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炀王子殿下吧,很高兴认识你,我是星栀。”周身好似披满星光的少
女站在君炀面前,笑容明媚,大大方方伸出小巧玲珑的手。
少年看着星栀,笑颜灿烂如花,沾染了阳光的气息,恍然想起多年前的午后,那个姑娘,留着齐耳短发,眉间一点朱砂,主动的与他打招呼:“你好,炀哥哥,我叫闫琪尔,你可以叫我尔尔。”
尔尔,尔尔,这么久不见,你还好吗?
“王子殿下?”星栀见君炀愣神,很是奇怪,微嘟起嘴,十分执着的伸着手不可放下。
她们真的很像,在这一点上。
少年回神,浅浅微笑,伸出手握住对方的,算是回应了她的问好。
龙芯站在麟趾殿前,好巧不巧的看到这一幕,本来并没有什么,有客来访,她作为这里未来的女主人,自当尽地主之谊。可是她看着星栀,却一瞬间瞳孔紧缩,心头涌起强烈的,已经很长时间不曾有的恐慌,
太像了,实在太像,除了容貌有所偏差,周身披撒星光的少女举手投足间,言语笑谈中,分明就是另一个闫琪尔。
怪不得一向待人冷漠的君炀也破天荒的微笑了,几番算计,百般筹谋,好不容易才送走闫琪尔。可现在又来了一个形貌皆相似的姑娘,龙芯不得不再次紧绷神经,她必须要捍卫。
她的东西只能是她的,别人分毫都不得染指!
“王子殿下,我住在哪里啊?”星轨一边说话,一边眼神活络的打量着周遭的环境,天宫果然比自家的星宫壮阔的多。不过是王子的居所,面积已然快赶上整座星宫。
“来者是客,仪灜宫中殿阁你可以任选。”
星栀眉眼弯弯,很是兴奋,左顾右盼后指着梅英轩:“就那里吧,感觉出入方便些。”
君炀随着她的目光看向那座空置了两年的宫殿,眉宇间有些犹豫,
那里是他很久不曾踏足的地方,在他人看来因为政务繁忙,没有时间。可在他心里无比清楚:不去亲眼见证那些寂静的空旷,便可以保留着她还在那里的想象。
于是在心中盖了一座梅英轩,那里只住着他的闫姑娘。
“王子殿下,有什么问题吗?”
少年回过神,正对上星栀亮晶晶的眼睛,不知怎的,竟不忍开口拒绝:“你跟我来吧。”
两人刚走进梅英轩,看到高大的梅树,整洁的小院,星栀便越发雀跃起来,跑到少年前方站定,张开双臂,尽情的呼吸着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清香:“炀王子,这里好棒。”
又是一个恍然间,前方少女穿着的鹅黄色外衫慢慢晕染成大红,严厉而耀目的颜色,回身蹁跹间,朱唇黑发,眉间一点朱砂,只听得一句:“炀哥哥,我喜欢这。”
“闫琪尔......”许久未叫出的名字,轻飘飘的滑落,唇齿间骤然有些干涩,缓缓伸出手,却握住了另一双白皙较小的柔荑。
“炀王子?”
居然再次走了神,少年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咳了声,掩饰了自己的尴尬:“咳,真心喜欢此处,若你不介意,可以住在客厢。主殿有人,只是暂时外出未归。”
“可以啊,我没意见。”星栀十分好商量的点头,回眸间看到不知何时跑到身后的白狐踏雪,瞬间眼睛又亮起来:“哇,好可爱,你也住在这里吗?”
小狐狸本是听见动静,打算出来捍卫主权的,却在看见女孩笑脸的一瞬间放松了脊背,任由她抱起,顺毛贴脸,失去了反抗能力一般乖顺老实。
君炀看着兴奋的星栀和乖巧的小狐狸,眼底浮现温柔,
连你也觉得她们很像,是不是?
“对了,炀王子,刚刚忘了问,这主殿里住的是谁啊?你的未婚妻吗?”星栀一边和白狐眼神交流,一边开口发问,在她看来,被少年如此维护的居所,里面住着的一定是他很重要的人。
“她......”君炀还未及开口,后方便传来一声女子柔婉的招呼:“星栀小姐,欢迎到天宫做客,我是神龙族龙芯,是炀王子殿下的未婚妻。”
最后一句话,龙芯不着痕迹的加重了语调。刚刚她跟在两人后面,见他们相处越发融洽,君炀也几度恍神,心中便是一阵别扭。后来又听到星栀的问话,顿时有些恼,于是迅速站出来亮明身份,
一来提醒君炀他身边应该站着的人是谁,二来也是明里暗里向那女子挑明,让她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不知她是否能明白自己的的用意。
“在星宫时便早有耳闻芯小姐的盛名,今日一见果然倾城绝色,与炀王子真乃一双璧人。”
星栀的夸奖让龙芯很是受用,笑容中的示警意味渐渐淡化,走上前很是贴心的挽住少女的手臂:“仪灜宫殿阁无数,星栀小姐可是看中了这里?”
“嗯,这里环境清幽并且安静,我很喜欢。”星族少女抚摸着怀中白色毛团儿,扬起笑脸,灿烂如花。
“那好,有什么短缺的尽管跟我说。”龙芯亦是微笑,言谈话语间俨然是一个女主人的姿态。
君炀看着她们言语融洽,自己倒显得有些多余了,于是淡淡开口:“龙芯,你好好帮她安排着,我还有事。”
“殿下放心,我一定安排妥当。”蓝眸少女巧言笑兮,屈膝施礼。
“谢谢炀王子,回见哦。”星栀歪歪头,俏皮笑开。
少年点头,浅浅笑意在眉宇间一闪而过,却让龙芯看得清晰,于是瞬间在心中起了波澜,
在这宫里许久,倒是未见殿下有这般耐心温柔过,难不成,因为笑容中的点点相似,便再次迷失了吗?
夜色幽深,魔窟深处从来不见阳光,若是要欣赏月色,只能走到窟外,这是闫琪尔一开始最不能习惯的地方,所以她的房间一直烛火不断,这样便能驱走些许黑暗。
冷硬的石床司徒护命人铺了厚厚的被褥,好让女子能够安睡。
青英曾有提议闫琪尔的房间门口应当设立巡守侍卫,司徒护考虑周全,闫琪尔身份复杂,既为神魔之子又是女儿身,且对魔族中人一直隐瞒着,所以婉言谢绝,坚持由他一人守卫值夜。
不知内情的人往往猜测大概是这位魔君性情与他人不同,于是每每见她,总是小心翼翼,倒让闫琪尔有些哭笑不得,
自己小时候明明也是人见人夸的一朵出水芙蓉花,结果成年了,反倒让人惧怕了,真是忧伤啊。
可惜又不能挑明了解释,所以憋呀憋呀,差点忍出内伤。
“天色晚了,公子安歇吧,”司徒护仔细铺好了床褥,微笑说道。
闫琪尔浅浅打了哈欠,摘下带了一整天的流火假面,礼貌的道谢:“多谢司徒。”接着她看着自己的掌心,突然有些感慨:“她跟我说,被封印海底的时候曾吸取过无数人的灵力精血,所以她拥有的力量早已天下无敌,可我现在除了偶尔治病救人,再就是无所事事,是不是有些浪费了呢?”
“那公子想要如何利用?”男子抱着臂,依旧微笑。
“不如,下次出去寻找口粮便带上我,免得白白浪费了那人带给我的无穷神力。”闫琪尔比划着,有些故意夸大其词,眼巴巴盯着对面的司徒护,等着他答应。
司徒护听完,却笑了,心中暗道这丫头大概是呆得闷了,想要出去逛逛,可到底现在根基不稳,所以玩时仍需小心,遂摇摇头:“不必,公子还是好好在此,那些辛苦活交给我就好。”
“啊?”闫姑娘很是失望的噘了嘴,想着大概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破,于是立起三根手指,郑重:“我是真的想为司徒分担,我发誓。”
“我知道,可是不行,公子还是早些休息吧。”
因为他的疏忽,曾经让她受到过伤害,心中一直耿耿于怀,所以这之后的时光,他必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保证她平安喜乐。
再者,两年前有人到此暗访的事尽管不再深究,可他依旧不能彻底释怀,不管对方什么目的,暗访过后又为何没有采取行动?既然现在已经知道了,那以后便不得不防范起来。
女子解开束发金冠,披散了银丝在肩头,神色有些失望,不过知道对方是为了她好,便也不再强求。
夜深了,闫琪尔平躺在床上,房间灯火明亮,烛光掩映中,渐渐迷糊了意识。只是一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夜晚,却再次走进了那个梦魇:
冰晶棺横亘在断天涯边,坚硬难摧,那少年躺在其中面如白纸,她心急不已,抬手便割破掌心。可鲜血涌出,棺材却无半点变化。
正在不知所措之时,棺边突然出现一个红衣女子,与她一模一样的眉眼,却是凶狠魅惑的表情,抬手,勾唇,冰晶棺瞬间碎裂成片,带着她的炀哥哥消失于天地间。
“啊!不要!”闫琪尔大叫一声醒来,却发现四周苍茫虚渺,是与那人相见时的才会出现的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