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倾巢而出,几乎尽覆,经此一役,炎洲依附魂殿的各国摆脱束缚,魔界之名名存实亡。
天岳请命带着弟子去追逃跑的一小簇魂军,其余的则留下来准备战后重建。
被魔族扫荡了一圈的云崖毁的不成样子,凡是能走的路不论大小皆被轰了个坑坑洼洼,凡是建筑除了主殿和缥缈殿尚存外,连同凌月阁都被炸了个满目疮痍。
从前仙气飘飘的桃源仿佛被一窝山匪打劫了一遍,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
局势稳定下来,各派掌门清点了人数,焦头烂额的告辞离去。虽然他们都很好奇琉婉云的事情,但好奇归好奇,手下弟子的伤亡情况才更值得操心。
止焱和四门长老忙的和陀螺一样,受的伤也顾不上包扎,只撒了点药粉用袖子胡乱裹着,云崖这一大烂摊子收拾下来又要很长时间,之后还得召集各门派就魔界之事商量个后续对策。
他们谁也没注意,拯救万民于水火的上神琉婉云扛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云歆之飞回了缥缈殿。
玄彩和非亦在这场战役里完全是打了一次彻头彻尾的酱油。乍看到琉婉云回来,哦不,是以前的主子回来,腿一软本能的就先跪了下去。
琉婉云头痛的根本没空理这两个小家伙,她扶着云歆之路过二人的时候脚步蓦地停下,打量了非亦一会,问道:“你怎么受的伤?”
非亦没想到琉婉云一眼看出来了,发了一会呆,突然驴唇不对马嘴道:“怪我没保护好她们。”
琉婉云脸一沉。
玄彩使劲拿眼瞪非亦,这呆子哪壶不开提哪壶,但瞪也没用,琉婉云直接点名道姓:“玄彩,你告诉本上神,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听“上神”两个字,玄彩差点没吓趴下。或许是摇光在二人心中余威尚在,琉婉云平平淡淡的说出口,生是让玄彩压下了一大堆搪塞的话,结结巴巴的将前因后果一字不落的说了一遍。
这件事云歆之是知道的,他觑琉婉云一脸恨不能将雍予提炼出来再鞭尸一回的神色,温声道:“等我好一些,我带你去方丈岛看看。”
没有什么安慰的话,也没有对雍予再次斥责,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不知怎么就戳中琉婉云心窝。她眉宇蓦地一展,道:“那你还不快进屋去。”
云歆之无辜的往下瞄了一眼,琉婉云的脚趾头在鞋里翘了翘,承了他这句隐晦的控诉。她嘱托了非亦两句修炼上要注意的事,扶着云歆之进了寝房。
云歆之腹部的伤口翻卷着,显然他从未在乎过这个伤口,或者说他根本就没在意过生死。所谓病来如山倒,何况还是他自作孽。如今身体讨债来了,几乎要让他连本带利全吐出来。
“云儿——”一看琉婉云一言不发就要离开,云歆之在床上挣扎了起来,撑着床沿叫她。
他脸色很苦很委屈,完全没有一点缥缈如烟的仙气,长发披了一身,眼睛里仿佛乘了两丸水,**漾漾的。
琉婉云一言不发。
云歆之想:“完了,真的生气了。”
他向来不会什么甜言蜜语,何况现在他的小云儿怎么看怎么觉得陌生,一时都不知该说些什么,装了一肚子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琉婉云在门口站了片刻,忽然叹了口气,心平气和道:“歆之,若不是我正巧在冥界待着,你还真要在忘川河边做个孤魂野鬼……等我永生永世吗?”
有些事越是小心翼翼的避讳,就越是显得禁忌与刻意。云歆之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目光微微有些躲闪。
他的确是这么计划的。
他无言以对。若不是摇光自封残魂于冥界,与琉婉云的魂魄重新契合,若不是琉婉云又恰好去忘川附近溜了一圈,怕是他真要烂在地府里了。
他鼓起勇气又看了门口的琉婉云一眼,背光看不大清楚,但云歆之知道,她是真生气。
他只好仰面躺回去独自舔伤口,开始自顾自的解这一身黏黏糊糊的衣服。
琉婉云拉着门闩的手在冰冷的木头上轻轻敲了两下,终于还是开口道:“我去给你弄点药,你老实躺着。”
语气明显和缓了不少,想是气消了不少。云歆之手指顿了顿,嘴角浮起一个似有若无的笑,然后继续若无其事的脱衣服。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全身都放松下来,这种完全没有防备和忧虑的日子一来到,疼痛就格外明显。云歆之触到腹部的时候,轻轻抽了口气,心道:我疯了么,竟然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
琉婉云虽说原谅他了,但这两日一直没肯给云歆之好脸色。好在他心很宽,脸也厚了些,便想着法留她陪自己说话。
每r一晚药,苦的像黄莲汁,云歆之颇为遭罪的挨了七八天,终于这尊女菩萨开口了:“今天下来走走吧。”
很简单,说完就把云歆之从床上扯了下来。
云歆之:“……”
我真的还是个伤患。
静心池边摆了两张藤椅,云歆之看了琉婉云一眼,雷打不动的依旧绷着一张脸,云歆之明白过来,这椅子大概是她催着那两个倒霉蛋做的。
他道:“椅子不错,以前从未见过,你做的?”
琉婉云无语:“你觉得呢?”
云歆之道:“……是吧?”
琉婉云:“哼。”
云歆之:“……”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云歆之颇有些气闷,这么多天这样的对话不知上演了多少次,顶的他完全接不上话,憋得心肝脾肺肾都在疼。怕是腹部的伤还没好,他就要先被气死了。
“云儿,你要和我置气到什么时候?”云歆之将椅子往琉婉云那边挪了挪,试探的去抓她的手,她的手很小很冰,在他手中挣扎了下,还是被他牢牢捉住:“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你非要每天这样对我吗?你看太阳都晴的这么灿烂,你也开心一点好不好?”
他顿了顿,又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以后再也不乱做主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