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辣文 > 修真小说 > 聊斋之种道 > 第152章 和尚
    夜色下,乌云密布,方圆数十里内,水汽大涨,江面潮起潮落,拍击数丈高的浪花。

    “这妖孽,难不成想在幻化妖身?”

    “无论如何,且不能让她作祟,一旦无法收拾,此地必受灾害,生灵涂炭,死伤无数。”

    潜藏在黑暗中的修士,面色一紧,纷纷议论,如临大敌,一时间,气机翻滚,带动无形风气,卷起层层灰尘。

    易凡面色也沉了下来,虽不知究竟发生何事,但如若这妖孽,显露真身,掀起无边风浪,那只有拼了全力,也要斩杀剑下。

    天地一片寂静,一股狂风在高空呼啸,掀起层层云涛,犹如盖压而下的黑山,气势骇人。

    就在此时,磅礴妖气一顿,猛然一收,接着一道冷冽的声音传出:“秃驴,安敢算计本座?”

    “有何不敢?妖孽,八百年前盗我金丹,毁我道基,误我修行,此仇不报佛祖也不能心安。”

    佛光一闪,乌云中佛陀之相隐现,接着闷雷滚滚,炸起千层气浪,接着就消失不见。

    “想走?”

    一道华光自院中而起,冲入青冥,直追而去,留下院外一群人面面相窥。

    “这,这是佛门高修?”

    “这到底是哪家高僧,这般实力,怕不是菩萨果位了?”

    众人眼力不差,心中震撼,就有了退意,自家实力自家知道,一旦卷入其中,定会身死道消。

    ‘菩萨’果位,那可是堪比练神 返虚之境,是真正的上境大修,金身不灭,万物不侵,受千万香火祭拜,乃一方大拿。

    易凡听着声音,怎就这么耳熟?忽地心中一动,想到了半年前,在宝安堂药铺化缘的老和尚。

    一时间,浑身一冷,抖了抖身子,真是出门没看黄历,那老和尚,居然是一方‘菩萨’。

    能和‘菩萨’对放的,岂不是也是一方大妖?

    此等境界,究竟有何伟力,他不太清楚,但前后加起来遇到的,也就在镇守阴府镇剑城的老剑修,还有堪勘突破的世崇道人。

    以他的实力,在炼气化神 之境,不说拔尖,也算一流,却在世崇道人手中,不过一道剑气,就把自己封印起来。

    差距有点大啊。

    易凡搓了搓手,喃喃的道:“太危险了,此地不能久留,回去禀报,留给那老不死的处理去吧。”

    说罢,脚步一踏,身子就飞纵而出,眨眼间就消失在镇子中。

    其他修士,也纷纷离去,留下玉华派一行人,道人有些耐不住性子:“师叔,是走是留,您说一句话,咱们在此看着,也不是个办法。”

    他对老道有些不满,心中更是瞧不起,一个修为达到炼气化神 后期的老家伙,修行了数百年,居然不敢下阴府历练,这是何等胆小?

    而他师傅,早在百年前,就下得阴府历练,斩杀妖魔无数,博得偌大名声,隐隐有玉华三子之名。

    这才是他要成就的方向,至于老道,不过苟延残喘的肥虫罢了。

    如若不是辈分够老,玉华派主张‘清和’之德,这种肥虫,早不知死了多少次。

    按下心中不满,但面子上越发冷淡,连掩饰都懒得掩饰,周遭弟子,低头不敢说话。

    长须老道抱着拂尘,久久不语,沉思 许久后,忽地一笑,道:“和戌师侄,你可知我和你师傅道真,关系如何?”

    道人一愣,淡淡地道:“师叔,您和师傅他老人家,师出一脉,自是关系要好。”

    长须道人一晒:“那你可知,我为何在得知你遇险,不远万里而来,用本命元气,为你梳理脉络,治疗伤势?”

    道人眉头一皱,拱手道:“师叔恩德,和戌不敢忘。”

    长须道人摇摇头,道:“我不需要你记得,此不过是还了你师傅的恩情罢了。”

    说完,叹着气,缓缓的往前走,留下摸不着头脑的道人,忽地心中一颤,冷汗流出,看着老道苍老背影。

    炼气化神 之境,寿岁五百,但大抵四百余就坐化,而老道已然有了这般年纪。

    一个将死之人,也无徒孙,更无血亲,了无牵挂之下,自己居然敢言语相冲,不是找死是什么?

    冷汗侵湿了衣衫,风一吹,立即寒冷,自内到外打了个寒颤,赶紧跟上,不敢再有不满。

    ……

    易凡回了江边木棚,一脚踢醒张边南,道:“赶紧收拾东西。”

    张边南一呆,迟疑的看了眼外面天色:“老神 仙,这,这天还没亮啊。”

    易凡翻了翻眼皮:“让你收拾就收拾,啰嗦什么?”

    顿了顿,吩咐道:“此地不宜久留,迟早闹出大事,你们连夜去往杭州,老子也要扯呼了。”

    张边南脸色一白,嘴角动了动,最终不敢多说,倒是被惊醒的小张尘,拉住易凡的衣角:“老神 仙,咱们要去哪?”

    易凡不自然的扯了扯衣角,咳嗽一声道:“老子要回宗门,至于你们,当然是回杭州了,难不成还要老子一直养着你们啊?”

    小张尘眼睛一红,低下头,小声道:“老神 仙,你可不可以不走?”

    易凡哼哼一声,偏过头不作回答。

    张边南拉过小张尘,拍了拍他的脑袋:“老神 仙是做大事的人,怎能一直带着我们?没事,以后有哥哥保护你。”

    忽地,一声震彻天地的咆哮,在高空炸起,接着就见乌云滚滚,刹那间磅礴大雨,江面更是翻滚巨浪。

    易凡面色一变,横了一眼张边南:“带好你弟弟,赶紧回杭州。”

    说完,就出了木棚,抬眼就见黑沉的大江上,翻起无数巨浪,一头庞然大物在其中隐隐而显,不时响起震彻天地的巨吼。

    不好,那妖孽,终究是显形了。

    易凡面色大变,再也不敢迟疑,身子迎风见长,顷刻间就是一个丈余巨人,几个起落就到了江边,一声爆喝:“前辈,还请息怒,两江之地,千万生灵,不可……”

    话语未落,一条巨柱般的蛇尾,从江中抽出,足有数百丈,其上银色鳞片紧致,闪烁阴寒光芒。

    易凡一声怒喝,脚步一踏,地面顿陷,身子冲天而去,一拳轰去。

    ‘轰’

    易凡以更快的速度落下,砸在地面,泥土炸裂,四五丈大坑而出,一口闷血喷出。

    眼见巨尾只是稍稍停顿,接着再次抽来,面色惨变,本能的喊出:“前辈,我乃蜀山弟子……”

    巨尾微微一顿,接着一偏,横扫过江边,砸碎无数山石,接着潜入江中。

    “滚。”

    清冽的声音传出,接着庞然大物潜入江中,裹带着无边风浪,往西边儿去。

    易凡吐了一口气,浑身一软,瘫在坑中,只觉得浑身疼痛,骨头碎了一般,挣扎了几下,爬起身跳出巨坑。

    只扫了眼周遭,眼角拼命跳动,江边一两里方圆,一片狼藉,没有一块完整的石头,地面硬生生下陷了一丈,滚入滔滔江水。

    而坚固的堤防,早就被滔天洪水冲垮,一路席卷,良田尽毁,山石冲塌,房屋淹没。

    这就是大妖之威?

    易凡心中震撼,同时又十分憋屈,这是他第一次直面生死,要不是蜀山之名,震慑住了大妖,怕是那一尾下来,不死也重伤。

    忽地,就见一条数十丈的青鳞大蛇,远远游来,在江水中沉浮,不时降服巨浪,以免扩大灾祸。

    “是那条小蛇妖?”

    易凡心中一动,脚步一踏,身子弹了出去,刹那间划破虚空,落到江面上,沉入水底。

    青鳞大蛇忽地身子一顿,接着连连怒吼,拼命挣扎,砸起大浪,想要逃离,尾巴却被牢牢抓住,后面好似有一座大山,硬生生让她挣脱不得。

    “再动,老子捏死你。”

    一道暴戾无比的声音,让青鳞大蛇浑身一僵,一双大眼显出惊恐,老老实实的伏在水面,不敢再动。

    不一会,就见一巨人浮出水面,一个翻身就骑在青鳞大蛇身上,裂开大嘴道:“你可认识老子?”

    青鳞大蛇委屈的点点头,你虽变了样子,但气息还是一般味道啊。

    易凡冷笑:“既然认得老子,那就老实一点,老老实实回答老子问题,否则要你生死不能。”

    青鳞大蛇身子一颤,口吐人言:“前辈,您尽管吩咐。”

    易凡冷哼一声,眯着眼睛道:“尔等在此间,到底所谓何事?”

    青鳞大蛇犹豫了下,接着就感觉身子一紧,立即回答道:“不瞒前辈,小妖不过是被拘来作婢女用,并未为恶。”

    “回答老子问题。”

    青鳞大蛇身子一疼,一大片鳞片就被掀开,不敢再说,只好老老实实回答:“我等妖类,五百年一次劫难,重重天关,十分惊险,姐姐她修行一千五百年,即将面对第三次天关,一旦度过,道果可期。

    不知姐姐她动用何等手段,竟然把劫难降至情结,又落在了那郎中身上,只需与其白头偕老,就可安然度过此次劫难。”

    易凡眉目一皱:“那为何,又如此作恶?”

    青鳞大蛇委屈的道:“还不是金山寺那大和尚作恶?不然姐姐哪会这般不顾一切,宛若疯狂。”

    说着,把事情原委一说,原来八百年前法海就半步‘佛陀’,乃佛门大派悬空寺高僧,为了突破境界,开辟金山寺别院,收集天下大愿,万千香火,又用自身半数法力,凝结成一枚道果‘金丹’。

    只需再酝酿百年,即可‘一枚金丹潜入腹,得道成佛去西天’。

    谁知,被‘误’闯入丹室的蛇妖偷盗,数百年功果凭白给人做了贡献,自然暴怒如狂,四处追杀,却始终不得消息。

    如此八百年之后,蛇妖再次渡劫,恰巧被路过的法海得知,自要百般阻挠,以出心头恶气。

    易凡心中暗道,这就不对了,既然这大和尚‘菩萨’果位,哪怕损伤了修为,也不是那蛇妖能比的。

    为何不直接擒杀,而这般恶心人?

    想到这,易凡就问:“你姐姐,可有师傅?”

    青鳞大蛇茫然道:“却不曾听过……”

    易凡微微疑惑,这其中必有缘由,但不管如何,自己被抽了一尾巴,这口气也得出一出。

    “你姐姐此般作恶,残害两岸百万生灵,此等大罪,自有大修去管,但你作为从恶,却也逃脱不了干系。”

    “前辈,我……”

    易凡面色一冷,道:“老子也不要你性命,你即是蛇妖出身,又精通水法,此等恶浪,你且去平息,可有怨言?”

    “未有,全凭前辈吩咐。”

    “既然如此,那就去吧。”

    易凡一个翻身,下了蛇背,潜入江水中,青鳞大蛇见此,本能的感觉到一股压抑至极的气息,即将爆射而出,不敢停留,尾巴一摆,钻入江浪中。

    片刻后,一道巨大的浪花炸起,接着一道戾气化作的黑云滚滚而出。

    “钱塘江上潮汛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易凡踏浪而出,面目狰狞,爆喝一声:“去他娘的境界,给老子破。”

    音浪滚滚,盖过雷鸣,炸起千道浪花,易凡一跺脚,凭空而上,身子节节长高,化作两丈巨人,落到黑云上,一摆手。

    “剑来。”

    片刻后,一道乌光斩破乌云,冲出千万里,直落而来,到了近处,震荡出犹如铜钟似的剑鸣,悬浮在半空,不是重剑又是何物?

    此剑陪伴易凡数十载,经过千百战斗,饮过妖血,破过鬼类,又经本命精血数年祭炼,早就成就法剑,生就了一丝灵性。

    此次召唤,硬生生破开千里万里路程,飞纵而来,左右也不过一刻钟。

    这就是‘极剑’之法,与一剑化万千的‘化剑’不同,也和杀伐无双的‘杀剑’不一样。

    当然,此间自有世崇道人手段,不然以区区一柄刚生就灵性的法剑,如何能这般了得?

    这也是变相的通知世崇道人,徒弟要拼命了,你还不来,老子就死给你看。

    易凡手中一提重剑,长啸一声,踏在滚滚黑云,直扑西边儿去。

    ……

    江苏镇江,并不繁华,但却因为金山寺,而闻名江浙两地,此时山下的村民,满面惶恐,绝望的仰望着,那数十丈高的滔天大浪。

    半个时辰前,江面忽涨,掀起无边浪涛,冲毁提岸,一路横扫,到了金山脚下,好似有无形墙壁挡住,炸起滔天水墙。

    不似山下百姓般绝望,金山寺如临大敌,千数僧侣纷纷出动,安抚好住宿的香客,旋即围坐在山门之前,口念佛经,绽放起阵阵佛光,降服一道又一道的恶浪。

    “师叔,这恶浪来得太突然,定有妖孽兴风作浪,此般实力,不是我等能对付,主持可出关?”

    一个老和尚满面忧色,望着眼前的巨浪,问着身旁的一位枯骨老僧。

    老僧摇摇头,嘴巴不动,但眼神 坚定,上前几步,双手合十,猛然开口:“佛法,镇。”

    老和尚身一震,忍不住道:“师叔,你这……”

    老僧修行闭口禅百余载,今日开口,一切功果化为乌有,几成废人一个。

    老僧未作答,浑身佛光乍现,接着猛然扩散,化作一个巨大的圈子,缓缓落下,就要镇压水面。

    ‘嗷!’

    一声巨吼,就见一条巨尾只抽而来,打在佛光圈上,顿时破碎,老僧面色一金,接着身子一颤,宛如瓷器,破碎二凯,鲜血喷出,倒地不起,很快就没了声息。

    “师叔……”

    老和尚面露悲意,跪在地上,双手合十磕了几个头,旋即也上前,走在千数僧侣身前,盘地而坐。

    “南无阿弥陀佛……”

    佛经念诵,一时间佛光大增,接着从后山接连冲出佛光,数十老僧踏空而来,却是闭死关的高僧,被这般大的妖气,给惊醒了。

    “妖孽,敢来我金山寺作恶?”

    几位老僧,手持法杖,瞧着躺在地上无声息的老僧,面露怒意。

    一条千丈白蛇,犹如大山,盘在水面,一双蛇目犹如巨大的灯笼,死死盯着金山寺:“法海,给本座出来,不然淹你破庙。”

    “放肆……”

    一位老僧身子一抖,化作半丈高,手持法杖一跃而起,挥舞间迸发出无限气机。

    顿时,佛光大作,配合此老僧,一起迎上大蛇,谁知一个大浪拍下,顿时落下,千数僧侣吐血倒下。

    “本座看你躲得了什么时候……”

    千丈白蛇,尾巴一甩,立即滔天大浪砸下,眼见就要淹没一切,一道佛号响起:“孽畜,尔敢放肆?”

    应声而出的,是一巨大的手掌,从小到大,见风而涨,眨眼睛就是数百丈大,一拍而下。

    ‘轰’

    浪花倒退,白蛇翻滚,砸起万千大浪,接着一道佛光升腾而起,化作坚壁,挡住巨浪。

    法海杵着法杖,面色隐怒,缓缓走来,身后跟着一个低眉顺眼的光头,不是希宣赞又是何人?

    到了近处,法海一指白蛇,对希宣赞道:“你且再看看,你家娘子是何等面目。”

    希宣赞缓缓抬起头,看向浪头上的千丈白蛇,满面复杂,眼中痛苦又惊恐,最终闭眼跪下。

    法海微微点头,从衣袖中拿捏出一根大香,手指一弹,就燃起渺渺轻烟。

    口中道:“希宣赞,你可愿意入我佛门,去六根,常伴青灯?”

    希宣赞沉默,低头不语。

    法海冷哼一声:“那蛇妖,不过利用你度过劫难,要知人妖殊途,难成正果,更何况像她这样的大妖,岂会对你一个区区凡人动心?”

    希宣赞浑身一颤,痛苦的埋头凝泣:“弟子,弟子……”

    千丈白蛇稳住身子,一声怒吼:“法海,你敢……”

    接着身子一晃,化作一白衣女子,双眼微红,滚下点点泪花,看向希宣赞:“相公,我虽是千年蛇妖,但你我之间,却是真情之意,不曾作假啊。”

    法海冷目一扫,打断白蛇的话,喝道:“孽畜,你这般犯下滔天大恶,引大水冲击江岸,残害千万生灵,此等罪孽,你还有什么话说?”

    白衣女子不理,只是定定看向希宣赞:“千年前,我不过是山中小蛇,略有灵性,但无甚神 通法力,被猎人捉拿,是你救我于水火,自此常伴左右,看你长大成人又结婚生子,直至老死家中。

    为报答你恩情,拘你魂魄,为你梳理魂身,再助你投胎成人,如此千百年,千转百回,不离不弃,此等情义,岂是作假?”

    希宣赞抬起头,张张嘴,就要说话,被法海挡在身前,法杖轻轻磕在头上:“痴儿,妖孽的话你也信?她不过度过劫难,利用你罢了。”

    希宣赞又低下头,浑身颤抖。

    白衣女子大笑,面色一冷,凄厉的道:“不错,我确实是想借助相公你之手,度过劫难,但也何曾不是想,与你真正结为连理?”

    “诡辩,既然你拘人魂魄,千年之久,为何偏偏要等到此世,才肯降下身躯,与他结为连理?”

    白衣女子神 色一凝,满眼复杂,却说不说话,而法海大笑:“痴儿,你可明白了?”

    希宣赞久久不语,猛然磕头:“弟子,弟子愿意。”

    “好,好好。”

    法海大喜,手中大香一抖,落在希宣赞头罢,瞥向法海:“大和尚,老子不管你和这蛇妖有何恩怨,此间已经让千万生灵遭受劫难,也该罢手了。”

    法海双手合十:“理应如此。”

    话音落,佛陀之相再次凝聚,幻化成一座百丈高塔,缓缓而落,压向白蛇。

    “哟,大和尚果断,舍得佛陀之相,凝化佛塔,镇压妖孽?”

    世崇道人一抖衣冠,顿时剑光而出,刹那间在白蛇周遭一转,击溃妖气,接着化作一条剑光绳索,捆住白蛇,逐渐变小。

    高塔落下,刚好罩住白蛇,左右不过一刹那时间,风浪骤停,乌云尽散。

    “阿弥陀佛。”

    法海深吸一口气,一拍钵盂,顿时飞向高空,接着微微倾斜,喷出巨大吸力,下方大水卷入其中,好似无底洞,不过半个时辰,就只剩下一片水泽。

    作罢,法海又一指高塔,立即落下,震得地面颤了颤,如此才喝道:“白蛇,你兴风作浪,千万生灵为你受难,此般罪孽无可赦免,贫僧镇你于此塔之下,受那天雷轰击之苦,你可有何话说?”

    不见塔内回答,也不恼怒,转身吩咐希宣赞:“此妖怀了你骨肉,说明你尘缘未尽,暂不授予你法号,只做个俗家弟子,你可有怨言?”

    希宣赞面容痴呆,呆呆的望着高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法海继续道:“既然如此,贫僧就命你守候此塔,待妖子出生,你再做决断。”

    那边,世崇道人见此事了,只把眼睛往虚空一看,‘呸’了声:“一群缩头乌龟,看着就心烦。”

    说罢,也不和法海打招呼,卷起易凡冲天而起。

    ……

    数百里的一处山头,易凡被抛在地上,世崇道人哼哼的道:“见过蠢的,没见过你这么蠢的。”

    说着不解气,又踢了脚易凡:“你当世间高人就你?此间事早不知惹了多少高修隐隐在旁,为何他们不出手?”

    易凡冷笑:“管他人如何,老子痛快就行。”

    世崇道人气急,踹了一脚易凡,见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又十分无奈,叹道:“那白蛇师傅,乃黎山老母,这尊凶神 ,哪怕我蜀山也不愿多惹,你倒好,人家佛门因果,你却硬生生插一手,之后事端肯定少不了。”

    易凡忍不住问:“既然是佛门因果,为何佛门大能不出来,任由那妖孽兴风作浪?”

    世崇道人翻了翻眼皮:“八百年前,黎山老母算计了佛门弟子,引白蛇盗取了法海金丹,让白蛇得了不少便宜,此等因果,那些佛陀岂能干休?两边落子而已。”

    “漫天神 佛,就容不下这千万生灵?”

    “尔等凡物,在这些佛陀大神 眼中,不过是蚂蚁而已,死得再多,百十年过去,又是一批。”

    世崇道人嘿嘿一笑:“不然你以为,众生平等,又何理解?在这些佛陀大神 眼里,蚂蚁和人都是生灵,你会为了踩死的一群蚂蚁而伤心?”

    易凡气急而笑:“此等神 佛,不要也罢。”

    世崇道人指了指上面,道:“你看不看,他在那里,你要不要,他们还在那。”

    旋即面色一肃:“你可明白了?”

    易凡头一偏,愣愣的道:“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蠢货。”

    世崇道人一脚踹飞易凡:“老子是问你,我等剑修之意,你可明白?”

    易凡翻了个身,爬起来道:“还请师傅指点。”

    世崇道人摇摇头,骂道:“我看你这历练是白费了,也不知你境界是如何突破的。”

    顿了顿,道:“我等剑修,秉承心性,无所拘束,不同与法修‘道法自然’,也与佛修的‘因果大愿’不同,一心唯剑,不管世间条条框框,不被所谓规矩束缚,所以我辈剑修,才是战力最强,杀伐最盛的修士。”

    易凡喃喃的道:“不爽就杀?”

    世崇道人翻了翻眼皮:“不爽就杀,那不成了魔头?算了,你这蠢货,看样子一辈子也只能当半个剑修了。”

    懒得和这货再啰嗦,身子一晃,就消失在青冥之中。

    易凡一呆,就见束缚在身上的剑光消散,接着就感觉一股疼痛铺天盖地的涌来。

    “你老母哟,老和尚,老子跟你没完……”

    ……

    半年后,杭州西湖边一处庙宇,本该香火旺盛的寺庙,也不知从哪里来的一个凶人,赶跑了其内的和尚,把佛田散尽流民。

    最惊异的是,寺庙常月被黑云笼罩,不时传出滚滚雷音,一副凶煞之地的模样。

    不多时,就流传出此地被妖魔占据,生人勿近,甚至一些不明就里的所谓高人法师,过来降妖除魔,自然被一顿胖揍。

    夜半,猛然传出一道震彻百里的长啸,接着一道黑云滚滚而起,直冲云霄而去。

    八千里云和月,一团黑云横冲直撞,惊起下方无数人查看,面面相窥,这是何方凶人?

    逼近蜀山,易凡正要降下云头,自自天际飞来一道剑光,迎面一劈,只作一档,就被打了几个跟头。

    正要发火,就听剑光内响起世崇道人的传音。

    “老子看你活蹦乱跳的,活像个混世魔王,正好有个任务,你且去处理。”

    易凡一呆,老子家都没回,你还有没有人性?面色一怒,又见剑光一凝,吓得立即道:“有话好好说,动什么手?老子接还不行么?”

    剑光散去,化作剑符,悬浮在跟前,心中一口闷气堵在胸口,恶狠狠的道:“老怪物,等老子打赢你,定要把你摆成十八般模样,掉在树上打。”

    抓起剑符,一股讯息就明了心间,原来世间越发混乱,无数妖魔趁机作乱,各大门派派遣弟子下山,其中一处却较为棘手。

    有神 算子拨弄天机,以为当下朝堂之内,隐藏大妖,以大臣作傀儡,霍乱天下。

    但一番查看,都无线索,如此判断,自是从阴府潜入的妖魔,不然自是逃不过阳世天机。

    既有阴府妖魔潜入,自然引起高度重视,可惜有去无回,陷进去不少修士,这才让各大门派警觉。

    “有头无尾,这让老子去干嘛?老子不过是当过捕快,但不擅长查案啊。”

    易凡挠挠头,心中郁闷,只好拔起云头,往北方而去,这次他学聪明了,不再一头莽的冲入京城,而是离得远远的。

    管他什么妖魔鬼怪,自有他人去处理,老子看热闹就行。

    ……

    落下云头,就见一处破落驿站,其上隐有尸气,一咧嘴就往下而去。

    落到门前,瞧了瞧自己身形,撇了撇嘴:“小,小,再小些。”

    两丈高的身子一晃再晃,一缩再缩,眨眼睛就化作一孩童模样,把布匹一撕,胡乱围在身上,迈着小脚就往里内去。

    驿站内,杂乱一片,隐隐一股臭气,一脚踹开一堵墙壁,就见一头一丈多高的巨尸趴在地上,头都不敢抬,瑟瑟发抖。

    易凡嘿嘿一笑,凑近了打量一番,又嫌弃的退后几步,‘呸’的一声道:“一头成了精的尸体?这年头,什么妖魔鬼怪都蹦出来了。”

    刚准备一剑结果了它,又停下,这要杀了,这座驿站,岂不是要臭气熏天?

    想了想,骂道:“滚远点,别再被老子看到。”

    巨尸一颤,立即爬起身,一顿一顿的往外走,不一会就消失在门口。

    随意在后面找了处破房,拖了一块木板,往上一趟,就打起了瞌睡。

    ……

    马蹄飞快,阵阵作响,一群江湖打扮的人快速而来,到了近处,其中一人高声道:“傅公子,距离大道不远有一处驿站……”

    一蒙面青年,骑在马上,左右看了眼:“天色已晚,咱们去驿站歇息,商议明儿打算。”

    一行人立即启程,片刻后就到了一处破落驿站,把马匹按在后边,就往里内而去。

    “无人,安全。”

    有人探过后,就禀报,蒙面青年微微点头,吩咐一番,旋即道:“诸位都是江湖义士,为我爹之事,出手相助,在下感激不尽。”

    “傅公子客气了,傅大人廉政清明,为民做主,是个好官,此次被奸臣陷害,我等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对,既然朝廷无得,内有奸臣作乱,外有乱王割据,我看这官当着也没意思 ,不如和我等逍遥快活。”

    蒙面青年再次感谢,道:“此地乃去往京城的必经之地,咱们提前三日来此,以作埋伏……”

    一番吩咐完,旋即各自休息,蒙面青年与一个俊秀青年在一处房间内,这才吐了口气,掀开面纱,露出一张清秀脸庞,却是一个美貌女子。

    “月池,我看你一路不语,可是有什么心事?”

    俊秀青年面露忧色,拉着女子的手:“姐姐,咱们真能救出爹么?”

    却也是个女子,只不过女扮男装,叹了口气:“早三年前,爹就预感有此劫难,多般准备,还是锒铛下狱。”

    “好了,咱们此行比能救出爹……”

    女子打断傅月池的话,道:“你先去休息,明日还要作一些准备。”

    傅月池欲言又止,低着头走了出去,留下女子久久不语,叹了口气:“月池,如若救不出爹,咱们两个,在这偌大的江湖,又能靠谁?”

    摇摇头,瞧着屋内有一个水桶,其内有些清水,顿感浑身难受,这段时间风尘仆仆,却没能好好洗个澡。

    犹豫了下,左右四顾,见无人,搬了个枯木话,就听外面一片杂乱,面色一变,深深看了眼小光头,然后打开门出去。

    小光头自是易凡,他不过打个瞌睡的功夫,就来了一群江湖人,又听到了些秘密,本不想理会,故意藏好身子,等他们离去。

    谁知这姑娘,居然脱衣洗澡,这就不得不开口了。

    瞥了眼外面,眼中一冷:“居然还敢回来?”

    又摇摇头:“只要不伤人就行。”

    ……

    外面,十几个江湖人如临大敌,紧张的看着周围,见了蒙面女子出来,立即道:“傅公子,方才过来喂马,就是这般模样,莫不是有埋伏?”

    蒙面女子左右一看,就见本来十几匹马,现在只剩下几匹,都吓得浑身发抖,坐在地上不敢动弹。

    而地上,更是鲜血满地,马尸碎成一片,沿着痕迹看,远远的到了树林。

    “定是猛兽袭击,大家小心一些,把马匹牵进屋内,多家防范。”

    傅月池走上前,小声道:“姐姐,马匹死得太过惨烈,会不会是妖魔作祟?”

    蒙面女子沉默片刻,看了眼傅月池,道:“不管是何物,都和我们没关系,天色已暗,再寻他处也难,今晚留宿一晚,明天立即离去。”

    旋即和十几个江湖人把驿站内布置一番,这才回去,进了屋果见小光头还在,正百无聊赖的扣着鼻子。

    深吸一口气,拱手道:“在下傅清风见过前辈。”

    易凡微微点头,不作回答,傅清风无法,只好再问:“前辈高姓大名,好让晚辈瞻仰。”

    “瞻仰就不必,你们今晚在此歇息,明日赶紧离去,别打扰我老人家清修。”

    易凡才懒得管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只想躲一躲清净,等事情有了结果,然后回山去。

    见他不愿说出名号,傅清风沉吟,拱手就要退去,却被易凡叫住:“你把老子住的地方都弄湿了,叫老子如何睡?还不去清理一番,然后重新弄些干草过来。”

    “是。”

    傅清风看了眼地面,方才打破水桶,离间水流一地,心中虽有怨言,却不敢说,这小光头实力太高,只两根手指,就让自己好不狼狈。

    此次解救,不想节外生枝,只好出去,重新般一些干草回来,把湿了的丢出去。

    事了,易凡舔了舔嘴唇,直直的看着傅清风:“有没有酒?”

    傅清风一愣,欲言又止,只好道:“我去看看,其他人有没有。”

    “快去快去,都拿过来,我高兴了,说不定还能帮你一点小忙。”

    易凡吞了吞口水,听着外面那些江湖人说话,远远的就能闻到酒味,顿时酒瘾犯了。

    傅清风眼睛一亮,赶紧拱手道:“我这就去。”

    脚步加快了些,心中略有激动,要是能得这等高手相助,那爹就有救了。

    出了外面,就见十几个江湖人围在火堆旁,就着清水持着干粮,一些解下腰中酒壶畅饮,顿时心中一急:“别喝酒。”

    场面一静,正喝一半的几人呛住了,面色涨红,骇然道:“酒有毒?”

    吓得其他人赶紧‘呸呸呸’的吐口水,更用手抠喉咙,一阵干呕,把酒水吐出。

    傅清风脸一红,还好蒙住了面纱,别人看不见,咳嗽一声:“酒无毒,只是在下有一门功夫要练,正要借着酒,所以才出口阻止。”

    众人一呆,面面相窥,有些尴尬,你话说一半,弄得场面不太好看啊。

    “月池,替我把酒收集一下。”

    “姐姐,我……”

    傅月池咬了咬嘴唇,话没说完,旁边就有人接话:“清风小姐,大伙都是走南闯北的老手,早就看出你们是女儿身了。”

    大伙笑道:“对呀,我等志同道合,相聚一起,自不是那些见色忘义之辈,清风姑娘放心就是。”

    傅清风一愣,半响后,掀开面纱,惭愧道:“是我多心了,还望诸位好汉见谅。”

    “姑娘不必客气,行走江湖,小心一些是理所当然,你不必歉意,我等都明白的。”

    傅清风再次拜下,然后和傅月池,一起收集了酒壶,满满一怀抱,到了房间门口。

    傅月池就问:“姐姐,你什么时候有一门需要酒才能修炼的功法了?”

    傅清风迟疑,刚要说话,就见小光头迫不及待的冲出来,一把抢过几个酒壶,就往嘴里道,然后指着地上:“放地上,放地上就行。”

    傅月池一惊,怀抱一松,抽出长剑喝道:“你是谁?”

    易凡手指一弹,跌落的酒壶顿时飘起,落在地面,撅着屁股去摆弄酒壶。

    傅清风一拉傅月池,道:“月池,不得对前辈无礼。”

    “前辈?”

    傅月池怔了,问:“一个小和尚?”

    此话吓得傅清风赶紧捂住傅月池嘴巴,敲了下她脑袋:“前辈不是和尚,只是,只是,没了头发而已。”

    “那他,从哪里来的?”

    “这个,好像一直都在……”

    两女对视一眼,心中疑惑,但不敢打扰兴致勃勃的易父,只站在一旁,等他喝个尽兴。

    半响后,易凡吐了口气:“舒服,爽快,可惜酒差了点。”

    “前辈……”

    “好了,你所想之事,我方才也听到了。”

    易凡舔了舔嘴唇,道:“你这小娃娃倒是听话,这样吧,关键时刻,我助你一剑就是。”

    傅清风眼含激动,深深行礼:“多谢前辈义举,我傅家感激不尽。”

    易凡摆了摆手:“出去吧,别打扰我睡觉。”

    两女退出后,易凡眨了眨眼睛,喃喃的道:“这两个女娃,咋就这么眼熟?哪里见过呢。”翌日一早,驿站内就布置起来,设机关,埋绳索,挖坑洞,一片忙碌。

    到了中午,已然布置好,外表看不出变化,但内里却处处杀机,须有正确路线,才能通过此道。

    在驿站内布置,不过是最坏打算,作临时防线,主要还在劫道。

    押解刑车,还有两日,时间足够充裕,分成几个组,各自有职责,其中一组带着剩余马匹,远去数十里外监控。

    “前辈,粗茶淡饭,还请不要嫌弃。”

    傅清风端着木盘,上面几个破罐,里面有一些腌制的咸菜和肉干,外加几碗米饭。

    易凡闻了闻,又推了回去道:“丁点油水都没有,如何下得了饭?”

    傅清风脸一红,低头道:“我这就让人去打些野食回来。”

    ……

    烈日当空,风卷灰尘,十余兵役持矛而行,前边又有七八夸刀骑兵,警惕的望着四周。

    “大人,前面不远,有处驿站,不如歇息片刻再走。”

    一骑兵回来禀报,为首的是一名背刀校尉,面色冷峻,一夹马匹往回赶,到了囚车前,拱手道:“傅大人,天气炎热,还望担待。”

    囚车内一个苍头白发的老者,双目一睁,冷笑道:“千户大人,这是怕老夫死在路上,无法跟朝廷交代?”

    校尉苦笑,解下水囊,递了过去:“傅大人,你也只我身不由己,不过履行职责,莫要为难于我。”

    顿了顿,叹道:“我知傅大人一心为民,对朝廷忠心耿耿,自是不会犯下欺君犯上之罪,到了京城,圣上自会还你清白。”

    老者大笑,乱发飘荡,犹如狂狮,凄声道:“当今朝廷,内有奸臣操纵,外有乱党叛乱,还我清白?可笑,可笑啊。”

    旋即闭目不语,校尉叹了口气,收回水囊,一挥手道:“继续赶路,不必休息。”

    “大人,兵役们连日赶路,早就神 乏皮累,就连咱们也快坚持不住,私下里抱怨,是不是先歇息?”

    校尉双目寒光一闪,冷哼一声:“我等连日赶路,就是为了避免行程被乱党得知,现在歇息,岂不是给人机会?而且那处驿站,你可探明底细,是否潜藏逆贼?”

    那人无话可说,只好拱手退去。

    队伍一路再行,近了傍晚,也不过走了四五十里路,到了一处悬崖,校尉忽地挥手:“停下。”

    “大人?”

    “小心,有杀气。”

    校尉脚步一点,从马背上飞下,落在地上,双目一扫周遭,眉头皱起:“不对,杀气来自地下。”

    话语才落,就听惨叫,回头一看,就见地面塌陷,四五个兵役落下,接着鲜血喷出,没了声息。

    “有埋伏。”

    校尉面目一冷,背上刀出鞘,一跃而起,到光闪动,顿时蹦出数道刀气,斩在地面,炸开泥石。

    以为得手,谁知又几声惨叫,几个骑兵被一团巨大的黑影抓住,随手一撕,化作碎肉。

    “找死。”

    校尉大怒,脚步一跺,人就飞出,刀光闪动,刀气如网,斩在黑影上,却犹如陷入泥潭,消失不见。

    “这是?”

    到了近处,才看清是何物,居然是一头近丈高的巨大怪物,形若人,但周身尸气弥漫。

    “妖孽。”

    校尉心中一震,很快定下心神 ,如此状况,不是没有遇到过,立即有了计较,再拍刀鞘,立即又飞出三把刀。

    那怪物好似知道厉害,咆哮一声,接着往地下一钻,炸出偌大的坑洞,消失不见。

    校尉快进几步,犹豫几下,又退了回来,挥手道:“夜路难行,先去驿站避避,天亮吃法。”

    受到惊吓的兵役,哪还敢停下,顿时加快脚步往前跑。

    ……

    易凡坐在屋老子怎么这么倒霉?都离得京城这么远,怎么还是遇到这么倒霉的事?”

    “前辈,您这是?”

    “都别打了,在这打生打死,还不如快些逃命,再过片刻,想逃都难。”

    易凡打断她的话,跃下来,看也不看校尉,吩咐道:“快走快走,老子给你们拖延一下,能跑多远就跑多远,能不能活命,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看众人面色疑惑,不耐烦的道:“说了你们也不懂,你们只要知道,来了个打大妖怪就行,老子都打不过的那种。”

    傅清风见易凡不像开玩笑,加上之前的神 秘莫测的手段,已然相信,立即对傅月池道:“月池,带上爹,你们快走。”

    “姐姐,那你呢?”

    傅清风摇摇头,道:“虽然前辈为我们拖延,但我怎能丢下前辈一人?”

    易凡脸皮发黑,翻了翻眼皮:“小丫头片子,就你这点功夫,还想留下来帮我?快滚,别留下来作了老妖怪的口粮。”

    “前辈,我……”

    “滚。”

    傅清风面色涨红,只好拱手,准备退出去,却被校尉刀气阻拦:“你们一说一唱,到底是什么戏?想劫道?今天一个都别想走。”

    话语才落,就飞了出去,易凡不耐烦的道:“老子现在没空跟你玩,要想活命,赶紧滚蛋。”

    傅清风一行人面色呆滞,和他们打得你死我活的校尉,居然一脚就被踹飞?

    傅清风吞了吞口水,深深行礼:“前辈,还请保重。”

    旋即,带着人快速离去。

    校尉从烂石里爬起来,吐了口血,死死盯住易凡:“你是谁?”

    “老子不是你爹就行,滚。”

    “你……”

    校尉面色赤红如火,犹豫再三,冷哼一声,纵身就往外跑。

    易凡深呼一口气,手一招,重剑顿时嗡鸣一声,冲破墙壁,落入手中,旋即往门口一坐。

    就在方才,他不过抬眼一看,就见远远地天际,一团冲天而起的妖气,几乎遮蔽了天空,让月亮陷入黑暗。

    这般气势,几乎不弱于之前的白蛇。

    “他娘的,又得拼命了,真是躲在哪,都能遇到晦气。”

    易凡骂了声,倒不是不想走,而是以他的气息,一旦有所动作,就会立即被锁定。

    逃是逃不走了,那就只剩下拼命。

    上次钱塘江白蛇作祟,还有世崇道人作后盾,这次就自己一人面对。

    ……

    才不过半刻钟,傅清风一行人又仓皇回来,易凡眉头一皱:“你们怎么回来了?”

    傅清风和傅月池搀扶着一位老者,紧张的道:“外面突然起了大雾,不管从哪个方向,都走不出一里,只好返回驿站躲避。”

    易凡眉头一皱,道:“看样子,那大妖,是冲着这里来的。”

    说着,把目光一扫:“你们到底做了什么,居然能吸引来这般大妖。”

    众人一愣,有些茫然,这时中间老者上前拜道:“多谢义士相救,老夫感激不尽。”

    易凡瞥眼一看,立即诧异:“你倒是长得面熟,咱们见过?”

    老者一愣,打量了下易凡,摆摆头道:“不曾与义士见过面。”

    “那就不对了,让我想想。”

    易凡挠了挠头,忽地恍然大悟,一拍手道:“老子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那个书呆子。”

    “书呆子?”

    众人一呆,纷纷看向老者,而老者也怔了,脸皮抽动几下,书呆子这句话,几十年没人敢这样叫他了。

    “想不起来?”

    易凡大笑道:“还记得数十年前,兰若寺么?要不是老子救你,你早就被鬼怪吃得骨头都不剩。”

    老子身子一震,倒退几步,指着易凡,惊骇的道:“你,你,你是……易壮士?”

    易凡嘿嘿一笑:“不错,正是老子。”

    旋即,拍拍手道:“没想到几十年过去,居然还能见面,咱俩也算有缘,不对,应该是老子又救你一命。”

    傅清风走过来,小声问道:“爹,和你前辈认识?”

    老者面色复杂,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倒是易凡双眼一睁,怪叫道:“老子想起来了,你们两个女娃娃,不就是那两只小鬼么?”

    他曾记得,当时为了追杀树妖,半路遇到的两个女鬼,其中一个叫小倩?之前还被他救过名,生前叫秀儿。

    老者面色一变,赶紧道:“易壮士,咱们那边说话。”

    易凡瞧了他一眼,又看了眼傅清风和傅月池,面色古怪,走到一边。

    老者猛然跪在地上,磕头道:“还请易壮士,为我保密。”

    说着,把事情原委一说。

    原来,他从兰若寺逃走后,不久就发现自己书篓里多了一副画,其上两个美貌女子,栩栩如生宛若真人。

    更让他诧异的是,这两个女子,他都认识,是为鬼类,曾化作富家女,与他纠缠,却不知为何,两人的画像,怎么在他书篓里。

    百思 不得其解,又舍不得丢弃,于是索性不管,一路逃回了家乡。

    那时天下尚未大乱,科举还在举行,经过兰若寺一事后,也不敢再到处乱跑,闭门在家读书。

    奇怪的是,每当夜晚,自己总能梦到两个女子,左右陪他读书,为他浆洗衣服,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颜如玉。

    时间长了,也就见怪不怪,反而适应下来,有一日两女不再梦中,到让他十分想念。

    半夜起身,拿起画像喃喃私语,甚至提笔在其上写了一首诗。

    十里平湖霜满天,

    寸寸青丝愁华年。

    对月形单望相互,

    只羡鸳鸯不羡仙。

    诗句才落,画卷就飞起,从中走下两个女子,不是日夜陪伴他左右的佳人又是谁?

    但叶公好龙,真见奇事,自是害怕,两女全解,一通说服,又道明身世,这才让他放下戒心。

    如此,夜晚红粉佳人,白天举笔投书,又得二女赠金,家事不用操劳,老母身子也逐渐安康。

    不日一年,就中了举人,名声大噪,更有无数人提亲,都被他以读书为由拒绝。

    再过一年,刚好是大考之年,去往京城时,却遇了匪祸,在二女帮助下逃出生天,也受到了惊吓,生了一场大病。

    二女是为鬼类,不懂黄岐之术,更无法白日现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就要病死。

    恰巧一位大官,避雨荒屋,见了书生重病,动了恻隐之心,让仆从带回去救治。

    如此半月,终于治好,自然要感谢,一番交谈,彼此知道身份。

    大官姓傅,官位三品,是朝中大员,显赫无比,却对有才华的世子特别爱戴,而书生又略有才华,更是欣赏。

    于是留他在府中读书,以备考试,日子长了,两人也就熟悉起来。

    书生甚至为大官出谋划策,作了几次大事,更得大官欣喜,直接表明,如若书生没有考中进士,就会接入府中,作为清客。

    大考之后,书生中得进士,虽不是三甲,但也算靠前,可谓是,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得名天下知。

    可惜的是,当下朝廷混乱,要想做官,那就得投入无数银两,他一个寒门子弟,哪里来的钱财?

    但就此回去,也略有不甘心。

    就在这时,大官寻他去府上,两人吃完酒喝茶,在书房里交谈。

    大官问他志向,考他学问,非常满意,接着为他运作,入了官场,做了兵部一小官。

    虽是八品,但也是官不是?

    奈何官场争斗,岂是他一个寒门弟子所能对付的?不日就犯下大错,如若不是大官解救,怕是要锒铛下狱。

    正因如此,书生更是感激大官,而大官有意嫁女,于是一拍即合。

    如此不过七八年,书生平步青云,直达五品,执掌一部,可谓大权在握。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大官因为陷入夺位之争,被人陷害,入了大狱,如若不是背后皇子撑腰,怕是满门抄斩。

    易凡听到这,诧异道:“然后,你就改性傅?”

    老者点点头,叹道:“傅大人对我恩重如山,如此大恩不能不报,虽然身死,但其志向,却由我承接下去。”

    易凡一笑:“那两个小鬼,怎么回事?”

    老者犹豫一下,道:“身在京城,自有神 灵镇压,她们只是孤魂野鬼,自是不能进入,恰巧我夫人有孕,于是……”

    易凡眨了眨眼睛:“就让她们投入腹中,化作人身?”

    老者微微点头,欲言又止,而易凡却笑了:“真是胆大妄为,不知天高地厚,要不是这两个小鬼运气好,不说投胎转世,就怕刚入腹中,就化为飞灰,到时候不但她们立死,哪怕你夫人,也是在劫难逃。”

    老者闭上眼,愧声道:“夫人她,生下孩子后,就仙逝了。”

    “这才合理嘛。”

    易凡一拍手,道:“一饮一啄,天道循环,你既然赠送两鬼人身,自是要有人承接因果劫难,你倒是无事,却让你夫人丢了性命。”

    老者浑身一颤,落下清泪,久久不语。

    忽地跪下,深深叩首:“还请壮士,救下小女二人。”

    易凡看了眼紧张的看向这边的二女,摇摇头道:“相遇就是缘,秃驴们说得倒也不算差,此地已然陷入魔障之中,老子能不能活着都难,就看你们自己造化了。”

    说罢,一跃而出,重剑一扫,在地上划了个大圈,其上隐隐好似黑色火焰翻腾,一指就道:“都滚进去,不管外面发生何事,都不要出来。”

    却是用血气,在地上做了个简单的剑气圈,可防妖气入侵,抵御小鬼侵袭。

    几里外,校尉脚步如飞,一身轻功运用到极致,犹如飞燕,在树梢上飞纵。

    此次被劫道,不但属下尽没,罪犯被劫,自己也身受轻伤,得尽快赶往最近的军营,调遣兵役围剿,否则一旦逃脱,自己人头难保。

    忽地,身子一顿,不对,怎么走了这么久,还出不了树林?

    左右一看,尽是浓雾,往天上望,一片乌云遮住月亮,根本看不清方向。

    正诧异,耳朵一动,身子潜入一片密叶中,惊疑不定的看向远出,那边隐隐传出佛音,如千百人鸣唱,十分诡异。

    片刻后,近百身穿白衣,高举旗帜的人,抬着一法架,脚步轻盈,但速度飞快的往这边而来。

    “南无阿弥陀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声如蜂鸣,钻入脑海,刹那间身子一颤,接着不由自主的跌落在地。

    ‘砰’

    队伍停下,静如死寂,一双双死鱼眼看向校尉,妖气弥漫,毫无生气。

    站在法架前的一头戴高冠,肩披长吊的人眼皮一动:“你是何人,为何在此鬼鬼祟祟?”

    校尉眼睛拼命转动,好不容易得了自有,几个弹跳,跃开数丈,数刀出鞘,直指法架:“在下刑部校尉,阁下又是何人?”

    “刑部?”

    那人眼睛一动,道:“既然是刑部校尉,见了国师,还不下跪?”

    “国师?”

    校尉身子一震,立即收刀下跪,五体投地叩首:“刑部校尉,拜见国师。”

    法架内无声,那人看向校尉道:“你为何,在次?”

    校尉不敢隐瞒,道:“下官奉命押解犯官傅天仇,前往京城受审,谁知半路出现叛党劫道,下官……”

    那人打断他的话,似笑非笑的道:“傅天仇?就是那个扬言朝廷内有奸臣,私自结党密谋的兵部尚书?”

    “正是。”

    “既有叛党,国师自不会不管。”

    那人淡淡的道:“你且前面带路。”

    校尉翻身而起,立即转头向驿站而去,后面队伍,再次响起梵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