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莫离缓缓将书信塞进账本,然后将账本照着原来的样子摆回了抽屉。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书房的。
只觉得迈出的每一步都仿佛有千斤重。
青龙见她出来,刚想上去询问,还未开口,她已从他身侧走过,脸色比刚才来时苍白许多。
青龙看着她的背影,纳闷地挠了挠头。
风小姐昨日来被拦在外面,生气也是情有可原;今日来大家都是热热情情款待了呀,主子也把嫁衣放起来了呀,怎么又不开心了?
他抬头望了眼阴霾的天空。
果然,女人心就如同这多变的天气,猜不透啊……
“轰隆”一声惊雷。
敲在了风莫离的心上。
她伏在墨府外的墙边,大口呼着气,按着胸口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心痛。
好像被刀子扎一样,生疼。
她缓了好一会,才慢慢挪动身体,凭着感觉朝茗溪茶馆的方向走去。
头,一直低垂着。
生怕别人看见她哭鼻子的模样。
“砰”的一声。
她被别人撞倒在地,身后沾了一层黑色的雪泥。
“没长眼睛怎么的,走路不看着点!”
那人倒好端端的没什么事,许是因为天气恶劣的缘故,大家脾气或多或少的都有些暴躁。
那人拍了拍衣服,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擦身而过时还不忘埋怨一句,“真是晦气!”
风莫离依旧低着头,紧抿着唇,狠狠地吸了下鼻子。
然后踉跄地站起来,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摇摇晃晃地继续往前行去。
不知在这寒风中晃了多久才回到她的房间,回去时她的短靴已全部被雪打湿
,冰冷顺着脚底板传来,吸走了她身体的最后一丝温度。
整个人直接倒在床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她唇齿轻启,不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骗子。
风莫离拔下头上的桃花木簪,那是她几年前的生辰时顾子墨亲手为她刻的礼物。
骗子。
‘咔嚓’一声,木簪被她掰断,一小根木屑刺进手掌,在脉络交合的地方凝成一滴鲜红。
她苦笑一声,坐起身,眸里染上决绝。
她要离开。
这个地方,这个她本打算生活于此的地方。
现在让她多呆一秒,她都不愿。
她要走,要离开这个巨大的囚笼,逃出骗局,摆脱一切。
她不能坐以待毙。
风莫离起身,换了套干净的衣服,铺开包袱,往里塞了几件衣物和药品,带上一袋碎银。
然后在外披上一件厚重而又宽大的斗篷,将包袱塞进斗篷里,在铜镜前看了看,发现不会露出什么马脚,她才长舒一口气,坐于案前。
细细研墨,缓缓提笔,书信一封。
不辞而别,不如好好道别。
而今日一别,从此便相忘于江湖。
风莫离折好信,怕玄武发现得太早,便藏在了枕下。
那下一步,就是如何骗过玄武,出茗溪茶馆了。
一旦出了这,事情就好办多了。
玄武是暗卫,只有光明正大地将他留下,她才能彻底放心不被跟踪。
她暗自庆幸,前几日还好多让他熬了几次药,她才得以脱身去见国师。
这次,方法同样适用。
她将包袱藏在斗篷下面,靴中插了把短刃,拉开房门,朝院子喊了一声“玄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