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平静又显得那么不平静的夜晚,玉宇无尘,山河清明。
手术室内,主治医生:“病人右手右脚多处骨折,右胸断了三根肋骨,并且插进右肺叶,右边肾藏有轻微爆裂,大脑有淤血压住视觉神经……”
还是那家私人医院,手术室里,她的手术正有条不絮的进行当中,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秦昊战战兢兢地坐在那里,浑身都是血。
美国这边,时时关注与她相关的一切,在国内的网站上转载的实时新闻,当江奕川看到网友发布的事故现场视频后。
此时此刻,江奕川只觉视线渐渐模糊,他用手擦了擦眼睛的潮润,两条腿仿佛踩在云端,更是酸软无力。
更仿佛喝醉了般双手撑在地上,站起来,倒下去,站起来,又倒了下去。
就这样重复了无数次,最终,他躺在冰凉的地板上,也没能起来……护工试图搀扶起他来,可他却硬生生地将人撵走!
在他苍白的脸上,已然没了丝毫的惊慌,如同一片静谧的湖水,眼睛里却透着一种古怪的期待。
好像死刑犯临刑前的一瞬,无可名状的释然和解脱感似的?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房间里,一片晦涩的暗淡,如同为曾经美好的生命,画下一个灰色的休止符。
一个生命的诞生,无论绚丽,还是苍白,无论高贵,还是低贱,当他们终止的时候,都是同样的悲伤和无可奈何。
这一刻,哀莫大于心死大抵也是这样的感觉吧?
天……渐渐开始亮了。
秦昊惊动了的一众人等,已在手术室外守候,不知怎地,这么快记者就闻风而来,守在了医院外。
不可否认,这则新闻绝对的热点,不多时,江爸爸和琦姨也赶到了,至于莫爸莫妈,他们还未曾过来,这个时候,也不让他们奔走,一切等天亮……
“江爸,琦姨。”秦昊扬起头看着来人,无力的连起身的力气仿佛也被抽干了般。
“秦昊,晓汐她怎么样了?”
江爸爸面色很不好看,透着万分焦急,这个一身正气,铁骨铮铮的将军,仿佛再也承受不起了一般。
“还在手术中……”秦昊哀伤的瞧了一眼手术室外还亮着的灯,回答道。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样?”江爸爸问。
“摩卡死了,她……”秦昊说得艰难异常,她为了条狗自绝!
实则,她是为了另一个男人,一心求死。
几年了,她每天摆着一副麻木不仁的面孔,不管不顾,不问不听。
她不再说,并不代表这不是一种折磨,多过一天都是煎熬,她早已万念俱灰,痛不欲生,只求速死。
“不用说了……我明白了。”江爸爸深深叹了口气,又满心后怕自责,“哎……你们这几个傻孩子!真不知道这是你们的福,还是她的祸?”
……
她和血肉紧紧地绷在骨骼,她的神经变得脆弱无比,她的嘴唇无助地翕张,她的指甲脆弱无力。
她凄惶的泪水终于洒落在两鬓之间,犹如暮秋清凉透幕的寒雨,一点一滴都是那失意的情伤。
江爸爸和她聊完走后,秦昊又坐回病床前,看着她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心里千回百转,汹涌而出万种感情,有悲伤,有酸楚,有爱怜,还有……
莫晓汐似自言自语,又似跟旁边守着她的秦昊说话,“我还活着没死成?真是遗憾……”她苦楚的自嘲笑了笑。
“你好傻。”秦昊也笑了笑,“不过,还能说笑,这真心只有你莫晓汐做得出来!”
“咱俩都傻。”莫晓汐笑得没心没肝,“阎王爷不收我,我只能笑笑迎接我身体上的伤痛了呗,还能再去死一次?”
莫晓汐斜躺在病床上,当再次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时候,她对劫后余生这一词有了全新的体会。
逝者,或是有过错者在神一般的指引下发现错误,寻求真相,放弃旧有观念,接受新的价值观,以致脱胎换骨得以新生。
只有面对和接受自我的错误,才能获得新的契机,她没有再因为任何事情精神抑郁到痛不欲生,也不会再要死要活,更不会去找他。
她,还是在原地,在那个他们别墅的家里,如果十天不回来,她就一直等到他回来,一直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