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瓦莱赛,这是个很清楚知道自己的优点的姑娘。她当然不会将威廉王子与海因里希王子的爱情当成一回事。威廉刚满岁,海因里希还不到岁,都只是半大孩子。她对陪同维多利亚公主前来怀特岛度假的阿瑟亲王怀有无法掩饰的好感——亲王殿下生于年,此时正是岁青春正茂的年华。
阿瑟亲王酷肖父亲阿尔伯特亲王,是位仪表堂堂的青年男子,生着一双过于活泼的眼睛,笑起来显得十分坦诚可爱。维多利亚公主对这个弟弟疼爱非常。英国****爱德华是个有魅力的坏脾气王子,女王和长公主都不是很喜欢****,认为正是****的胡作非为,生生气死了可敬的阿尔伯特亲王。这当然是很委屈的迁怒,威尔士亲王被母亲如此怀恨着,更加变本加厉的轻狂起来。
阿瑟亲王则是另一种温文的形象,与长姐很相似,品学兼优,正在剑桥的圣三一学院学习。这样新时代的贵族男性,身世上佳,容貌只要达到中等偏上,就会是母亲们眼中的乘龙快婿人选,更不要说他还是女王的儿子了。
当然,身为汉诺威王朝的王子,他不是没有希望能够迎娶奥地利公主的。这不是索菲太后和奥地利议会说了算的时代了,这是茜茜的时代,只要她觉得可行就行——茜茜很担心维多利亚女王的基因中携带的遗传疾病,女王所有的女儿都是血友病基因携带者,这实际上就已经封锁了让鲁道夫与英国王室联姻的可能性。为了血统的健康,保险起见,应该同样不考虑索菲亚与英国王室的某位王子结婚的可能性。
玛丽.瓦莱赛刚经历了痛苦的失恋。奥托.冯.里希腾斯坦伯爵相当委婉的表示了拒绝。也许他心里还怀有成为索菲亚公主的丈夫的念头?玛丽瓦莱赛随意否决了这个想法。这很荒唐,不论从哪种角度来看,奥托都应该很明白绝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然而,索菲亚无法得到的人,自己也得不到——这真是令人不快的失败啊。似乎她注定只能作为索菲亚公主的陪衬了,不管她认为自己有多么美丽,
阿瑟亲王从地位和血统来说无疑上等许多,也意味着更没有什么可比性,如果阿瑟需要找一位妻子,那么他只可能将目光放在索菲亚或者其他的公主身上,而不可能是她。这就是身为贵族的悲哀,如果她根本不是什么贵族小姐,就根本不会考虑这些公子哥儿。这么说起来的话,她不是不恨美丽高贵的姑姑的,皇后陛下带给她的,不仅仅是华丽热闹的舞会,所谓上层贵族的生活,还有那种深深的无法言喻的嫉恨——她总是会变成皇后的陪衬,长公主的陪衬,没有人真正的注意到她,那些在意她奉承她的人更有可能是想念着她父亲的银行存款。
这世界根本不公平。
她决定这次要做的更好一点。
她去跟亲爱的表妹聊天:“今天的舞会真是热闹。”这是一个小型的但是很有奇峰的舞会,维多利亚公主和阿瑟亲王随从人员中大有一些又可爱又迷人的青年男女,都是英伦的优雅贵族。
索菲亚却不是很感兴趣:“有什么分别?除了人物不一样之外,跟在维也纳的舞会有什么区别吗?到处都是一些油头粉面油嘴滑舌的家伙,说着满嘴谎话,脸上却流露出过分迷人的微笑。”索菲亚很少会发表如此感想,通常她不对人埋怨什么,因为母亲曾经说过,抱怨是无济于事的,如果你拥有权势,那么你会利用你的权势消除令人烦恼的事情;如果你没有权势,唔,那么说得再多也没有用,对吗?
玛丽&#;瓦莱赛笑了笑,“至少这些人不说德语。”德语是硬邦邦的,女孩子说起来不大有美感。孩子们都会说流利的英语,海兰妮与茜茜小时候就特别喜欢用英语说悄悄话——因为她们的父母都不会说英语。甚至后来茜茜结婚了,海兰妮去维也纳探望妹妹,也还是喜欢用英语,原因不外是茜茜周围就没有多少人懂英语。姐妹俩用另外一个国家的语言分享着喜怒哀乐,这多多少少也让索菲太后觉得气愤——为什么茜茜就是学不好法语呢?!
索菲亚也微微笑了。她不是很喜欢见到鲁道夫离开奥地利,离开自己,孤单的留在遥远的国家。母亲决定让鲁道夫在英国学习一年的大学预科,然后可能还要继续学习两到三年,这就是说,很可能鲁道夫将有长达四年的时间不在维也纳。这对于感情极好的姐弟俩来说,是不可容忍的。所以,公主殿下一路上都在跟母亲闹别扭。
“虽然很无聊,但是总要给地主一点面子。”索菲亚一本正经的小声说:“长公主殿下是个好人,我很喜欢她。”
“我很高兴你能这么说。”突然有人在旁边插了这么一句。
阿瑟亲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走了过来。他有一双可爱的灰蓝色的眼睛,笑起来嘴角隐隐现出一只酒窝。
“您这样可不对,阿瑟王子。”索菲亚款款站起身,“您不能这样偷偷听女孩子们说悄悄话。”阿瑟王子出身于由德国血统的英国王室,这就是说,无论女孩子们是用英文还是德语,阿瑟王子都能听的懂。通常在奥地利,她们用德语交谈;出国旅行的话,则是用其他语言和德语英语混合着表达。这很使得随行人员苦恼:他们很难真正弄清楚主人的意图。
“您可不能这样指责我,公主殿下。”阿瑟王子露出坦诚无比的笑容:“如果真的要责怪的话,不如说,因为您和您的女伴太醒目了,使我没法不注意到您。”随便忽略一位小姐是很不绅士的,更何况公主身边的女伴美丽过人。如果将索菲亚公主比作淡雅的百合,那么玛丽.瓦莱赛则是优美的郁金香
“您要是这么说得话,可要小心您的女伴会不高兴噢。”今晚阿瑟王子的女伴是一位女勋爵,也是一位年轻名姝,生了一双柔媚的眼睛,似是会说话一般,水汪汪的泛着秋波。年纪也不过刚届岁,裙子是最流行的巴黎样式,神态倨傲,高高的扬着下巴,很是得意洋洋的样子。索菲亚与玛丽一致觉得这位斯宾塞小姐过于轻浮。
阿瑟只是微笑。转身唤过仆从,为两位年轻小姐取了饮料,“我从伦敦出发的时候,可没有想到会在岛上遇见皇后陛下。皇后上次来英国的时候,可惜我刚好去了丹麦。”语气颇有些遗憾。上次伊丽莎白皇后到访英国,已经是年前后的事情了。阿瑟王子对这位皇后陛下心仪已久,居然错过了皇后造访白金汉宫,很是扼腕。
“您这是在怀特岛度假吗?准备过多久呢?”玛丽看了一眼索菲亚,随即开口问道。
“我是陪维多利亚过来的,大概再待半个月左右,就要返回剑桥大学。”春假已经快要放完,学生们就如归巢的燕子一样,要返回学校啦。
索菲亚便点点头,“我们也是。皇后要送鲁道夫去伦敦大学读预科……”她欲言又止。跟一个几乎陌生的人说这些,不大好吧?就算对方明明已经知道奥地利皇后此行是要送儿子来英国读预科,可自己也不该显得好像很急切的想表示亲近吧?女孩子应该矜持一些的。她最近总是不大提得起精神,总是觉得很不快活,却又说不上来是为了什么。
就在阿瑟王子与索菲亚公主和玛丽小姐亲切交谈的时候,皇储鲁道夫也遇到了一位日后将对他的生活产生重大影响的人——那是一个几乎只能说是女童的孩子,瘦瘦小小的,披着一顶天鹅绒的斗篷,站在维多利亚公主的别墅草坪上。
鲁道夫本来不应该看见她,是小图恩慌里慌张的冲进了舞会厅,拉住第一次被当成大人参加舞会的鲁道夫,说花园里出现了一个神秘的鬼影—……这大概要怪他哥哥没事就拿吸血鬼和幽灵之类的邪恶传说吓唬他。唯物主者鲁道夫当然不相信小图恩真的见了鬼,只是小图恩一定坚持要鲁道夫去看看,他才勉为其难的走出舞厅,来到草坪上。
那个披着斗篷的孩子孤零零的站在那里,非常不高兴的看着玻璃落地窗里翩翩起舞的身影。
那样的寂寞,那样的可怜。少年鲁道夫觉得自己心中有什么东西轻轻一跳。舞厅中的灯火辉煌与这孩子小小的身影似乎是个过于强烈的对比,他的心忍不住疼了一下。(未完待续推荐票、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