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着眼泪,江暖浑浑噩噩的回到房间,直接将门反锁,一头栽进了被子里。
只有钻在厚重的被窝中,江暖才敢放声哭泣。
她的思绪很乱。
这段寄人篱下的婚姻让她学会了隐忍。
从嫁给他开始,她就死心塌地的爱着他。
她也曾在脑海中设想过分开的那一天。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的如此突然。
突然到,令她猝不及防!
或许是哭的太过激动,小腹处传来一阵隐隐的疼痛。
江暖赶紧伸手捂住自己的肚子。
慢慢的深呼吸后,情绪渐渐地平复了下来。
孩子,这个孩子该怎么办?
陆司聿的态度已经表达的很明显了,他不要孩子。
准确的来说,是不要她肚子里的孩子。
如果被他发现,她怀了孕,肯定会拉着她去医院进行流产手术。
江暖的心凉了一大截,回忆着刚才的画面。
她不瞎。
她从陆司聿看安韵的眼神中望见了宠溺的情绪。
那是他从未给过她的眼神。
想到这儿,江暖又苦笑了起来。
谁能想到,令万千女人羡慕不已的陆太太居然爱的如此卑微。
江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在陆司聿和他情人面前丢尽了脸。
不知道难受了多久,耳畔忽然传来了一阵汽车的引擎声。
江暖慌忙跳下床,光着脚跑到了阳台上。
黑色的库里南闪着车灯,驶过别墅的花坛,扬长而去。
夏季的晚风明明带着温热,拂过江暖的肌肤时,却让她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眼泪不争气的从她的脸颊滚落,鼻尖的酸涩狠狠地翻滚着。
陆司聿带着安韵走了,一夜未归。
而这一夜对于江暖而言,孤独且漫长。
翌日清晨。
江暖被吴妈叫下楼吃早餐,恰好在玄关处看到了正在换鞋的陆司聿。
那个矜贵的男人即使穿着一身再普通不过的休闲套装,也照样光芒万丈。
看样子,他刚回家。
江暖蹙了蹙眉,苦笑着,拉开椅子坐在餐桌前。
几秒后,陆司聿也跟着坐了下来。
两人相对无言。
久久的沉默过后,江暖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
“陆先生,我有话要说。”
话落,江暖缓缓地抬起眼眸来。
她注意到,陆司聿的衣领上有一抹淡淡的口红印。
刹那间,江暖的心脏漏跳了半拍。
就像是有人在她的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心痛的滋味紧紧的将她包裹着,比千万只蚂蚁在啃噬更加难受。
陆司聿举止优雅的端起了咖啡,这才抬头扫了眼江暖。
看到她的眼皮有些水肿,男人英宇的眉心微不可见的蹙了起来。
这女人,昨晚哭过?
又在那里上演苦肉计?
陆司聿的心底发出了讥笑。
“说。”男人喉结轻滚。
江暖的呼吸有些急促,心情忐忑的问道,“昨晚的那位小姐,是你喜欢的人吗?”
陆司聿没有直接回答,漆黑的深眸平静的望着她,似是打量。
见他这样盯着自己,江暖的心中五味杂陈。
“江暖,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不该你过问的,别问。”男人薄凉的开口。
江暖抿着唇,脑海中一片混乱。
正当她思忖着该怎么接话的时候,陆司聿又命令道,“还有,以后见了她,离远点,别去招惹她。”
江暖听了他的警告,蓦地笑出了声。
男人狠厉的俊脸上沾惹着不悦,不满的反问,“你笑什么?”
江暖摇了摇头,已经无言以对。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半响过后。
江暖仰了仰脖子,仿佛鼓足了勇气。
成年人的世界里最需要的就是体面。
既然离婚的结局避免不了,那就让她主动提出来吧。
至少这样,还能挽回一些最后的尊严。
他们两个,迟早都要分开的。
经过昨晚的一夜折磨,她也早已想清楚了。
趁早分开。
趁自己,还没爱他太深。
江暖绯红的唇微微张开,“我们……离婚吧。”
她的声音不重,却透着一股异常的坚定。
话落,空气寂静的不像话。
在陆司聿看不到的地方,江暖的十指交缠放在腿上,不安的搅动着。
陆司聿目光微沉,漆黑的深眸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说完了?”陆司聿面无表情的望着江暖,眉梢微扬着。
江暖点了点头,淡淡的应了一声,“嗯,说完了。”
“我同意,但是,你得净身出户。”他抬眼,眸光犀利的盯着她。
听到陆司聿让自己净身出户,江暖立马就急了。
她并非贪财之人。
只是,爷爷急需换肾,要两百万。
“我不要多的,我只要两百万,让爷爷换肾。”江暖的声音很柔,吐字清晰。
“你做梦。”
男人轻启薄唇,传来的却是一道清冷、寡淡的声音,透着丝毫不容商量的余地。
江暖皱起了眉头,一脸认真的说,“我们签过婚前协议的,一旦离婚,你要分我一半财产。”
陆司聿幽幽的笑着,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捏紧了咖啡杯,“对啊,所以我说,你做梦。”
“那就当是我问你借的好吗?我求你了,我真的很需要这两百万。”
江暖垂着纤长的眼睫,精致的小脸上透着焦虑。
陆司聿动了动喉结,一双墨眸讳莫如深。
“当初,你联合奶奶逼婚的时候没想过今天?”男人冷嗤的笑道。
“那时候,我是真的没有办法。”江暖委屈的颤着红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呼之欲出。
陆司聿瞬间怒了,磁性的嗓音高了八度。
“没有办法?江暖,你还真是有脸说啊!我看你有的是办法,都能嫁给我了,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
陆司聿冷冷的盯着她,凶狠的眼神犹如淬了毒的蛇。
江暖一声不吭,不知该怎么辩解。
“实在不行,你可以做点自己擅长的,出去卖,需不需要我帮你联系金主?”
江暖低着眸,隐忍着即将崩溃的情绪。
“我知道你厌恶我,但是也不必如此恶毒。”
陆司聿眼皮一抬,嘴角勾起的弧度透着些玩味。
“有你恶毒吗?江暖。”
陆司聿的反问令江暖摸不着头脑。
她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竟让他如此憎恶!
看着江暖那双潋滟且迷茫的美眸,陆司聿眉头紧锁。
男人的俊脸上明显摆着怒意与嫌弃。
“别装了,你的戏实在是太多了。”陆司聿凉凉开口,阴鸷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江暖。
“我装什么了?”江暖不卑不亢的反问道。
“你根本就没有怀孕,为什么要骗我?想用孩子做借口来要挟我给钱?”
从陆司聿的口中听到自己没有怀孕,江暖整个人愣了一瞬。
怎么可能?
她昨天下午明明就去医院做了检查,那张验血报告单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她怀孕了。
“什么?”江暖咬了咬红唇,有些茫然。
陆司聿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会不会搞错了?
江暖知道陆司聿的助理很厉害,能查到很多的事。
可是自己是真的怀孕了啊!
就在江暖想着要为自己辩解的时刻,她的脑海中忽然闪过陆司聿昨天说过的话。
怀孕了就去打掉!
他不要他们的孩子。
考虑到孩子的安危,江暖还是决定将怀孕的事情先隐瞒下来。
反正陆司聿也已经去找人调查过了,应该不会再怀疑自己。
江暖微微蹙眉,淡笑了起来,“是啊,这都被你发现了,我确实没有怀孕。”
陆司聿盯着她,脸色冷的能结冰。
“你真下贱。”
面对陆司聿的咒骂,江暖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陆司聿从未相信过她,所以,她解释的再多又有何用?
既然她在他的心中就是个狠毒、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女人,那就让他继续这么以为吧。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江暖只喝了几口粥,就没了胃口,安静的上楼去了。
回到房间。
江暖想联系自己的好闺蜜,看看能不能先问她借点钱。
电话还未接通,房门忽然被人打开了。
江暖被吓了一跳,犹如惊弓之鸟,手机都差点滑落在地。
陆司聿动作利索的将门反锁,长腿迈开,径直的朝着江暖走去。
江暖双手背后,紧张的捏着手机。
“你……你要做什么?”
“做交易,你不是缺钱吗?”男人薄唇一张,发出了奚落的冷笑。
江暖下意识的腿软了,潋滟的美眸微微颤抖。
她一步一步的后退,陆司聿却一步一步的逼近。
直到背后传来结实且冰冷的触感,她已背靠着墙壁,无路可退。
清晨明媚的阳光十分和煦,映衬着男人那张沉稳、喜怒不形于色的俊脸。
“我……我不做这笔交易。”江暖的瞳孔在瞬间放大,几乎是颤抖着出声。
怀孕的前三个月是危险期,医生特地交代过。
陆司聿的薄唇似笑非笑的勾起,修长的手指毫不留情地捏住了江暖的下巴。
“你又在装什么矜持?”
说完,微凉的唇瓣直接吻了上去。
江暖挣扎着抗拒,但是一想到爷爷的手术费,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一小时后,陆司聿换上西装革履从衣帽间出来。
临走前,他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女人。
江暖一声不吭的背对着他,导致于陆司聿胸口的那团怒火,又在隐隐涌动。
“咚!”房门被陆司聿狠狠甩上。
没过几秒,江暖的手机短信就传来了入账通知。
二百五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