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云淡,秋意见浓。
走在回云来客栈的路上,我的心情轻松了许多。这么说可能有些不太道德,可我打心里觉得沈老夫人的结局是自作自受。人们总说执念太深容易走火入魔,沈老夫人现在不外如此,她把自己困在自己的心魔当中,如果自己无法挣脱,这一辈子就只能疯疯癫癫的活下去了。
我一边走着一边想,等到了云来客栈后我就跟宋云景与慕容川辞别,修道历练什么的不重要,我还是回云泽湖比较好。没事的时候睡睡觉,睡醒了跟水族伙伴侃侃大山,这样的生活才是最适合我的。
走进云来客栈的时候我心里莫名其妙地咯噔了一下,总觉得客栈内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在等着我。但是沈行之、柳白华已经死了,无尽又被带回了汜海,偌大的淮阳唯一和我们熟识的就只有客栈掌柜和那几个小二。我不甚在意的摇摇头,大约是最近几晚没有休息好,心绪不宁引起的吧。
踏进云来客栈的那一刻我就后悔了,我听到了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脑袋里瞬间蹦出了不告而别的想法,想象我一过去,总觉得自己会落得半生悲惨的下场,就实在提不起走过去的勇气。抬脚准备悄悄溜出客栈,抬头却现桌上三人的目光齐齐聚在我身上,我现在离客栈门槛紧紧一步之遥,也就是说只需一步我就能够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我尴尬地笑笑:“你们继续聊,我就不打搅你们了。继续,继续,别在意我啊。”抬脚踏出了客栈门槛。
刚提起后脚,一个魅惑的声音在背后慢悠悠响起:“好久不见,东戈姑娘过的可好?我看姑娘气色不错的样子,应该过的挺舒心吧?”
我在心里默默翻了一个白眼,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气色不错了。我昨天受了那么重的伤,背部还隐隐生痛。我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你们就在这儿睁眼说瞎话。
我看着北岐,依然是那么精致绝伦、魅惑迷人的面孔,可是我并不期待见到他。在我看来,他比宋云景与慕容川还要霉,遇着他才是一切倒霉的开端。
北岐挑挑眉毛:“怎么?这么久没见,东戈姑娘是不认识我了?”
化成灰我也能认出,我收回迈出客栈门口的脚,磨磨蹭蹭地走向他们所在的桌子,在空余位置坐下,整理整理裙子,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怎么会呢?九尾狐族的族长,这么赫赫有名,哪儿能忘啊?”
北岐拿过桌上的茶壶,给我倒过一杯茶,“哪里哪里?东戈姑娘才是真正的名人了。”他别有深意的望我一眼,嘴角挂着一丝我看不懂的笑容。
我将举了一半的茶杯放回桌子上,不解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听不懂?”
不光是我,悠然品茶的慕容川和八卦的宋云景都被他这话吸引了注意力,好奇地望向北岐。
面对我们几人甚为疑惑的目光,北岐毫不在意的抿一口茶,慢吞吞道:“我在来这儿的路上,碰见了一位异族同伴,相聊甚欢,无意中听她提起她的一位朋友,我觉得那些特征跟东戈姑娘挺符合的。”
我绷紧脸,“什么特征?”
他再喝一口茶,“她说她是从云泽湖来的,出来找一位叫做东戈的朋友。听她说她那朋友道行高深,但没有什么人间经验。”他抬头瞟我一眼,“是不是跟东戈姑娘的特征挺符合的?”
北岐这么一说,我几乎立马猜出了他说的那位异族同伴是谁,我曾经多次提起过她教导我的道理,让我记忆犹深。我心里止不住的欣喜,阿离肯定是来接我回云泽湖的,湖君一定早就忘了我打碎他琉璃青花盏的事,所以她现在特地来通知我。
但还有一个问题等待解决,八卦的宋云景自然不会让****这个心,他撑着脑袋问道:“小妖她朋友认识她很正常,这怎么就成名人了?”
我颇为赞同的点点头。
北岐笑眄了我一眼,似笑非笑开口:“认识东戈姑娘的可不止是她朋友,我这位异族同伴说,东戈姑娘几个月前有一件非常出名的事迹,因为此事还成了她们云泽湖方圆十里最为有名的人物,各类异族都清楚的很了。”
我深呼吸一口气,紧紧咬住牙,阿离,千万别出现在我面前,小心我弄死你。才跟那只笑面狐狸认识多久,就能出卖我们几百年的友谊。这种事居然都能随便讲跟人讲,让我颜面何存?
北岐丝毫不在意我的脸色,自顾自笑道:“她说东戈姑娘的原形是一条修行千年的……”
我刷的从板凳上站起来,阴沉着脸色道:“不准说。”
北岐望我一眼,冲我笑笑,笑容分外明媚,不过总算是闭上了嘴,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我现在的心情已经很不好了,如果可以,我一定要把北岐跟阿离都给灭了,以泄我心头之恨。
宋云景换另一只手撑着脑袋,微微不屑道:“不就一条大黑蛇么?我昨天才看见了,有什么稀奇的?”
我眼皮猛地跳一下,不可置信道:“你,你说我的原形是什么?”
宋云景无所畏惧地望着我,理所当然地重复一遍,“一条大黑蛇呀,怎么了?”
我强忍着怒气闭上眼睛,半晌睁开道:“照理说干你们这一行的,应该看过异物志这本书才对,我清清楚楚记得这本书的第九十七页详细地介绍过我的族类,你仔细地想想看?”
宋云景后知后觉道:“哦,我好像记得是有这么一本书,刚被送到天一观时师父给了我一本薄薄的小册子,说欲要除妖必先识妖,那本小册子好像就叫这个名字。不过……”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不过,我看了两页之后觉得不好看,就再也没有翻阅过了。”
我求助地望向慕容川,“慕容道长,您见多识广,博学多知,烦请你给这位无知道长普及一下?”
慕容川定定地望向宋云景,一本正经地开口道:“我怎么记得你那本异物志都快被你翻烂了呢?好像还见你拿着这书特意去请教过师父?”
我‘呵呵’地笑两声,抓起我面前的茶杯朝宋云景的脸上扔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