作为。往大的方面来说,他是皇亲国戚。往小的方面来说,他是都城的祸害。杀了他,不知道有多少人高声欢呼。
不得不说,这幕后主使的心思细腻。就算被查出来,大可以“为民除害”这种借口来遮掩自己的行为。
肖玉井思量了一番,对着下属吩咐一句。
“此事切不可声张。”
肖玉井又拿起桌案上面的令牌,眯起眼睛。
如果说这个齐纳塔塔是要来报复大南的,这样做事不是引人注目吗?难道其他人就不会怀疑到他身上吗?又或者,他不打算活着回到高泓?
不对。
肖玉井又马上否定掉了这个结论。
齐纳塔塔这个人物他也是有所耳闻。此人虽说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可他可以算得上是高泓骑射第一的人物,擅武。年少有为,年纪轻轻就名扬高泓。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在高泓的前途无量。
堪比如今的盛余明,他又何必自寻死路?
肖玉井处于矛盾之中,百思不得其解。
次日,江寻淮早早起来,用过早膳,便去寻了景阳侯爷。景阳侯爷正在与管家在前厅交代一些事情。
江寻淮默默的在一旁等着景阳侯爷把事情交代完再上前。
“爹,儿子希望昨天那件事情不要对外张扬。”
江寻淮脸上写着谨慎二字。景阳侯爷不曾见过江寻淮这个样子,接而紧张的询问。
“莫不是那个刺客威胁你?”
“不是。只是儿子在想这件事情既然锦衣卫还没有正式开始调查,那么说明这件事情背后牵扯的事情范围远不止我们想的那样狭隘。”
是了,肖玉井目前不敢轻举妄动。单凭一块令牌,又能证明什么?就算心里有所猜忌,若是拿不出完全的把握,那么一切都是白费,都是诬陷。
正如江寻淮所想的那样,背后牵涉的人物身份特殊。锦衣卫暂时只能派人在四方馆附近安排眼线,监视嫌疑犯。
江寻淮手上没有一点线索,早上必然是要去一趟锦衣卫。
景阳侯爷深深的看了一眼江寻淮,心里有所思虑,最终还是答应了江寻淮的要求。
可景阳侯爷见到江寻淮今天这副谨慎的样子,着实被吓到了。心里掀起波澜,最终归于平静。
“儿子,你自从离开都城一年之后,长大了不少。”
闻言,江寻淮面上摆出嬉皮笑脸。
心里重重的一沉。
“爹,孩儿在外多年,也明白世事艰苦,凡事小心谨慎的才好,孩儿在外也学的了不少的为人处事的道理。外面的景色虽然迷人,倒不如这家里来的舒坦。”
江寻淮这一席话说的跟以前的景阳侯府世子的语气别无二般。景阳侯爷原本脸上该有的肃穆也慢慢的散去了,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江寻淮,好似是在怀疑什么。
“罢了。你说的也对。”
江寻淮从前堂往景阳侯府门口走去。碰见了张婷心,张氏就陪同在一旁,好似是从市集上面刚刚回来。张婷心看见江寻淮的那一瞬间,脸上浮起了几抹可疑的红晕,柔声道。
“见过世子爷。”
张婷心对着江寻淮微微行礼。江寻淮倒也没有在意,随便应付了一句,就像风一样往外面走,直奔锦衣卫。
张婷心见江寻淮居然连一眼都不给自己,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有了一丝裂痕。站在旁边的张氏望着江寻淮离去的背影,拉过张婷心冰冷的手。
“没事,江世子就是这样。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除非闯了天大的祸才会眼巴巴地来找侯爷善后。”
张氏一边说一边牵着张婷心往侯府里面走去。张氏说完,又觉得自己说的不对,生怕张婷心放弃了江寻淮,随即又添加了几句江寻淮的好话。
“我们这世子爷也是有优点的,长的俊俏,还是个身份贵重的。而且你也看见了,这偌大的侯府,泼天的富贵,只要你肯,有什么事情没有法子做成?你说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