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了捏手提包,平静地看向她:“你说。”
苏姗将双手放在栏杆上,慢慢地伸出一只手,她想触摸中庭凋零的樱花,可纤细的手指,什么也触摸不到,她兀自失落地笑了笑。
“这棵樱花也栽在这里九年了,想想时间过的真快,仔细想想,九年前,那时我十九岁,其实第一次见到容庭,就在那一年,在这梨园,在樱花第一次盛开的时候,那天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就连早上吃了什么,中午吃了什么,都记得,在那一片绯红中,我的心第一次跳动的那么快,不过我想容庭他已经不记得了,在他的记忆里,恐怕还只以为我们的相见,是在二十岁那年。”
苏姗曾经是跟我说过,她二十岁那年跟了傅容庭,二十四岁出国,二十六岁回来,跟了傅容庭四年,中间错过两年,而我正好在二十三岁那年,遇到跟苏姗分手的傅容庭。
这个故事肯定没说完,我也就没说话,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她平静地看了我一眼,又将脑袋转过去,看向樱花树,继续道:“十九岁,那年我有过心动,尝到了爱情最初的滋味,可在同一瞬间,心疼痛的感觉也是那么真实,在那樱花树旁,站在容庭身边的女人,她是我姐姐,可笑吧,姐姐跟妹妹爱上同一个男人。”
平静地心因苏姗的话荡起一层涟漪,哪怕知道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还是止不住心底泛酸。
原来我这老公,年轻时风流韵事可真不少,有机会,还真得让他老实交代交代,别哪天再冒出一个初恋女友来。
我捧场地问了一句:“然后呢?”
我从来不知道苏姗还有一个姐姐,在她的资料上面,也没有这介绍,看来现在伪造这两个字,真是涉及各个领域,耳听跟眼见都不一定为实了。
苏姗有点不满我如此平静的反应,蹙了蹙眉,波澜不惊的眸子里迸射出一丝丝怨气:“楼笙,你为什么总是这么自信,你知道这樱花代表什么吗?是我姐姐,我姐姐叫苏樱,这么大一棵樱花树立在这里,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在容庭的心里,住着的从来不是你,不是我,而是我姐姐,如果不是,这棵樱花树早就被砍了,现在,你该自己多么可悲了吧。”
相对于苏姗的激动,我确实没多大的反应,耸耸肩道:“那又如何?一棵树而已,根本代表不了什么,而且都是些陈年旧事,这棵樱花挺漂亮的,吸引了不少客人来这里,换做是我,也会留下来,真正的放下,不是毁掉所有,而是当曾经的记忆浮现,昔日的人回来,心中不起一丝涟漪,能够平静的打一声招呼,这才是放下。”
谁没个过去啊,如果我去计较一棵树,那傅容庭不得因为丫丫的存在每天跟我吵架啊,苏姗到底还是不明白我跟傅容庭之间的感情。
要是砍掉这树,那才是真正的介意。
不过苏姗既然知道这梨园是傅容庭的,可当初楚天逸不遗余力的打击傅氏集团,却没动这里,想必也是不知道,而苏姗也没告诉过他。
这苏姗心里一时有傅容庭,一时又恨得要死,真不知道她想什么。
苏姗一怔,旋即淤青的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当年我找到姐姐,我告诉她,我喜欢容庭,让她将容庭让给了我,我姐姐从小什么都会让给我,包括男人,现在九年了,她该回来了。”
我中肯的说了一句:“我老公遇上你们两姐妹,真是上辈子造孽了,不过幸好他遇到了我,否则好好的人就被你们两姐妹摧残了,苏姗,就算你姐姐回来,也改变不了什么,我劝你别试图再生事端,今天来这里,我只想知道,我的孩子在哪里,送来酒店的带血蜡人,是不是你做的。”
苏姗装疯卖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带血的蜡人,我不知道,你的儿子在哪里,我更加不清楚。”
我捏紧了揣在口袋里的水果刀,目光凌厉地盯着苏姗:“我找你除了这没别的事,你能来,那也是清楚我的目的,废话也让你说了半天,我已经没多少耐心,记得你曾说我不够狠,或许今天你可以见识见识我到底够不够狠。”
苏姗冷冷地瞥了眼我的衣服口袋,眸子犀利的好像能看透我口袋里装了什么:“楼笙,傅宛如能着了你的道,可我苏姗不会,论聪明,我不及傅宛如,可论心狠,你们都及不上我。”
我迅速将水果刀上前一步抵在她的脖子上:“那你可以试试,一位母亲失去孩子会为此做出怎样疯狂的事。”
冰冷的刀刃放在她脖子上,却没让她露出丝毫的恐惧,她站直了身子,目光冷冷地瞥了眼抵在她脖子上的刀,有恃无恐:“如果我死了,你逃不掉,你的儿子,也会在下一刻变成肉泥,这买卖,我觉得挺划算的,你觉得呢?”
我的孩子果真在苏姗手里。
我又气又急,冰凉的刀刃在她的脖子上轻轻一拉,划出一条小口子来,血珠子立马冒了出来,对于我的举动,苏姗眼底闪过一抹害怕跟惊诧,我狠狠地说:“苏姗,我想你比我更惜命,如果我见不到我的孩子,那跟死了没区别,但要能拉上一个你作为垫背,我也觉得很值。”
苏姗目光带火:“楼笙,你既然死都不怕,那为何不肯离开容庭?只要你答应离开,你还怕见不到你的儿子吗?还是说,其实那个可怜的孩子也没你说的这么重要,如果是如此的话,那我该考虑考虑那个孩子是不是还有存在的意义。”
“只要我离开,你就把儿子还给我?”现在哪怕有一丝机会能见到孩子,我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在放弃傅容庭跟孩子之间,我没得选择。
在来的时候,我也做好了这种准备。
“我要的东西从来很明确,当年我能从姐姐手中将容庭抢过来,如今,我怎么会让他选择你,就算我得不到,你也别想有好日子过。”苏姗无视我手中的水果刀,身子微微前倾,在我耳边说:“我已经又让你多赚了一年,楼笙,不是你的东西,该还了,当一个人因爱成魔的时候,可以不计较任何方式手段,我就是被你们逼疯的,看到我身上这些伤口了吗?这根本不算什么,楚天逸他是爱我,可同时也是个变态。”
“苏姗,你是疯了,可这一切也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就算我退出又如何,容庭他早就不喜欢你了。”
苏姗不以为然的耸耸肩:“我知道,从他假装失忆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男人我再也不能思念,不能爱了,可我为此付出的总要得到一个回报,一份寄托啊,你就当我是心里变态也好,疯了也罢,反正让我看着他跟你夫妻恩爱,我就会忍不住发疯发狂,我想要毁了你们所有人,那个蜡人你看清楚了没有,那可是按照你儿子的相貌做出来的,可是逼真的很,你那可爱的儿子,跟容庭长的可真像,一年了,你也算是见到了自己的儿子,感觉,怎么样?如果你不满意,我要不弄成真的,将你儿子以那种方式送回来,你觉得如何?”
苏姗的话,就像是一条条冰冷的毒蛇缠在身上,啃咬,吸血,慢慢地,让人窒息,血液凝固,我握着水果刀的手都在发抖:“你真是个疯子。”
苏姗癫狂大笑,四面回荡着她的笑声,如魔音鬼魅。
“楼笙,你跟容庭在一起,只会害了他,你知道此刻容庭在做什么吗?他为了接回你们的儿子,答应楚天逸帮忙运送一批货物,只要容庭这一趟出去,他的下场,可能会比傅振华更悲惨,也有可能永远回不来了,在你离开与容庭永远离开之间做选择,这对于你来说应该很好选择。”
“你说什么?”心里的震惊让我惊惶的退了一步,我想起迷迷糊糊中听见的那一通电话,那简单而充满隐忍的两个字‘成交’,就是傅容庭帮楚天逸运货吗?
什么样的货物能让傅容庭永远回不来?
我想到楚天逸是洪帮第二把交椅的事,那这批货是不是违法的?
我的猜想,苏姗立马给了证实:“从你嫁给容庭那天开始,你给他带来了多少灾难?没有你,这些事都不会发生,容庭此刻应该已经出发了,楚天逸指定他亲自运送这批货,你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吗?冰毒,一斤冰毒就足够被判死刑,而楚天逸让容庭运送的是三公斤,容庭他简直就疯了,完全就是用命在换人,如果不是你,容庭根本不会去的,你说你能给他带来什么?楼笙,你真是该死。”
是因为上次我在逼他将孩子带回来,所以他才铤而走险吗?
我想到来之前傅容庭给我的电话,那个傻子,他让我好好照顾自己,他自己却走上了死亡之路。
当时我还纳闷他怎么突然说这些话,自从生日那天蜡人的事之后,傅容庭很忙,一天到晚,我都只能在很晚的时候感觉到他回来拥抱我的气息,早晨起来身侧又是一片冰冷了。
水果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我惊恐的望着苏姗:“你能救他的对不对?容庭将东西运往哪里?苏姗,我答应你,我立马离开容庭,只要他好好的,我走,你救救他啊,你不是爱他吗,我让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