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去见那个唐廉江的。”
原慈平静地注视着况青云说道。
况青云的脸上顿时现出了左右为难之色,他语带恳求地说道:
“小爷叔,我知道这样做有些委屈您了,但在重庆,如果唐大爷不点头的话,是没人敢承认您的身份的!”
原慈无奈地笑了起来。
他倒是没有怎么生这老头的气,说实话,对于眼前这个有些着急了的老头,他还蛮有好感的,因为这确确实实是一个不错的好人。
原慈只是有些苦恼而已,正因为况青云为人还不错,他又不得不将某些事情跟对方解释一遍。
“可能你们都误会了,我这次来重庆,纯粹只是路过,而不是想来做你们的小爷叔的。”
原慈诚恳地对况青云说道:
“同样的话,我对刘元甫也说过。我不算是你们哥老会的人,虽然你们哥老会,是我师父当年随手搞出来的,但跟我没关系,特别是在我杀了那一龟一蛇后,阿朱以后入海已经再无阻碍,所以你们哥老会对于昆仑来说,已经完全没有意义。”
“刘元甫叫我一声小爷叔,那是他的情分,我应着,那是我觉得无所谓,你们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其实我都不在乎。”
原慈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徐定坤将行李拿上,然后对况青云点了点头道:
“不管怎么说,今天还要谢谢况老爷子你的茶,茶很不错,比当初刘元甫请我喝的第一杯茶要好,也谢谢你叫的这几声小爷叔。”
“那么,就这样吧,告辞。”
原慈很真诚地跟这个老头道了谢,重庆这么多的袍哥大爷,今天只有他况青云来码头接了自己,这也是情分!
原慈不在乎小爷叔那个名头,但在乎这点情分。
所以最后原慈才会说了这几句话,这是对那种情分的交待。
现在已经交待完了,于是他对徐定坤找了招手道:
“走吧!”
徐定坤一言不发地拎起了行李,然后两人就这么走出了况青云的鞋铺。
……
况青云木然呆立在小院中。
……
一园电影院内,一场电影徐徐落幕,唐廉江皱了皱眉头,他没有等到他等的人。
……
某处豪华的大宅院中,田德胜怔怔出神 地站在一幅画像前,那幅画上画的是几名渔夫樵子。
……
“小爷叔,我们真的就这么走了?”
步青云鞋坊外,徐定坤小声地问原慈道。
“不然呢?”
原慈回首徐定坤说道:
“难道真的为了要让他们叫声小爷叔,我就要当面给他们表演空手接子弹?又或者是在天上飞来飞去?”
徐定坤用力地点了点头,当然不能让小爷叔这么委屈了自己!
不过他还是小声嘟囔了一句:
“这件事情,我一定要发电报告诉刘老大。”
原慈哑然失笑道:
“你还真要那老头千里迢迢跑到四川来啊,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况且我要找的大妖,本来也不在重庆,走吧,我们去成都!”
“现在就去吗?”
“哦,不,我们先找家客栈安顿下来,然后再去吃顿重庆火锅,明天一早出发。”
“重庆火锅?”
……
这个时代的重庆火锅,还远不到风靡全国的程度,它其实只是流传在码头上那些船工纤夫间的一种廉价的吃食,也上不了真正的台面。
像徐定坤就明显没有听说过重庆火锅这种东西。
但原慈吃过!
因为他有个很会吃的师父
“天下美味,重庆朝天门码头的毛肚火锅,足可排进前三。”
这是朱天照对重庆火锅的评价。
特别是天寒地冻的昆仑山道。
“……小爷叔……为什么……”
徐定坤正将一条鸭肠咬进嘴中,然后额头上就沁出了细细的汗珠,连忙一边拿手扑扇着嘴中的辣意,一边含糊不清的问道。
“因为我为我想起了师父说过的一句话,天下最寂寞的事,莫过于一个人吃火锅,他让我千万别去尝试,那种滋味很不好受,所以在他升天后,我就再没吃过火锅了。”
原慈慢慢地说着,然后慢慢地将那块毛肚在蒜末油碟上蘸了蘸,接着慢慢地放入嘴中,满口地脆嫩香麻,边上的江风吹拂而来,只觉让人心旷神 怡。
师父没有骗人,这重庆火锅必须坐在这里的江边,就着江风吃才有它独特的味道,嗯,比他推荐的西餐靠谱。
“火锅是要慢慢吃的,听说重庆人的性子急,唯一能让他们保持耐心的事情,就是吃火锅了。”
看着已经满脸大汗,却依然埋头狼吞虎咽的徐定坤,原慈不免这么提醒了一句。
徐定坤一边恭敬地应着,一边飞速地往锅底中又倒进去一盆鹅掌。
当鹅掌在沸腾的红油中翻滚上来,散发出诱人香气的时候,一名须发花白的老人从远处走了过来,一言不发地拉开了他们边上的小凳,坐了下来。
原慈望了对方一眼,然后让老板又上了一份油碟,再添了一副碗筷。
对于况青云能找到这里来,原慈没有丝毫惊讶,在重庆,一位袍哥大爷要找几个外乡人是最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老头子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 ,直接埋头大快朵颐起来。
……
在原慈和徐定坤,况青云沉默地在江边吃着火锅的时候,一园电影院内,唐廉江已经看完了第三场电影,当巴巴达来问他要不要再放一场时,唐廉江挥了挥手表示不用,接着他从观众席上站了起来。
他不准备等下去了。
就这样吧,那个什么小爷叔既然步敢来见自己,或许也就是个江湖骗子,都什么年代了,那些老黄历,就算是真的,也该让它翻篇过去了。
以后的袍哥,应该拥有一种全新的未来。
他想着不久前和***的那次见面,唔,或许可以将新袍哥取名为社会党。
就在这个时候,电影院内突然涌进来了一大群人。
唐廉江今天没有等到他要等的人,却等来了一些事先根本没想到的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