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宁羽白心头一震,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因为这错误也太离谱了些!只见苏酒儿慌忙地用两手掩在酥胸之前,一瞬又换作用手捂住那抹胸,却仍不能完全掩住那两弧白腻,这一下惊变出乎意外,此时她脸上的表情大概已经是她这辈子最夸张的一次了??看到宁羽白还傻愣愣的呆在哪里,不禁气急道:“你还看!”
宁羽白这才寻思过来,连忙将眼睛一闭,头一低,连那碧眼之力也不敢用,统统散去,口中紧道:“姑娘恕罪!在下??在下实在无有此意!这个,这个??”他虽修仙道不拘俗世礼教,然而幼时家教甚严,也未少读书,哪曾经历过这个?一时间头上有些见汗,口里也有些语无伦次了。正此时心里忽又想起了后面的林冰语来。“不知冰语看到这一幕没有?”他心中不禁有些焦虑,却仍紧闭着眼不敢睁开。
苏酒儿站在那里,双手护胸,银牙紧咬,狠狠地盯住了宁羽白,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连手都在轻轻发抖。然而她却并未大发雷霆,片刻之后脸色渐缓,却只是冰冷起来,长吸一口气,然后冷冷道:“你输了。”
宁羽白双眉一皱,道:“是,我输了。”他心里清楚,若单从琴力上讲,方才那一冲令苏酒儿防御尽破,自己在琴力上是要强上不少;然而若如开始说的以琴和歌来说,他并没有和上反而冲乱,则是输了。只是苏酒儿的语气里虽不见怒意,却也没了开始时的那种笑谑与那不变的妩媚,其中那股淡淡的寒意倒令他心里更加忐忑起来。然而他心里拘谨,不愿毁人清誉,是以苏酒儿发话,他仍是不睁双眼。
苏酒儿脸上红潮完全退去,代之以一片寒霜。她樱口一张,只说出两个“好”字,一手护胸,另一手腕子一翻,一柄流光溢彩、弯如新月的匕首现在了掌中,手一抬便劈了出去。宁羽白眉心中一阵寒意刷地升起,立知不好,他虽没用碧眼之力,然而那金相之力仍是瞒不了他,方待躲时又觉得不对,仍是站住了不动。突听一声清音惊起:“住手!”随即衣袂破风之声便再响起,然而依旧赶不及,那身尚在十余丈外,宁羽白处已是一声裂帛响起。
身如燕落,两名女子一先一后急急立在了宁羽白身左,她们本是见苏酒儿挥刀,明知不及也飞身前来。此刻站在宁羽白身旁,却未见动作,只因宁羽白竟是安然无恙,只是左手长长的一截袖子给割了去。
苏酒儿反手将刀隐去,再将手一招把那块布料拿住,略带惊异地瞥了一眼对面闪现的两人。然而着衣要紧,她无暇细想,口中念念有词将那残袖往身上一搭,光华一闪,一件青布斗篷已经披在身上,将整个身子统统都罩了去。再往对面看时只见宁羽白霍地睁开了眼睛,却只往左边看去,“冰语,真的是你!”他惊喜道,再一偏头看清另一女子却是讶然,“南姐姐?”
两名女子一人素衣如雪、白绢罩面,袅袅婷婷地立着,瞳子里澄光清澈足能倒出人影来,却是幽幽地看了看宁羽白一眼,又瞟向了苏酒儿。她正是九天阁传人林冰语。而另一女子衣翠如竹,眉秀如黛,凤目清颜,却正是当年宁羽白被剑盟数派追赶之时,以竹海大地缺阵相护的驼龙岭竹翠居主人、奇门阵法独步天下的青竹仙子南筱娥。宁羽白见得两人本当欣喜,只是此时这个状况委实是尴尬了些,再看到林冰语那眼神,心里更是一阵收紧,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只问出一句:“你们怎么会在这?”
“怎么,你这弟弟在这琴歌燕燕,怪我们来打搅了你么?”见宁羽白没事,南筱娥于是舒眉展目,微微一笑,对着他道。许久不见,她仍是那么出尘,眉眼间依旧一幅高雅之态,说完这句却也飘眼朝苏酒儿望了过去。
“不不,绝非如此!”宁羽白看着南筱娥面上淡笑,也猜不透她到底是真心苛责还是假意打趣,忙正色道:“我只是和这位苏姑娘比试乐法来着,绝非是像姐姐所想那样??”说完将眼却朝林冰语望去,却见林冰语正巧也望过来,只不过与他眼神一触即分,却又向苏酒儿望了过去。
“哦?”南筱娥脸上笑意更浓了起来,“那是胜是败呢?不过看这样子,你这琴技的威力可还真是不小呢。”
宁羽白脸上腾地一红,正要说话,却忽听那边苏酒儿出声了。
“宁羽白,”她脸上变得沉静似水,一边又将两女打量了一下,扯着斗篷的手一紧,叹了口气道:“我明白了,原来你没有输。”
四人均是一阵静默。宁羽白稍稍一奇,随即明白了苏酒儿的话。他那时琴势蓄到巅峰,心中被林冰语所惊才一击失利。而从后来结果看苏酒儿清音的力量比自己还差上不少,因此如果那最后一弦控制得当,她定是挡不住的。如今两女出现,她大概是看透了自己心神被扰这一层,才说出了这话。想到这里宁羽白也不禁略有些佩服起这紫罗圣女来,觉得她虽有些狡黠,却不占人便宜,气度上倒比许多须眉男子还胜上一筹。由此看来,那关于止天宗为世间第一邪派的说法却也未必有多少可信了。他还在这样想着,却蓦地觉得有些不对劲,只见三女各自彼此打量着又不说话,场面着实有些怪异。他一沉吟正欲说点什么,只听只听苏酒儿忽地眉毛一挑,笑着道:“好,好。佳人既然翩至,公子怎不分心。也罢,这一次便算平手如何?”说完也不等宁羽白作答,又一笑道:“你们故人相见,自有话说,我就不再打扰了。”再将眼角瞄了他一眼,“如若有缘,日后自能再见。到时酒儿还要再与你论个高下呢。告辞!”说着也不理别人反映,一扯斗篷将身子曼妙一旋,轻风飘起处人已起至空中,再一转时一道紫烟卷起,呼地奔着天上闪过,转瞬远去。
微风轻舞,余香犹存,那紫烟盘卷于空,须臾不见。铁骨梧桐下宁羽白与林冰语、南筱娥目送着她消失,犹自无声。
眼见人不见了,南筱娥面色转淡,看了看林冰语又看了看宁羽白,冷冷道:“真看不出,你倒还有这等‘本事’呢。”
宁羽白心里正盘算着怎么解释呢,闻言大急,却见旁边林冰语终于一动,拉着南筱娥的袖子轻笑着道:“姐姐莫欺负他了,你看他已经够难堪的了。”
久违的柔柔语音传入耳来,又是如此的解人心结,好似冰凉泉水般,一下子便将宁羽白心头所有焦虑统统浇灭。“冰语??”他感激地看着她,一时无语。
林冰语瞥了他一眼,微笑着道:“远远就听见琴歌相和便过来看看,没想到却是你。你们那琴歌声虽貌似和谐,内里却是彼此倾轧,剑拔弩张,争鸣之意姐姐也早听出来,她只不过逗逗你罢了。”
南筱娥作势叹了口气,道:“唉,我倒是想要替某个整日都念叨着什么宁羽白的妮子出口气来着,谁知道人家却不领情,倒说起我来了。”林冰语一听顿时心惊,连忙去捂她嘴时却早来不及了。于是刷地一下连耳根都红透,薄绢蒙面都险些挡不住,更再不敢看宁羽白一眼。而宁羽白一听如此没来由心头一震,将头一抬望向林冰语来,却令她更加娇羞,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进去。两人均都无语,此时竟是无声。
南筱娥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再干咳一下,正了正色对宁羽白道:“羽白你怎么会在这里?也是来寻宝的么?刚才那个女孩又是谁?”
宁羽白哦了一声,才转过头来,忙定了定神道:“我也正要问你们呢,南姐姐在驼龙岭竹翠居、冰语居灵秀山九天阁,均是仙踪难觅,又怎会突然在此出现?”
南筱娥看了看林冰语,只见她静了静心,深吸口气道:“我们是出来找人的。”说完又想起什么,忙补上一句:“可不是你。”然后抬起头,鼓起勇气,终于朝宁羽白望了过去。
两道目光相遇,瞬息之间,两人各自在对方目光中发现一丝欣喜,忽地一下心中均是一点灵犀亮过,片刻之后,两份微笑终于各自浮现在两人脸上。
宁羽白笑道:“愚质可不敢作此狂想。却不知你们要找的是谁?”
“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呢?”南筱娥道。
宁羽白点头,“这事说来话长,”他道,“此处乃是玄天宗领地,大概不刻他们就会回来,不如我们现在离开,等到了愚弟之处再作详谈?至于那女子??”他抬头又看了看天上,“她就是止天宗紫罗圣女,苏酒儿。”
“什么?”南筱娥花容变色,“你怎么不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