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的嘴角略微抽搐了几下,表情如同木雕,他必须在短时间内做出取舍,跟还是不跟。就像刚才的叶青一样。十秒钟,多么短暂的一瞬,他脑海里至少出现了几十种想法,不仅要权衡利弊,更要指定相应的战术和策略。竞拍有时候不仅比的是钱,战略和战术亦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短短的一瞬,他做出了决定:出价十一万。这个价位很有讲究,既反击了对方,又没有使竞拍成本过大,同时向对手表明了立场:打持久战。
这次轮到叶青犹豫了,如果单从青花瓶的价值考虑,还有抬价的空间,但是利润空间会进一步压缩。因为不太大的利润得罪一个圈里的老手,值不值。从对方的报价来看,要么是最后一搏,要么是打持久战。如果是后者,叶青可要考虑了,他身上的钱有限,拼钱的话不是对手。但是就此放弃的话又不甘心,眼睁睁看着宝贝从眼皮底下溜走,作为一个古董行家来说是一件莫大的悲哀。这一次他真的犹豫了……
“你还是放弃吧,这里面有问题。”一个空灵的声音在心头响起,说话的是如玉。
叶青果断地放弃了竞价,既然如玉建议他放弃,他没有再坚持的理由。不知为什么,叶青特别信赖如玉,也许是因为它的离奇“身世”,也许是因为它曾经救过他。
叶青的放弃使对手如愿以偿,号长出一口气,紧绷的脸色缓和下来,同时也暗暗后怕,如果对手再坚持竞价的话,他没有把握再坚持两个回合。现在目的达到了,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不过成功的代价确实太大,成功的喜悦被减下去大半。他禁不住扭头看看叶青,这个不起眼的年轻小子,从此印进他的大脑。
不管怎么说,目的终究没有达到,叶青心情有些沮丧,没心情继续待在现场,默默地离开座位。随着身体的移动,不少注视他的眼神也跟着移动,就是这个年轻人,在会场掀起了一场风暴。叶青暗暗后悔,早知如此干脆不竞价,东西没拍到,还得罪了一个对手,更重要的是自己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他在一段时间内可能要成为圈里人议论的焦点,这不符合他低调行事的作风。在洛阳遭到的事情刚刚平息,这件事不知道会不会引起神秘人的注意,如果再有杀手的话,自己未必会有那么好的运气。
叶青很郁闷,默默回到宿舍,一头躺在床上。这时如玉又说话了:“你不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什么问题?”叶青问道。如玉劝他放弃竞拍,肯定有理由,现在是弄清楚的时候了。
“这十有八九是一个局,为什么这么说呢。以贝克拍卖公司的古玩鉴定实力,未必不晓得青花瓶的真正价值,只是有些人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把青花瓶打入低档次。为某些人提供捡漏的机会。”玉如解释道。
叶青大吃一惊,他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回想事情的前前后后,从孟经理消极的态度,到季文莎的反常,再到拍卖会上神秘的拍主……一切都预示着如玉判断的真实性。他明白了一切,怪不得所有人都反常,原来人家都在按潜规则做事,唯独很正常的自己,其实是最“不正常”的一个。叶青如释重负,幸好没有竞争到底,不然肯定会潜规则的受益者,他也会因此受到排挤。看起来平静团结的贝克公司,原来背后也有见不得光的东西。叶青突然感觉世上的人都很虚伪,每个人都戴着一副面具,假惺惺的上班,假惺惺的工作。
这时候手机响起,是老铁打来的,这家伙第一句话就是感叹叶青的深藏不露:“老弟,看不出你那么有钱,十几万拍一只瓷瓶,眼睛都不眨一下。以前还真没看出来,得,明天请客吧!”
叶青应付了老铁几句,挂断电话无聊的躺在床上,心里说不出的别扭。夜色慢慢降临,繁华的上海滩被一层黑纱笼罩。
距离叶青几公里远的某个地方,一栋别墅灯光闪烁,客厅里坐着一位红衣女孩,她对面两个五十来岁的仆人垂手站立。女孩不住吩咐着什么,两位仆人频频点头,显得唯唯诺诺。这地方远离市中心,少了几分喧嚣和纷杂,树木掩映之下,多了几分清幽和寂静。时间指向夜里十一点的时候,女孩摆摆手,两个仆人倒退出门。客厅里的灯光熄灭,随后一间卧室的灯光亮起,一个玲珑的红色身影出现在里面。女孩妩媚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冷的好像随时能结冰,与火红的装扮极不相称。
夜幕掩映,一条黑色的人影不知何时攀在别墅的墙壁上,好像刚刚到来,又好像很早就在那里。这人一身黑色衣服,与夜幕很好的融为一体,好像那不是一个人,只是一块斑驳的影子。别墅通体大理石墙面,光滑的如同镜子,这人竟然稳稳的攀在上面,犹如一只大号的壁虎。黑衣人的视线一直盯住红衣女孩,从客厅直到卧室,如同潜伏在黑暗里的猫头鹰,尖利的目光死死盯住猎物。这一切屋里的人毫无察觉。卧室处在别墅的三层,她无论如何意识不到窗外会有人窥视,不要说别墅周围密布的岗哨,单是别墅光滑如镜的外墙就能阻断一切可能的入侵者。
红衣女孩唰一声拉开窗帘,或许是心情郁闷,拉窗帘的动作力道奇大。这样恰恰事与愿违,窗帘的右上角留下一片真空。一道猫头鹰似的尖利的目光透过真空射进来,死死锁住女孩的身体。女孩没有因为窗外尖利的目光而感到不适,仲夏的上海滩闷热难耐,女孩卸下红色的外衣,走进洗澡间。窗外的黑影依旧不动,好像在等待更加精彩的画面,哗哗的水声透过玻璃传进他的耳朵,构成一种致命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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