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亮时,韩伯当带着麾下的五百莲池卫就已经在坡下候着了。
娄剑平、燕杰、韩伯当、罗川,还有最近突破煞气境的罗恒,一共五大煞气境修士。临出发前,苏宁看了一眼远处的一个火把,相距十几个火把外,应当就是他大舅所率的一卫兵马所在。
那里的高手,只多不少,至少便有宁有藩和宁德两大堪比半步真人境的高手坐镇。
“登山时,莫要发出任何响动,除非是被山上守卫察觉,滚石檑木逼迫我等,否则便是要如厕,也得给我别再裤裆里。”
“是。”众人轻声应下。
“走。”苏宁穿戴着甲胄,走在队伍中间,走在他身前的是领路的娄剑平和燕杰,这两人腰间各自缠着绳索,每当他们在崖壁上拆下一处陷阱,便将绳子系在崖壁的木桩上,将大头抛下。
“上。”这时,苏宁是等在所有军士都上去之后,才开始动身,他和殿后的罗川、罗恒兄弟走在一起,陈驰则因修为低弱,被留在了山脚下。
“三少爷,这些用来做陷阱的有些精铁矿,还有不少铁刺,质地都还算不错,不若待我等回返之时,将这些物件都给收集起来,一并带回去,正好船上也有空处。”在苏宁来到一处人力开辟的立足之地站稳后,将整个身体贴在山壁上,便听到身旁的燕杰开口笑道。
“那便给你留五十人,将这些东西用绳子系着,顺着崖壁抛下去,让咱们的人在边上候着,准备接应便是。”
“是。”燕杰眉目间涌出不少喜色,“这些精铁矿倘若弄回去,得多出不少上等战甲。”
“噤声。”苏宁将一只手竖在身前,指了指头顶。
所有军士都屏气凝神 ,不敢大口喘气,静待着头顶不远处的脚步声走过。
苏宁伸手指了指队伍里的五大煞气境修士,一只手在脖颈边上抹过,五人微微颔首,便脚踩着山壁,攀过最后的几十丈距离从三个并存于崖壁顶端的三个杀阵边缘掠过,登上山顶。
“走。”苏宁看了一眼已经迅速拔掉阵法枢纽的娄剑平,带着人火速沿着光滑的山壁不断钉进去铁刺,手脚并用,转眼间便带着人全部登上了山顶。
他环视一眼四周,目光从被拖到山洞一侧,用杂草掩盖好的几具尸首上掠过。
当他凑到府库门前的山坳里,娄剑平面色略微凝重地说道:“将军,今日这府库却是戒严了,有戒堂三百黑衫剑修戍守,我等若是硬闯,怕是有些不够看。”
“这三百人大多都是驱物境修为,便是煞气境也不下十人之多,隐约还有三人修为强横,怕是半只脚已经迈入清气境。”韩伯当眯着眼,“宁少爷,等援军赶到再动手不迟。”
“此番登山,我等随行携带都是短弩配短刀一柄,便是圆盾也不过四五十面,与这些剑修短兵相接,怕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燕杰也是认同这个法子。
苏宁听若未闻,目光看向娄剑平,“娄副都统,这三个杀阵可否转移到此处?”
“这三处杀阵阵基都是一件下品法器长剑,阵旗倒是足有一百零八面,倘若能有一件中品法器撑着,倒是可以试着将这杀阵范围扩张到一里方圆,囊括此处。”娄剑平思 忖片刻后答道。
“本将军的青锋剑,你且拿去便是。”苏宁解下腰间剑鞘,将完整的青锋剑递到娄剑平手中。
“那还请将军为我警戒半个时辰。”
“嗯。”
眼看着娄剑平开始祭炼阵法,不远处也走来一队巡逻的剑卫。
苏宁朝着燕杰使了一个眼神 ,他便带着一队军士埋伏在路边,在这些剑卫走过之后,径直从身后杀出,一个照面,这些家伙还没来得及发出声响,便被全部放倒。
“战时我七星剑宗巡逻剑卫半个时辰轮换一批,将军也让诸位用早膳罢,待会儿可得鏖战一场。我这杀阵威力虽不凡,但那黑衫剑修,皆是出自戒堂,每一位都是自幼便接赏罚剑令,在山林间擒杀凶兽,出海追剿江洋大盗的猛人。同境界之中,战力非比寻常,我这杀阵,困得住那十来名初入煞气境的修士,可若是那三大煞气巅峰修士出手,我可挡不住。”
“无妨。”苏宁朝燕杰使了个眼神 ,后者笑咧咧地从怀里掏出十几个药瓶放到苏宁身前的地上。
“待会儿开战,在列诸位都用水壶浇湿了衣角布蒙在口鼻上,切莫将这瓶中的毒雾吸入肺腑之中。”
众人微微颔首,并不出声。
半个时辰即将过去,苏宁看了一眼远处,一名军士蹲伏着身子,快步走到近前,“将军,后方不远处传来喊杀声,是藏经楼方向。”
苏宁叹了口气,“大舅到底是有些贪心了啊,约好一起先取这府库珍宝,他竟然带着人先去攻取藏经楼。”
“三少爷,您曾说有多大锅就下多少米,倘若您麾下有两名半步真人境的修士,只怕也不会放过更多的修炼资源吧。”燕杰眯着眼笑道。
苏宁若有所思 地微微颔首,“也罢,此番出来也有小半月,我这丹田养剑之法倒也孕育了一击,我等且先将那些黑山剑修引过来,若能取胜,我等便先进去瞧瞧那半步真人境剑修的威风。打得过,也用不着等大舅的援兵了。”
苏宁自然也是有傲气的,相请不来,那也不用怕自个儿撑着,大不了将这府库里的修炼资源都给包圆了便是。
不远处的草坪上,三名捧剑的黑衫剑修正围坐在一起。
“这府库和藏经楼都修在山崖边上,外边到处都是机关陷阱,崖顶边上更有三处杀阵,几位长老未免也太过多心了吧。”
“并非是几位长老多心,而是两日之内,我山门外的七脉集镇便全部失陷敌手,如今我等在山上,对山下的形势可是一无所知啊。”
“前山已经开始攻山了,也不知离国军中,从何处寻来的灵石大炮,威力竟是如此惊人,我宗门这座上品剑阵,只怕也撑不了多久。”
“藏经楼那里也还没有求援,我等全部戍守在此处,也不知那些被选入薪火堂的弟子,何时能来取走这府库中的修炼资源。”
“咻咻咻”,也就在这时,一侧的崖壁边上,突然射来一阵箭雨。
“敌袭。”为首一人立即站起身来,抽剑激荡起数十道煞气将射到近前的箭矢全部荡开,但躲避不及的那些武人境弟子还是有二十多人被放倒在场中。
“杀,都是些穿着轻甲、手持短弩的敌军,近身后我戒堂必胜。”为首的三人对视一眼,各自踩踏着身法,朝着崖壁边上掠去。
“来得好。”那箭阵之中,也跳出三道身影,手持长枪的韩伯当,长矛在手,一矛隔空刺死一名黑山剑修的罗川,还有手中挥舞着双刀的罗恒。
“区区煞气境初期,也敢与我为战?”迎战罗恒的是三人中气势稍弱的女修,不过两人在交手之后,她十几剑便将罗恒压制住。
“咻”,旋即,一根箭矢竟是激荡起罗恒的发丝,在女修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何人敢暗箭伤人。”她娇喝一声,眼角余光已经锁定百步开外一名端着短弩的身影,那人正是修了鬼煞的燕杰。
“竟有四名煞气境修士?莫非是一处子爵领的兵马。”她迟疑之际,却见到冲过山坳的一众弟子的声音都消失在山坳那处,她面色微变,“二位师兄,前方有诈,这些敌人既然能顺着山崖摸上来,必定是山崖的杀阵被他们给破了,我等快撤。”
“现在想走,莫不是晚了一些。”苏宁单手将一根墨矛隔空抛向女修逃窜的区域,墨矛在她回身一剑之下溃散,不过溃散的墨色灵气倒也缠着她的身体,将她的外衫给腐蚀了几处,白皙的肌肤也就暴露在空气当中。
“师叔祖,还请师叔祖出手搭救我等。”她近乎之际,又被燕杰一箭射中小腿,整个人朝着府库爬去,拖拽出一道偌长的血痕。
“哎。”府库深处,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都是一群愚蠢之辈,竟这般轻易便葬送了戒堂三百弟子。”一名满脸阴翳的白发老者背着一把长剑从洞内迈步走出,他浑身气血已经衰退到极致,瘦骨嶙峋,只怕是被山风一吹就会摔倒,可在他右手抬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并作剑指之后,身后剑鞘里的长剑便开始剧烈颤动,而他整个人的气势也一下暴涨到巅峰。
“不好,这老家伙端的厉害无比,结阵。”苏宁面色一惊之余,数百军士已经在他四周结阵,数十面圆盾刚在军阵前抬起,便有一道赤色的流光掠来,包裹着一大片火焰,直接将拦在阵前的数十名军士一个照面全部放倒。
“此剑,名为野火烧。”
老剑客迈步朝着军阵走来,“这第二剑,那便是烧不尽。”
“哧”,那掠过的剑锋突然迂回,又是串糖葫芦一般连续贯穿七八名军士的甲胄,带走一大片血花后,突然涌起几尺高的火浪,将这七八人同时吞噬进去。
“将军当心,此人乃是上代长老步剑生,一手《烈火离原》剑法,厉害至极,昔年也是真人境中数一数二的剑修。”后方的阵中,娄剑平眼见形势危急,也顾不得太多,连忙出声提醒。
“好个叛宗的小畜生,竟敢勾结外人,害我同门,受死。”老剑客满脸震怒,手指一扬,便操控着飞剑朝着远处的杀阵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