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午后,唐丫约了苏佳蓉到园子里头散心,不知不觉走到一棵柳树下,唐丫缓缓道:“佳蓉,这是母妃从大唐带来的公主柳,我们小的时候,还常在这树下不知玩了多少回。可谁又知它包涵了母妃多少的苦楚。母妃以一个大唐公主之尊,为着大唐之益,边民的安宁,吐蕃汉两族的和睦,来到这苦寒之地,我不知看她暗自流了多少回泪。所谓公主琵琶幽怨多,皆是因故土难离啊!女人自古就常被作为一种战利品,就是贵为公主,皇妃等皆不能免。更别谈跟自己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那是一件太不容易的事了。可是,有的人,明明可以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却不肯,要白白的放弃这大好的机会,我就实在不明白了,这是为什么?”
苏佳蓉徐徐从身后拿出一个羊脂玉瓶,漠然道;“公主,你说,这个玉瓶,它真的好吗?”
唐丫儿奇怪地道:“这还不是你当初成亲时,父王送给你的礼物吗?这东西,听说可以枯木逢春,只要把枯枝放里面,就可以生出新的枝芽,当然是个宝贝,而且是无价之宝呢。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你拿它出来干吗?”
苏佳蓉凄然一笑,突然手一松,玉瓶应声裂地而碎,哭道:“公主,你明白了吗?我就像这个玉瓶一样。不论再好,再美,它已经碎了,怎么可以把它送给七少爷。那会扎疼他的手。七少爷人好,他应当找一个比我更好的。只要他能把奴婢藏在心里就好了。如今,我也不求别的了,只想好好的照顾善人,保持现状,可以吗?”
唐丫全身一震,喃喃道:“真的是情天难补,恨海难填吗?我不信……”蓦地,抬首道:“如果我把它粘起来,你是不是可以嫁给七表哥呢?”
苏佳蓉愕然地看着她。唐丫道:“你以你在成全他。那你就错了。你只会让他更难过。你想她还能容纳得下别的女子吗?就算他肯,对别的女子就公平吗?你还让他把你藏在心里。如果换了是你的夫君,日日夜夜地想着别的女子,你会高兴吗?没有什么比和自己的意中人分开最疼苦的事了。你成亲五六年,他就默默为你守候了五六年,你刚回宫那几天,昏迷不醒,他不眠不休,专程为你去布达拉宫向佛爷求福。累倒了两匹宝马。他自己也病了,这一切的一切,你就没有感觉吗?你怎么还可以无动于衷哪?”
苏佳蓉一呆,道:“我错了吗?我只是想,这样对他比较好一点。”忽听唐丫哎唷一声。只见她正在捡碎瓶片,不小心把手划破了。苏佳蓉忙抓起唐丫被子划破的手指吮吸起来,过一会儿,才默然道:“别再捡了,公主,我答应你,嫁了就是。”
唐丫儿一喜,几乎跳了起来,不住地道:“太好了,总算可以办件喜事,冲冲晦气了。”
就在二人婚后的一天晚上,唐丫儿一个人在御花园里捏着泥人,捏了半响,她轻轻一叹,呢喃道:“卓哥哥,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让有理管阚叔叔叫爹呢?其实,常叔叔已经去世了,婶婶又跟着走了,我给他找个干爹,让他不再难过,有什么不好呢?阚叔叔也一定会好好对他的。唉!……唐丫儿呀唐丫儿,你真傻,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他是永远不会听到的。”
忽听花丛里有人轻叹道:“谁说我听不见,我又不是聋子。”
唐丫儿一怔,站了起来,只见孔卓儿打花花丛下缓步转了出来。两人脉脉相视,相望无言。许久,孔卓儿才轻轻道:“对不起,我误会了你。”
唐丫儿浅浅一笑。这时,突然有人叫着向这边跑了过来:“捉刺客”唐丫儿蓦地凝视着他。
孔卓儿忙道:“我不是刺客,只是听说《平龙入》在吐蕃皇宫里,所以才来看看……”这时已有宫中待卫发现了他们,向他们这边围追过来。唐丫急道:“卓哥哥,我知道你不怕他们,可我不想你杀我宫中人,快拿我做人质,他们一定会放了你了。”
孔卓儿轻轻一笑道:“这怎么可以呢?你放心,就就凭他们三脚猫的功夫奈何不了我。听你的话,我不会伤害他们就是了。”
这时,人群一阵涌动,松赞王爷押着颜苦之同王妃赶了过来。
孔卓儿神色一变,松赞干布历声道:“丫丫,过来。”
唐丫儿看了孔卓儿一眼,轻轻一叹,柔声道:“你汗,您就放了颜姑娘吧!”
松赞干布怒声道:“不行,我堂堂吐番皇宫,竟让两个毛孩子搅了个天翻地覆,再让他们杨长而去,传出去还有法听吗。我这颜面何在,皇宫尊严何存。”
孔卓儿这才知道,唐丫儿竟是一个公主。此时的唐丫儿神色潸然,倏地从薄靴里拨出短匕,幽幽道:“父王,求您放过颜姑娘吧!不然……我就死在你面前。”说着把匕首往脖子一横。
王妃吓得花蓉失色,颤叫道:“我儿不可。王爷,你还不快放人,我们可就这么条命根啊!你可不能要了我的老命。万万不能冒这个险的。丫儿的脾气,你也是晓得的,绝对说得到,做得到。”
唐丫儿把匕首往脖子里推了推,立时沁出一道血痕。松赞干布气得面色铁青。犹豫再三,终于没敢违抗王妃的话。佛然罢罢手,待卫们松开绑着颜苦之的手。
“卓哥哥!”颜苦之叫着奔了过去。
孔卓儿看了看唐丫。唐丫和惶急道:“走啊!还不快走。你不用管我,这是我家,我不会有事的。”
孔卓儿一咬牙,挟起颜苦之,掠地而飞,没入茫茫夜色之中,须臾踪迹全无。唐丫儿颓然地放下拿刀的玉手,双目无神地望着他们消失之处。
松赞王爷缓眇走到唐丫面前,突然左右开弓,给了她两个耳掴子。唐丫眼冒金星,徐徐倒下。恍惚中听到王妃的尖叫声,长这么大,这可父汗头一次动手啊。只听松赞干布道:“把公主给我关起来,好生看着。”
唐丫儿被子抬回居安宫,宫门口派了许多的待卫把守着。一日,苏比蓉从外面进来道:“公主,不好了。”
唐丫儿倚在床柱上,没好气道:“又怎么了,就不会说点好事么?”
苏比蓉摊摊手,道:“我也想啊!可是没有好事,让我怎么说,我姐姐……她有了。”
唐丫儿一怔,嗔道:“傻丫头,这是好啊!”
苏比蓉忧心肿肿道:“我知道,可是,我姐姐她不能要这个孩子啊。这个孩子,会要了她的命的。”
唐丫儿看了她一眼,诧道:“这话是怎么讲的。”
苏比蓉回道:“回公主的话。我姐姐在华家,不是挨姐夫的打,就是受气,久而久之,瘀气内结,生了一个气瘤。如果孩子在体内慢慢成长,有可能会挤破气瘤,危及我姐姐的性命。”
唐丫儿道:“就没有别的..r办法,可以把体内的气瘤消除了吗?”
苏比蓉道:“听宫中大夫讲,有是有的,可是要消除气瘤,就要把身体内一切其他跟繁育子孙有关的东西切除,终身都不能再……再要孩子了。而且,没有女大夫能做这种手术。男大夫,又实在不方便。”
唐丫儿徐徐道:“什么大夫?这一定是巫师的话了。如此说来,这个孩子,很可能是她和七表哥唯一的骨血了。那么,你姐姐怎么说呢?”
苏比蓉道:“姐夫倒是赞成把孩子拿掉。可是姐姐不同意,说什么也要把孩子生下来。”
唐丫儿在屋子里来加踱了两步,坐在一把交椅上道:“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的办法。这样吧,你把佳蓉叫来,反正我出不去,就说,让她来陪陪我。我再好好劝劝他吧!”
苏比蓉应了一声,期期艾艾的不肯走。
唐丫儿道:“比蓉,你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没说吗?”
苏比蓉有些为难道:“还有件事,不知是喜事,还是坏事呢?”
唐丫道:“行了,有什么事,你就一古脑都说出来吧!别什么又喜事又坏事的,猜得我心里难受。”
苏比蓉道:“王爷说,公主你只有不到三年的寿命了,无论如何,得给他生个继承人。所以,四处给公主物色人家呢?而且,已经物色好一个,是个候爵的儿子,跟公主倒是门当户对。这不,这两天就要下聘了。”
唐丫儿一惊,玉容惨变,霍的一声站了起来,良久,才徐徐道:“我晓得了,你下去吧!”
苏比蓉小心翼翼地出房。唐丫喃喃地道:“老天,我该怎么办?……父汗,你即做初一,就不要怪我做十五了。来而不往非礼也。请原谅女儿不孝了。三十六计,什么为上计来着。”胡乱想了半天,终于决定了一件事。
俄尔,门卫带阒苏佳蓉进来。唐丫看看她微微贲起的小腹,轻轻一叹道:“佳容,你坐吧!”苏佳蓉告罪后,坐在唐丫对面的交椅上。
唐丫道:“佳蓉,比蓉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了我。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个孩子。反正,你也有善人,七表哥也一定会拿他当自己的亲骨肉来看。”
“不”苏佳蓉摇摇头,道:“公主,你不要再劝了,真的不要再劝我了,我已经听够了。王妃是汉人,说起来,您也算是半个汉人,汉人有句老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更何况,这是我和重楼的骨肉,也是我唯一能报答他的深情厚意的机会。我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无论如何,我都要保有他,即使用我的骨血,我的命去培育他,也再所不惜。”
唐丫儿叹道:“你和七表哥历经重重磨难,才可以在一起,你就这样放弃了么。你们本来有一辈子的时间好好相处的。再说,没有母亲的孩子,你又让他如何自处呢?谁又来帮你照顾善人呢?”
苏佳蓉徐徐道:“昙花虽然一现,彩虹只是舜间,蝴蝶四次蜕壳,才成其形,但已足够让人回穷。我和重楼在一起的时间虽然短暂,已令我此生无憾。何况还能开花结果,这不很完美了吗?至于孩子以后……我知道比蓉也很喜欢重楼,万一……请公主玉成其事,我想,比蓉一定好好善待他们的。”
唐丫儿见她都安排妥了,摇摇头,知道她心意已决,没法再劝下去了。道:“我可以跟你的孩子说两句话吗?”
苏佳蓉笑笑点点头,唐丫儿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腹道:“孩子,你可要在里面乖乖的,可不能要了你娘的命,要不,等你出来,我就先打你三下屁股。”
苏佳蓉一惊,道:“不要。”
唐丫儿笑笑道:“逗你玩的。”心下忖道:“就算真打,你也看不着了。如果能看到,也就不用用打了,该多好。”
良久,唐丫儿蓦地道:“佳蓉,我想起一个人来,你一定有救的。”
苏佳蓉疑惑地看着她。唐丫儿道:“我听说,常有理冶好了不少的疑难杂症,说不定,他也可以冶得好你。快去吧!越快越好。这种耽误不得。看看他有什么讲法。就算他不能,他的师父一代名医薛比翼也一定能。”
苏佳蓉略一欠身道:“那我这就去了。公主,奴婢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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