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牙利。
奥地利皇储在严密的警备状态下,加入了匈牙利的军队服役。
他直接向亚历克斯.冯.瑞恩伯爵报到,并由这位皇后的亲信负责他的安全问题。正如皇帝所期望的,瑞恩伯爵也认为,皇储在前匈牙利总督的府上,能够得到最好的照顾和安全保护。
鲁道夫王子得到的,是个军官的头衔,和出入都有一队护卫护送的待遇。比起原本在维也纳的生活,他受到了更严密的保护,相应的,他原本就少得可怜的自由,更加罕有了。
左右不过是从一个金子的牢笼,逃到另一个金子的牢笼,无甚分别。
玛丽公主颇为心疼外甥。她抱怨姐姐不顾鲁道夫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就急急忙忙将他送走。
“您不能这么说,亲爱的姨妈。”
“你就应该留在维也纳,好让你那忙碌的母亲多照顾照顾你。”
鲁道夫微笑。他穿着军装,英姿挺拔。他的身材还是少年的身材,纤弱苗条,弗兰茨.约瑟夫就很不满意这一点,认为他的长子过于羸弱了。做一个皇帝不仅仅需要头脑和智慧,还需要一个好身体。最近的例子莫过于普鲁士****了。普鲁士的国王年事已高,而****身体虚弱,第二继承人亦年幼,这个国家的前景堪忧。
弗兰茨不想奥地利也有如此忧虑。
“母亲正是因为担心我,所以才让我来到布达佩斯。再说了,这里不还是有您么,我亲爱的姨妈。母亲觉得我在您身边会得到很好的照顾的。”
“是啊,她随口一句话,就让所有的人都忙得团团转!”玛丽公主有些哀怨的。她是个精明能干的女人,与姐姐伊丽莎白皇后比起来,她更为锐利,也更为大胆激进。跟玛蒂尔德彻底变成一个家庭主妇不同,玛丽公主近年来,渐渐开始对政治事务兴起了兴趣——在游乐之余。玛丽大概觉得政治也是个游戏吧。
鲁道夫只是笑。他对于父母的安排只能顺从,至少目前来说,顺从是符合各方意愿和利益的。
危机尚未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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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托.冯.里希腾斯坦伯爵也在不久前回到了布达佩斯。
过去的一年里,奥托跟随在皇后左右,学到了很多东西,同时也受到了皇后陛下那奇怪的世界观的冲击。
伊丽莎白皇后一方面隐藏着社会主义无产阶级的本质,一方面则对权力金钱有着狂热的控制欲。她希望奥地利能够顺利过渡成为类似英国那种君主立宪制,又担心一旦真的实现君主立宪,奥地利帝国将立即土崩瓦解。
奥地利实在是一个欧洲奇观,它没有一个多数民族的核心,帝国境内占人口最多的民族,是斯拉夫人,而不是以哈布斯堡家族为首的德意志人。这就导致了帝国的各个省份的矛盾有时候会接近难以调和。
皇后具有一种难以捉摸的气质,在公众场合,她是美艳不可方物的皇后,帝国第一夫人;在美泉宫,她是妻子,是母亲,是拥有温暖可爱笑容的美丽女人。奥托每次想到这个女人的儿女们都已经长大成人,就感到不可思议:时光仿佛没有在她身上、脸上留下什么痕迹,至多是将她的一脸青稚变成了现在的成熟妩媚。这样的女人,应该是男人心目中最完美的爱人形象吧?
皇后显然又是极为聪慧的女人。跟一些顽固派贵族们私下流传的说法不同的是,奥托发觉,皇后陛下实际上非常出人意料的聪明。她之所以在社交场合有时显得沉闷腼腆,那是因为她厌烦那种场合。皇后陛下的聪明之处在于,她能够隐藏起自己,小心的躲在皇帝的背后。
奥托.里希腾斯坦很惊讶的发觉到,即便是皇帝陛下自己,也很乐意接受现状。弗兰茨.约瑟夫似乎相当习惯他的身边总是出现强势的女人:未婚前是他的母亲;婚后,是他亲爱的妻子。奥托实在想不出,为什么会有人乐于接受别人的摆布——在他看来,即使亲如母亲、妻子,也不过是男人的附庸,不可以有自己的见解,更不可以左右男人们的决定。
而这样的男子,是欧洲古老帝国奥地利的君王。
实在不能不说是个更罕见的奇观。
有一阵子——就在皇储遇刺后的那段时间里,他恍恍惚惚的生出了一个极度危险的念头:如果……这位皇储真的遇刺身亡了,奥地利,或者说整个欧洲,会有什么变动?
这实在是个大胆的想法,奥托尽管是个聪明的年轻人,可以他的见识和对政治的理解,无法纵观大局得出推论;他只是有个突如其来的想法,普通男孩子都会有的唯恐天下不乱的念头,也未必就是对鲁道夫有什么深仇大恨。说实话,他对皇储殿下的观感不算太差,鲁道夫王子是个温和可爱的少年,很难有人不喜欢他,但是如果作为储君的话……似乎也会败在性情温和这个缺陷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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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达.泰戈.埃斯特拉齐侯爵是个对政治毫无兴趣的皇亲国戚,可即便是这样被众人轻视的家伙,也突然表示,对奥地利皇储的安全甚是担忧。这大概出自于推脱责任的本能反应:谁都知道,不论什么时候,都是做多错多,不做无错。
埃斯特拉齐侯爵没有对妻子表达自己的担忧,他很清楚妻子总是要比自己想得更周到更长远。玛丽公主殿下自从丈夫卸下匈牙利总督的职位而成为匈牙利议员之后,不断发展出各种奢侈爱好,达.泰戈.埃斯特拉齐从来没说个“不”字,毕竟玛丽公主大部分时候,都不用指望丈夫的年金来支付开销。
有经济能力和经济自主权的女人简直是男人的噩梦,侯爵根本无法约束妻子。(未完待续推荐票、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