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皎皎,播撒光辉,闫琪尔坐在魔窟外面的突起的大石上,仰头,目光与明月对视相和。与在仪瀛宫青石方场看到的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好像有些变小了,大概是错觉。
拿起别在腰间的未央萧,淡淡的吹上一曲,寂静的夜晚也是如斯美好。两年的时间,她已经适应了魔君这个身份,渐渐不再整日待在房间中,而是试着与族人接触,担当起作为一族之首的责任。
只不过在人前,通常要压着嗓子伪装男声,还是有些别扭的。
“公子。”
闫琪尔点头,不同点头也知道是司徒护:“怎么了?”
“有一个孩子生病了,情况很是危急,还请公子来看看。”
女子闻言,再无闲情逸致继续看风景,起身跟着司徒护走进窟中。
魔窟向来环境复杂,七拐八绕,洞窟无数,可居住环境仍甚是拥挤,通常一个洞窟要挤着三四户人家。各家各户也是捉襟见肘,生活拥挤而贫寒。
难怪,魔族人一直都想脱离魔窟,从而时常与三界起冲突,造成纷争不断。
不过近年魔族战斗力大大减弱,闫琪尔到此后,又是由司徒护带领整改规划,虽然生活依旧拮据,不过已然改善了不少。
一个少妇坐在石床上,生病的小孩子被她用棉被包裹着,满脸通红,似乎在发高烧,并伴有抽搐的症状,情形貌似比想象得要眼中许多。
闫琪尔俯身,伸手探了探小孩的额头,果然烫得吓人,于是询问着开口:“他可是着了风寒?”
孩子的母亲已是焦急不已,听到问话,泪光盈盈的摇头:“大人,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下午的时候,他说肚子不舒服,我只是弄了新鲜的水给他喝了,又让他睡了一会,并没有过多在意。结果刚刚突然就这样了,我怎么弄都不见好转,而且好像越来越严重。”
闫琪尔微眯了眼,左手食指与拇指结成环状,掌心在小孩的身上一扫而过,灵力在指缝间穿梭流转,不过片刻,她便已察觉病因。
接着她温柔莞尔,指尖凝聚真气,落在小孩子的额上,流光晕染,孩童脸色渐渐恢复正常。
“好了,这孩子可能吃坏了东西,我已帮他吧、吸出毒素,待他醒来,便可安好。”闫琪尔微笑着,抚了抚小孩子滑嫩的脸蛋。
“多谢大人相助。”孩子母亲感激涕零,连连叩拜。
闫琪尔摆摆手,扶起少妇,露在面具外的眸子微弯成盈盈的弧度:“我既任魔君,相助族人乃是天经地义。”
“是否要找找小孩子究竟吃了什么,以免再生状况。”司徒护在一旁出言提醒。
“对对,我这就看看。”已然从心急中缓解过来的母亲得到提醒赶忙将孩子安置好,然后开始翻箱倒柜。因着摆设东西不多,所以很快便在箱底找到了一袋所剩无几的彩色糖果,不过似乎隔得时间太久,糖果显然已经变质。
“这是?”司徒护拿过糖袋,见里面的糖块已经有些黏腻状,还有几颗带有
明显的黑色,于是越发确定这便是小孩子生病的源头。
孩子母亲看着变质的糖果,一时间有些发懵:“这是哪来的?我从未给他买过也未见别人给他。”
“不要急,孩子现在已经无恙,等他醒了,再问他就是了。”闫琪尔淡然道,魔窟方圆数百里皆是荒凉,无论是寻找口粮还是采办置物,都要变装易容化作普通凡人模样到凡世中。像这种五颜六色的糖果,既然不是孩子母亲买来,那必是有他人相赠。
就在这时,小孩子醒了过来,开口便是一声撒娇似的:“娘。”
“儿啊,你好好告诉大人和护法,这糖是哪里来的?”
小孩揉揉眼睛,看清司徒护手中拿着的糖袋,瘪瘪嘴,有些委屈了:“这是两年前一个姐姐给的,我一直舍不得吃完,今早翻出来看到有些变色,寻思着也没什么,就又吃了,结果就不舒服了。”
“诶,你这孩子,这般贪嘴,我平日是怎么教导你的?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快要将我吓死了!”少妇听完自家儿子的话,一腔担忧转为怒意,只是碍着闫琪尔和司徒护在场,才压制着没有爆发。
“夫人莫急,我想听听孩子怎么说。”闫琪尔先是制止了孩子母亲的责备,继而眉目温和的看着小孩儿再度开口:“你告诉本座,是哪里的姐姐?为什么要给你糖果?”
小孩子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会儿:“那个姐姐说就住在这附近,要我回答了一个问题就将糖果给我了。”
“什么问题?”司徒护瞬间警觉起来。
“她问我近日窟中可否来了新人,我说了是大人和护法......”小孩子说着说着,语气变得犹豫起来,声音也越来越小,直到此刻,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做得不太对。随即怯怯的抬头看向闫琪尔,不知道这位握着生杀大权的魔君会不会降罪于他。
闫姑娘与司徒护对视一眼,心中皆明了了什么,不过却不是在此刻就能随意宣之于口的。
“好了,本座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吧。夫人,你要照顾他吧,孩子年幼,不要多加责备。”说完,闫琪尔便与司徒护一起离开,身后隐隐传来那母亲无奈的嗔怪声,絮絮叨叨满满都是对孩子的关心爱意。
女子的思绪随着那声音渐渐飘远:小的时候在闫家,每每做错了事,蝶衣也是这般,既生气又担心,还不舍得大声责骂。
现在想想当时情景,徒剩思念,离开天宫已有两年,不知蝶衣是否得知了她的消息?是否在担心?或许该找个机会回家看看。
“公子,究竟是何人在打探我们的消息?”不知不觉,他们两人已经走回闫琪尔平日居住的房间,司徒护将门紧闭起,开口,语调有些沉重。
闫姑娘从回忆中跳脱出来,也开始思考这件事:“两年前?不正是我们离开天宫不久?难道是老爸老妈?”
“可能性不大,若真是闫家的人,一旦确定了您在此,不会连面都不露。”
这话在理,依着闫氏夫妇对闫琪尔的宠爱,怎么会知道她在何处却不现身相见一解多年思念。
“那会是谁?天宫的人吗?”
司徒护凝眉,想起一个人来,他因为闫琪尔威胁过她,她也保证了只要闫琪尔离开天宫,日后绝不会找麻烦。
不过依照那个人的性格,大概只是缓兵之计,当时若不是顾及着闫琪尔的安全,司徒护早已手起刀落。
“公子,要不要我去好好查查?”
“还是算了,已经过去两年,要到何处去查?再者若真是天宫中人,你又能奈他何?还有,想来到此暗查的人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否则不会到现在还没动静。”闫琪尔把玩着未央萧上的流苏玉结,眸光不动,盯着房间中的一处仔细分析着。
她不想深究一是因为时隔太久,找起来恐怕耗时耗神,二是暗访者若真是与天宫神族有关,调查起来也会有难度,而一旦有何差错,恐司徒护会首先受害,那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黑衣男子点头表示明白,多年默契,轻易便领会了女子的心中所想,小有感动之余也暗叹担任魔君两年,闫琪尔变得越发稳重了。
而此刻在天宫,距离成年礼已过去两年,天和有意再过些许时日便传位君炀,所以少年的日程便越发紧凑起来,之前还能时不时的到梅英轩走走,繁忙起来后也只能每天嘱咐人去那里打扫,再无暇看顾。
龙芯到底是搬到仪瀛宫中,尽管不是梅英轩,不过宫殿环境也是好生修缮布置了,不比麟趾殿中差。到底是帝君当着众神亲口答允下来的婚约,培养感情自然是必要的,所以即便同居一宫,也是没人敢说什么闲话的。
君炀忙时,龙芯便会同陈夕颜一起赏花喝茶,不过陈夕颜这两年一直沉闷少语,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龙芯有所困惑的同时,也暗中查访了,才知少女与司徒护曾有一段过往,不过后来那男子随着闫琪尔一同离开了天宫。
其中具体经过,龙芯不得而知,不过猜也能猜得差不多,于是再不提及自身的情况下偶尔给予陈夕颜姐姐般的关怀,算是弥补了自己曾经无意破坏人家姻缘的错失。
时过境迁,沧海桑田,天宫中已经很少有人还记得梅英轩里曾经居住过的姑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哪有时间去探究别人的秘密深藏?
偌大的梅英轩,花落缤纷,安静如斯,空置的宫殿日日被打扫的纤尘不染,好像在等待着它的主人归来。
有时路过的人会在轩中的小院中看到一只白狐蹲在梅树下,或是舔着爪子,或是晒着太阳,不过转瞬间便会不见踪影,好似幻梦一般。
直到这一日,银铃般的笑声传入仪瀛宫,将所有的宁静再度打破......
:接着开启虐虐模式,诸位准备好接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