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夜里无月光,也无点点繁星。山头上一片黑黝黝,江寻淮随着顾赢洲上了长瑞王府的马车。江寻淮看着钟自安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面取出了绷带给顾赢洲的伤口包扎上。
钟自安疑惑的询问道。
“王爷,以您这般厉害的身手居然也会挨了一刀?”
闻言,江寻淮的身影僵硬了几分,她故作镇定的拿起手边食盒里面的糕点,食用起来。
然,江寻淮心下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她用余角的目光瞥向了顾赢洲。只怕他会老实交代出来是她一人所为。
她看着顾赢洲回答钟自安的话。
“本王是救人心切,所以才让他们得手了。”
话落,钟自安就瞧了一眼正在吃糕点的江寻淮,心下有所了然,转而带着善意“提醒”道。
“江世子,这是华贵妃派人送过来的糕点,今年岳东刚刚进贡过来的。小民本是想着长瑞王殿下今天在景阳侯府应该是会被侯爷留下来用膳,不过事情发生的突然,王爷也没有来得及用上晚膳,小民这才让人把糕点带上,怎的江世子这般没有礼数,竟然还吃上了?”
江寻淮听闻至此,放慢了咀嚼,看着手里的糕点。
平时每个大家亦或者是有一定水准的人家出行的时候都会备上糕点,就连江寻淮也会让人注意备些糕点,是为了解乏才带些零嘴。其他人约莫是为了小孩子家嘴馋或者是饿着的时候垫垫肚子。有的人家也常常赠予客人糕点。
这顾赢洲也不例外。他上辈子就酷爱吃这些零嘴。江寻淮怎么也想不到这么一个杀伐果断,让人畏惧的罗刹会喜欢吃这些小孩子喜欢吃的东西。
江寻淮刚刚入口的时候就觉得奇怪。这般好吃的零嘴她怎么就没有尝过?
在大南一般备在马车上面的糕点的口味,吃来吃去也就那么几样。
本怀疑这糕点的味道这般陌生,原是从华贵妃那里送来的。
江寻淮脸上浮现出了嬉皮笑脸,她不仅没有放下手里那块糕点,反而还将整个食盒都拿到自己的面前来。
“既然是华贵妃送给长瑞王的,那么本世子就勉为其难的将它们全部吃完吧,也算是免了长瑞王的忧虑。”
随即,钟自安不悦的开口道。
“世子爷,您这是说的什么理?这是华贵妃送给长瑞王的,可不是送给旁人的!世子莫要仗着自己是王爷的表弟肆意妄为。”
钟自安反复强调“华贵妃”,是个有眼睛的人都明白他这是借势欺人。
江寻淮嘴角的笑意慢慢的淡下去,随后又塞了一块糕点。
“怎的?你钟自安一口一个‘华贵妃’,莫不是弃暗投明了吧?啊?钟自安,你有点本事啊!”
江寻淮三言两语将脏水泼到了钟自安的身上。钟自安自然是一心忠于顾赢洲,拿华贵妃出来说话不过是为了吓唬江寻淮。岂料这江寻淮伶牙俐齿。
几乎全朝都知道了这顾赢洲没有要管这皇子之间的斗争。更别提要收下华贵妃的好处了。以顾赢洲这样坚定的立场,倘若是收下,那么也只能是收下的人叛变了,少不得让人在背后说闲话,不过,这点小东西倒是不算的什么,左右只不过是江寻淮托大了而已。
“世子,您这是说哪的话?我钟某跟随王爷出生入死多年,又怎么会有二心?莫不是世子想要挑拨离间?”
钟自安三下五除二就给江寻淮安上了一个罪名。钟自安跟着顾赢洲这么多年,嘴上功夫不是吹来的,自有实力证明。
“呦呵,你这个做下属就是这么跟本世子说话的?什么叫‘挑拨离间’,你方才那番指责本世子吃食的话不是挑拨离间了?你家主子还没说什么,倒是你,在这边颠倒黑白,颠三倒四。我怎的不知道你是不是效忠于长瑞王,毕竟像你这种在主子面前谓曰‘臣愿肝脑涂地,赴汤蹈火,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种话的人多了去了。你看看这满朝文武,谁不是这般说话呢?”
江寻淮这样说话,倒是让钟自安对她这个都城纨绔子弟有了一定的认识。钟自安本着以为她江寻淮不过是个大字不识几个,不识抬举,依靠祖上荫蔽的二世祖,岂料这江寻淮说话这样的狡猾。
这些话说的倒是像极了在官场上面打太极的奸臣,说话跟遛弯似的。
不过这江寻淮的胆子也大,这话若是让有心人听了去,指不定有多少人上奏景阳侯爷教子无方。
听见江寻淮提到了顾赢洲,钟自安下意识的瞟了一眼自家王爷,发现自家王爷并没有情绪波动。
江寻淮吃着糕点正雀跃。
钟自安忽然间记起方才江寻淮走路不对劲的样子,便对着顾赢洲道了一句。
“以小民所见,江世子,您这脚上似乎是有伤,倒不如,让小民看看?”
钟自安脸上谦卑的对着江寻淮道了一句。
江寻淮微微一愣,暗道这钟自安态度变得迅速,许是不将刚才的话放在心上吧。
江寻淮接过话。
“不碍事,不过是小伤。虽说伤到脚踝了,不过并不碍事,大不了本世子在府上休息几日即可。”
江寻淮如此说道,可只有她自己清楚,这脚是肿的厉害,跟猪蹄似的。她并不愿意让别人看她的脚踝,虽说她是个“男人”,可是她毕竟是个女人,对于这些东西她还是较为敏感。
钟自安得到答复之后,垂首不说话。顾赢洲也没有了动静。
而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大雨滂沱,马车圆轮滚过平缓的路面,裹挟了些许水渍,铺满雨水的路上涟漪开两轮车轮的痕迹,路面上模糊着道路两边大户人家挂着的大红灯笼,雨水敲落在马车上。
马车陷入了一片朦胧之中。
宽敞的道路上,两道挂在门前的大红灯笼照着路面。一路颠簸,让江寻淮有了些许困意,昏昏欲睡。
然则,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江寻淮不得不提起精神 。一群人分队两批的人穿着蓑衣,脚尖点在屋檐之上,身姿灵巧如飞燕。快速的跟随在马车后面。
紧接着,江寻淮就听见外面有兵刃相接的声音。这在江寻淮的心头敲了一击,心下微微一沉。
心道,居然如此难缠,三番两次未得手,眼下紧抓不放,不肯收手。
顾赢洲看着江寻淮若有所思 的模样,寡淡的道了一句。
“江世子怎的这副模样,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