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寻淮身后跟着婢女。婢女不敢看江寻淮的背影,只是盯着地上。
江寻淮快步到了景阳侯爷的帐子前,站在帐子外面的侍卫对她微微一行礼。
“世子爷。”
江寻淮象征性的应了一声。然后撩开帘子,看见景阳侯爷正坐在椅子上。书案上面摆着一幅名画。坐在帐子里面的还有安禄王。
看到这里,江寻淮的眼皮子跳了一下,随即对着安禄王行礼。
“小民拜见安禄王,不知安禄王来我父帐中所为何事?”
江寻淮微微弯腰,然后起身。抬起脸时,眼角挂着笑意。
安禄王看着江寻淮,样子十分凝重,语重心长的对着江寻淮的开腔,气氛变得凝固,好似陷入了沼泽泥地。
“本王都听长瑞王说了,你与我儿的事了。”
江寻淮听到这里,心下微微一沉,蹙起眉毛。
心道,心道莫不是这狗贼到安禄王面前告什么黑状?
不对。
江寻淮很快就掐灭了这个想法。
她与安世斛接触的次数不多,不可能招惹到安世斛。所以也并无半点关系,若出什么事,又怎么能平白无故的赖在她身上?眼下安世斛这厮还带病养伤,怎么可能还有心思 说她的坏话。他不该痛恨背后这幕后主使吗?
江寻淮思 绪翻涌,眉间逐渐舒展开来。只见景阳侯爷让侍女添了一张椅子,江寻淮瞧着侍女把那条椅子添在了安禄王旁边。
江寻淮又瞥了一眼景阳侯爷,想要从景阳侯爷的脸上捕捉到什么蛛丝马迹,可景阳侯爷这会还在饮茶,一杯青花纹样的茶遮住了他的脸,江寻淮看不出来景阳侯爷的表情。
“世子,坐这里吧。”
安禄王对着江寻淮说话。
江寻淮也没有推脱,神 态自然的坐在了安禄王的旁边。
“江世子,本王听长瑞王说,今天早上世斛得救还是因为世子的功劳。”
安禄王眼里充满了欣慰。
闻言,江寻淮脸上露出谦卑的模样,目光看着安禄王,接而开口。
“不,安禄王,这并非我的功劳。”
江寻淮暗道这狗贼是在耍什么滑头?
目前,一时半会还看不懂顾赢洲在玩什么手段。
江寻淮只得说一些圆润的话。
“世子这话怎讲?”
安禄王历经沧桑的面孔上滞了一下,有所疑惑。
虽然说他是不相信这江寻淮有能力能够救下安世斛,毕竟江寻淮这般体弱,能够骑马就不错了。若说江寻淮是徒手杀了黑熊,这说出去,都城里边只怕是没人会相信的。可,据长瑞王所说,还是由江寻淮拖住了时间,才使得他猎杀了黑熊,救下安世斛。这么一来,理由符合情理。
可仔细一想,江寻淮又怎么会到那种地方去?再者,江寻淮是个贪生怕死之徒,又怎么会招惹黑熊,吸引注意力?
莫不是他设计好了这一切?
思 及至此,安禄王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可目光落在眼前这张略带阴柔的脸上时。
又打消这个念头。
江寻淮是个傻的,若是不傻,有怎么会凭本事活生生气跑了那么多的夫子?不求状元郎,起码也要拿个探花。又怎么会到处厮混,还天天在外花天酒地?
安禄王又记起来了,这江寻淮在都城是个横着走的人物。天不怕地不怕,又怎么会怕这区区一同黑熊,说不准这江寻淮是想要在这次游猎上面出尽风头呢?
“安禄王,这是安清郡王吉人自有天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江寻淮油嘴滑舌的功夫不亚于那些在皇帝面前溜须拍马的宦官。
安禄王看着江寻淮脸上笑吟吟,只道是江寻淮这厮是个会说话的。
这话说的安禄王很是受用,一时间,安禄王原本严肃的脸上多了几分和蔼。
尽管安禄王说服了自己,可还是对江寻淮保留了几分好奇。
“江世子过奖了,这还不是江世子赶得及时,这才拖住了时间。”
江寻淮能轻易的察觉到安禄王话里的试探。安禄王话中的“赶”,显然是在询问她这件事情她怎么会来的这么巧。
江寻淮瞟了一眼正在听他们说话的景阳侯爷,景阳侯爷脸上也出现了几分动容。貌似对于江寻淮来的及时这件事情有所怀疑。
江寻淮接着就叹了一句。
“安禄王,您这是不知道。我江寻淮活了这么久,事事都要占个风头,只要我这人有兴趣。”
江寻淮这么说道。坐在斜对面的景阳侯爷冷哼了一声。
“如此大志,却也不见得考个功名回来。”
安禄王端起放在手边的茶,喝了一口。余角的目光看见江寻淮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若是有这个本事,爹你还不得把我供起来当菩萨供着?”
随口说了一句。
“你!混账东西,什么浑话都往外说!人家安禄王还在这里!没大没小,这是你该跟你爹说话的态度吗?”
景阳侯爷接过话,一连串的责骂。
安禄王见此,才放下试探的心思 。做了这父子之间矛盾的和事佬。
“景阳侯爷,你这话就不对了。这江世子虽说是有不对的地方,可他也好歹做过好事,这不,还救了我儿。不如看在本王的面子上,今天不与江世子计较了。江世子,你以后断然不能与你爹如此说话,若是让外人见了,岂不是落人话柄?本王也是为了江世子着想一二。”
安禄王的贵重身份放在那里,景阳侯爷哪里敢拂了安禄王的面子。何况,这安禄王曾经虽然是个将军,可也懂得动之以理,晓之以情。这番话说的十分漂亮,景阳侯爷自然是不能在安禄王面前否决了他的话,安禄王还给了江寻淮一个台阶下。
饶是一个武将,说话居然八面玲珑。
“哼,本侯今日便看在安禄王的面子上,不与你这逆子计较!”
“是,爹。孩儿知错了。”
江寻淮敷衍的态度倒与从前别无二般。
景阳侯爷听到这里,原本怒气上头,却又硬生生的忍住了。
“罢了,你是我儿。”
安禄王送了景阳侯爷一幅名贵丹青作为报答江寻淮救下安世斛的谢礼。
江寻淮看着安禄王撩开帘子,等帐子放下之后,江寻淮走到景阳侯爷旁边,看了一眼景阳侯爷脸上满是满足的笑容。
“爹,为什么孩儿救了安世斛,安禄王却给爹您送礼?”
景阳侯爷收了脸上的笑意,将丹青卷起来。
“你个混小子还须得安禄王送礼?”
“是是是,爹说的什么都对。”
江寻淮几声敷衍了事,随即,又难为情的开口对着景阳侯爷说话。
“爹,孩儿原本可是允了使节一同饮酒吃肉,本是不与爹一同用晚膳,可眼下这天色……”
说罢,景阳侯爷脸上骤然变得肃穆。
“那你派人通告一声即可,又何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