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小二怯生生走了过来,看着两人如此的架势,心里有些害怕,又不能不招呼着。他摸了摸头顶,咧嘴一笑,上前道:“两位大人要吃点什么?”
江心儿挑了挑眉,手往萧行远一指道:“我不是大人,他才是!”
小二脸上笑容僵了僵,转过头问向萧行远:“萧大人,你要点些什么?”
萧行远看了小二一眼:“心儿吃什么,我便吃什么。”
小二笑容又僵了僵,感觉自己笑得都有点想抽筋,只得又转向江心儿道:“大人,你想要吃什么,不如吩咐下来,小的可以让厨房做合您胃口的。”
谁知江心儿并不领情,眸中光芒冷厉,手轻轻一拍桌子道:“我不吃了!”
话毕,便站了起来,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江心儿这么一走,萧行远急了,对小二道:“不好意思,她心情不好,你多担待点。”
话音未落,人已追了出去。
小二傻了眼,他没听错吧,萧大人亲自对他说,叫他多担待一点!天,这可是多大的殊荣啊!
看来传闻不假,这萧大人为人亲善,是个好官哪!可是,这萧大人,怎么就为了个不男不女的人,那么肯低声下气的,很是叫人看不过眼。
江心儿走得像跑步一般快,萧行远跟在了后面,却又不敢跟得太近。江心儿看着心烦,几次想把萧行远甩掉,明明看着他走远了,但一转头却又见他跟在了后面,敢情他这辈子是属狗的!
窝着一股气走了好一段路,发现这肚子实在是饿得不行,连路也走不动了。便找了个面档坐了下来,一会儿而已,萧行远便跟了上来,低着头坐在了她旁边。
江心儿暗地里咒骂了一句,这时老板走了上来:“两位客官,请问要点什么?”
江心儿狠狠的瞪了小远一眼:“拿你们最招牌的上来。”
老板应了一声:“好的,那这位客官呢?”
小远偷偷看了江心儿一眼:“和她的一样。”
“好的,两位客官请稍等!”老板应了一声,转身煮面去。
江心儿拿了双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往台上戳着,声声响声传出,直渗得萧行远心里凉凉的,抬头看了江心儿一眼,便被她狠狠的瞪了回去。
心内倒抽了一口冷气,只得继续低头面壁去。
没一会,老板便把面端了上来,江心儿一看,哇不得了,原来老板这里煮的是阳春面啊,这还真不是一般的香!
看着这面,闻着这香气,肚子里叫得更欢,江心儿拿起筷子埋头便吃,吃了一会后,感觉一股温暖的目光正看着她,不禁抬起了头,正对上小远那溢满温柔的双眸,心里不禁跳了一下,一股暖意掠过,嘴里却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别人吃面吗!”
被江心儿的‘刀子嘴’削到,萧行远脸上的笑意僵了僵,却是更加温柔,拿了筷子,才吃起面来。
江心儿吃得很急,三下五下便把面吃完了,萧行远却只吃了一半不到,见着江心儿站起来,萧行远急忙也站了起来,江心儿走,他跟在了后面。
江心儿漫无目的的走了好一会,发现终于甩不掉这跟屁虫后,极是无奈的转过身来,正想对萧行远开骂,却看到他脸色一片苍白,心里不禁一揪!
“你怎么了?”
萧行远摇了摇头,正想说话,却是一时气不顺,手抚胸口咳了起来。
江心儿一急,到底是舍不得,走上前去:“你到底怎么了?还不给我说。”
萧行远看了看她,摇头道:“我没事,只是心儿,我俩不要再这样走了好吗?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谈谈,这样可以吗?”
江心儿抿了抿嘴,心里还是不太乐意就此随了他意,但看到萧行远那脸色越来越煞白,好像真的是撑不住的样子,又实在是担心,只得点了点头。
怕江心儿半路发飚,萧行远找了个路边茶摊,两人坐了下来,两人点了几个茶点,要了壶香茗,萧行远拿起茶盏喝了几口后,脸上渐渐回了些血色。
“你是不是装可怜给我看呢?在县城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心里虽很是担忧,江心儿嘴里却是不放松,没好气的问着。
萧行远清咳了几声,顺了顺气道:“那天晚上,据消息得知,他们要做最后的行动,沿路伏击我。陛下派来保护我的官差里面,也有他们的人在,幸好及时被我发现,在与那些人搏斗当中,中了他们一剑,幸亏不深。”
“你中剑了?”江心儿心下一惊:“伤在哪个部位?”
萧行远缓了缓,手指向自己的胸口处:“是皮外伤,只是当时流了不少血,人有点虚。本来交代了事情就要来找你,身上有伤也就耽搁了,幸亏你来找我了。”说到这里,萧行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心儿亲自来找我,我真的好高兴。”
那帮官差里有细作在,那便是说,她亲眼看着他走入鬼门关,却是浑然不觉。要不是苍天有眼,敢情他与她那天一别,便成永远了!
想着以后再也见不到他,江心儿心下一悲,一抹酸楚涌上心头,手里不禁紧紧握着了茶盏。
“哼,如果早知道是萧大人,我肯定是不会上来找你的。心儿出身寒微,身份还是个最底层的媒婆,哪配得上萧大人啊。”心里虽痛得不能自己,她嘴里却是不肯放松,但她知道,她心里的某个部分,已然开始慢慢软化。
“心儿,不要这样好吗?”萧行远柔声道:“我也是出身寒微,小时候也不记得自己吃过多少苦了。那时想着上了书塾后,能做个官,造福一方百姓,那萧某便此生无憾了,想不到这愿望成真了,这些年来风里来雨里去,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死无全尸,被你救起的那段时间,我是真的害怕会把你连累,所以便只能说自己失了忆,到金百合里当个杂工,藉着在金百合里的身份,继续查案。”
想起她把萧行远救起的那天,想起他昏迷不醒的那日,江心儿心里一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心儿,不要气了好吗?都怪我,当时我本想着早些离开的,但是我舍不得,我舍不得你,不怕你笑话我,当时我想着,若真是金百合的小工,那该有多好啊。我这一私心,便留在你身边三年,陛下几次派人来催,我也是没有回去的。”
江心儿心里一暖:“你这是抗旨,小心陛下把你斩了。”
萧行远微微一笑:“当时我是奉命查办那梧州黄直贪污一案的,这事本来牵涉极广,一时半会是查不出什么东西出来的,这点陛下也知道。所以……所以……”萧行远说到这里便顿住不说,看了一眼江心儿:“心儿,对不起,一切都是我,是我有私心,我本该早就向你说明一切的,但我怕将你牵涉进来,我又舍不得你……”
“行了,我知道了。”江心儿毫不犹豫的打断道:“萧大人不用多说,得萧大人留恋,小女子是三生有幸,现在萧大人把事办好了,也回京师复命了,发生在小地方的事情,你就当是个梦,忘了吧。”
此话一出,萧行远大急:“萧某怎么能是忘恩负义的人,要我忘了你,绝不可能!”
他是萧大人,也仍然是小远。见他眸里透着坚毅,江心儿心里一暖,嘴上却是不放松:“萧大人不放弃?行,那小女子放弃!萧大人可要想清楚了,小女子出身贫寒,若是萧大人与我一起,必定会被百官耻笑,到时萧大人的脸面往哪搁啊!我俩身份相差太远,勉强在一起没有幸福的,而我也不想听别人议论我不知天高地厚。”
萧行远双眸一黯,沉吟了一会,认真道:“行,既然心儿嫌我俩差距大,那我明天便向陛下请辞,继续回花田喜事里,给你做杂役去,若是心儿不收留我,那便让我露宿街头算了。”
江心儿一愣,这样他都肯啊?对上小远的眼光,里面却只有认真,丝毫不像说笑。她心里一软,何必要逼着他放弃高官厚禄,放弃为民做事的机会呢,她江心儿也不是这么不讲理的人呢。
放低了声音道:“你这是何苦,就算你真辞了官,就算你真回到花田喜事里面做杂役,你以为我会安心吗,我天天看着,就像有人天天提醒着我,是我把萧大人的前途毁了,这样子,我会更加自责!”
听得她如此分析,萧行远脸色一凝,两人沉默起来。过了好一会,江心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罢了,萧大人,小女子能与你认识一场,是小女子的荣幸,毕竟我们也相处了三年,三年时光,已然足够了。以后,就各自归各自的吧,我和你终究不能是同一路人,你在京里好好做官,我去打理我的花田喜事。”
“三年怎么够啊,我一直想的都是和你一生都在一起!”未等江心儿说完,萧行远便打断了她的话,眸里亮光闪耀,灿若星辰,一字一顿道:“此生此世,我萧行远对江心儿,是不会放手的,萧某此生只娶一人,此人名唤江心儿!别人怎么看你的地位,怎么议论,萧某都可以不理。我从来不是因为别人的议论,去改变自己所想的人,这个你一定要相信我。”
萧行远说得极是缓慢,极是清晰,一字一句敲入江心儿脑海里面,让她心里澎湃不已,激动不已,萧行远……这是在向她求婚啊!
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硬忍下心内的激动,江心儿无奈道:“萧大人的心意,心儿心领了,只是我俩差距太大,不能在一起的。哪怕不是因为旁人的议论,就是你的皇上,也不会允许你娶一个媒婆吧?”
“你说我俩有差距是吗?”萧行远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萧某倒是有个方法,心儿是否要听一听?”
江心儿听他说得诚恳,心里却想着还能有什么能拉近彼此距离的,不由调侃他道:“萧大人不会是让心儿去考科举吧?等我也考个状元,封了官儿,和你同朝为官,让皇上赐婚?哎哟,你可不要和我开玩笑了。”
萧行远无奈的笑了笑:“小傻瓜,别说本朝不用女子科考,就算有,我又怎么会舍得你去考读那些书,考那些科举?心儿你别胡闹了,你听听我的想法再说嘛,我的想法可是切合实际的。”
“哦,还真有办法?那你说来我听听。”
萧行远顿了顿道:“我的意思,便是想把心儿留在京城里,我想法子给你置办一间媒人馆,你看这样如何?”
此话一出,江心儿心里有豁然开朗的感觉,在京城里开媒人馆?!天子脚下做生意啊,那前途可是大大的有!
只是,不管在哪里做生意都好,那还不都是媒人么?要和萧大钦差匹配成良缘,那难度还是很大很大的。(未完待续推荐票、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