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莫离盯着那几张薄薄的手稿看了一会。
然后又侧过头，看了一眼抽屉侧面。
抬头，敲了敲抽屉内的底部。
闷响。
跟她刚才踢到时一样的动静。
这么少的纸，响声应该更清脆才对。
而且，这样看过去，抽屉的深度与侧面看抽屉的厚度不一致。
她眸光一亮，下面有东西。
指甲伸进抽屉底板的缝里，使劲往上一撬，整块板便被掀了起来，下面别有洞天。
这块看似底板的东西，原来其实只是一块隔板。
风莫离暗叹，若不是她不小心踢了一脚，她肯定也被这障眼法糊弄了过去。
拿开那块板，映入眼帘的，是铺满整个抽屉底部，厚厚的账本。
她身体微微一顿，昨天好不容易松了口气，此时此刻胸口那块巨石好似又回来了一般，压得她呼吸困难。
随手拿起一本翻了翻。
是楚大人贪污的账本没错。
风莫离的脸色沉了下去。
她不甘心，又一一将每一本都拿起来翻阅了一遍。
每一个账本，都足以定罪。
而这么多加在一起，就算是天皇老子估计也救不了楚大人了。
在她翻阅最底下的一本时，从中掉出来一封信。
信上未有署名，但应该是写给顾子墨的。
她展开信纸，只有两句话。
“证据已送至，楚万绸必死无疑。殿下可在近期行动，吾将全力相助。”
风莫离双手重重地垂下，信纸掉于一旁。
国师所言为实。
子墨…...你当真是要去争这天下么？
你昨日说的，都是不算数的吗
？
要铲除户部，诛楚家九族，也是真的么？
她咬着牙，指节因用力而攥得发白。
她难过，并非她有圣母心，亦非怜悯无辜百姓。
她自身都难保，又哪来的博爱去给别人？
她难过，是因为她发现如今的顾子墨已非她五年前初识的少年。
清冷外表下深藏狠厉，从一个不沾国事的被冷落的皇子，到在政务和朝臣之间的游刃有余。
从不善表达自己的感情，到随口都是一句打动人心的情话。
子墨，你昨日的甜言蜜语，也是骗我的么？
她仰头苦笑一声，隐去一滴泪痕。
如果一切的一切，都如国师所言。
那子墨，你从一开始的开始，从你知道我是‘凤女’的那一刻起，就打算利用我到底了么？
你对我的那些好，那些关心，主动的接近，都是假的么？
子墨，我在你心里，究竟能占几分位置？
她自嘲地轻笑一声。
不，她难过，并不是因为他已非最初相识的模样。
他一直都没有变。
是她自己太傻。
是她自己眼拙，看不清人心是非。
脑中忽然想起昨日他说的话。
他说，“对我来说，你就是天下。”
呵，多么刺耳。
云启大陆上曾流传着一句话，“得凤女者，可一统天下。”
他早知她是凤女，对他来讲，她自然是天下。
她此刻才发现，原来他在跟她说话时，也是那般疏而不漏。
心脏一阵一阵地绞痛。她弓着腰，蜷着身体捂住胸口。
她已尽了全力，可还是改变不了溃不成军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