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长达一个月的国丧,举国追悼,朱容瑾终是入土为安,葬与南洲城外的四季山,陵园取名为永定园,寓意这着安定和睦的意思,很符合朱容瑾生前的意愿。
他将长眠在这座山水如画的陵园,石碑上记载着他一生的丰功伟绩,供后世敬仰,朱容瑾这个名字也将流芳百世,千秋万代。
丧事落定,众首领就要启程返回领地。周庭笙也要返回关洲,临行前黎朗如约和他见了一面,就在深夜酒吧,在包房里面会了周庭笙陈越。
按照之前的约定,两人合作扳倒陈敬华,他落网后,黎朗不许追究他和陈越的任何责任,周庭笙必须交代出陈敬华余党信息,以及黎朗多年前的犯案资料。
见面时,已经准备好所有资料,陈越直接交给黎朗。
“这是陈敬华安插在各地的眼线,还有你的的东西。”
周庭笙解释道。
黎朗打开确认之后,点起火,将自己的过往资料烧得干净。
“没留什么备用的吧。”
黎朗抬眸扫了一眼周庭笙。
“我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吗?”
周庭笙冷笑一笑一声。
黎朗上下打量他,眼神很明显,“你就是。”
“你犯的十件案子中,有七八件事我都参与其中,我不做那种害人害己的事情。”
“最好是这样。”
黎朗满意的点头。
“你想要的都给你,你承诺过不会把我们和陈敬华关系透露出去。”
“我也不会做害人害己的事情,我们同在陈敬华手里做事,你暴露了对我没好处。”
他只希望所有事情终结于此,过往的事情,他不愿意在提起。
“陈敬华你打算怎么处理。”
目前陈敬华是落网,可依然没有处置。
“他害死了几位首领,闹得四海五洲不得安宁,事态已经关乎百家安危,不是我们南洲可以私自判定的,到时候因该会有百家连审,再定他的罪。”
陈敬华罪行过大,各个地方都犯过案,单凭南洲是无法定他的罪。
“还要等到百家连审,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他余党众多,在出什么意外,我们也脱不了干系。早知道在酒店就因该了结了他。”
周庭笙头一次这么急躁。他恨极了陈敬华,迫不及待的想要了他的性命。
“你急也没用,若是我们私自处刑,世家首领定会怀疑事情的真实性,再派人继续追查下去,我或者你们都逃不了。”
只有他们亲自把陈敬华罪行公布出来,才不会有人深究他背后的同伙。
“有一点你大可放心,百家公约严谨,单是一条谋划督长的罪名,就已经足够要了他的命。”
黎朗信誓旦旦的说。
“若是百家连审,他会不会供出我们。”
听了黎朗的保证,周庭笙情绪缓和许多了。
“前提是他还能说话。”
黎朗鬼魅一笑,笑得让人发怵。
“你对他做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酒店爆炸引发大火,他被浓烟熏坏了嗓子,再也不能开口。”
黎朗气定神闲的回答。
显然只是找了个借口做了什么手脚,让陈敬华不能开口,既然还能说得那么理所当然。
“你手段还是这么利索。”
周庭笙扬起嘴角,很满意这个结果,这才是他所认识的黎朗。
“你我彼此彼此。”
两人只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
“你不会心疼了?”
黎朗警惕的看着周庭笙,好歹也是父子,难免会生起恻隐之心。
“如果换做是我,他的下场会更凄惨。”
周庭笙只恨自己不能亲手处决了陈敬华。比起他母亲无辜枉死,他这点苦还不足以低罪。
“他现在完全是废人一个,接下来就交给百家处置了。”
虽然很想亲手为大哥报仇,可朱容瑾因该不希望他手上再染鲜血了吧。
大哥,安息吧!
黎朗默默的祷告。
“你倒是把所有事情都考虑周全,这一次合作愉快。”
周庭笙向黎朗伸出手。
“这是最后一次,从今天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谁也别招惹谁。”
“求之不得。”
说着两人握手表示合作成功。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合作了,但这绝对是最后一次。
“此外,有件事要提醒你们,别打南洲府的主意,我会时刻堤防你们。”
松开手黎朗警戒两人。
“谨记教诲。”
周庭笙垂眸点头,他巴不得里黎朗远远的,这条毒蛇不是他能招惹的得起的。
提起南洲府,周庭笙又想起了一个人。
“你南洲府中有一个人,我想带走。”
“你说阿初,不对,是艾米?”
能让周庭笙惦记的南洲府里就只有一个阿初了。
“没错。”
“我无能为力。”
黎朗摊摊手说道。
“朱容瑾已经过世,她因该恢复自由了才是。”
很多首领后院都有这样一条规矩,若是首领离世,后院的女子有两种结果,要么有荣幸嫁给下一任首领继续做首领夫人,要么自愿离开,府中会支付一大笔赡养费,足以下半生生活。
“别忘了,她替我们朱家生下了儿子,脱不了身的。”
有了孩子就不一样了,亲生母亲有义务在身边教导直到成年。
“我不建议她把孩子带走。”
这是周庭笙能做的最大让步了。
“没有用,我大哥子嗣单薄,就这么一位小少爷,督长的唯一的儿子,那便是四海五洲最尊贵的少爷,将来是要继任首领之位,再不济也是个地方首领,他不能离开南洲,至于艾米我想她也不会离开儿子吧。”
“要是我没记错,那孩子因该是寄养在夫人名下吧,艾米只是负责照顾。”
“那你就去问夫人啊,她名义上是督长的三房夫人,其实只是夫人的侍女,夫人不允许,她也走不掉。”
总的来说就是不能把人带走,周庭笙有些疑心了。
“你这么维护她,莫不是你和她也有交情。”
这所谓的交情显然不是寻常的意思。
“呵,你这是在羞辱我吗,你周庭笙用过的女人,我一根头发都不想碰,要不是看在她给我朱家生下儿子,我早把她扔出南洲府了。也只有夫人和我那老好人大哥才会被她给蒙骗。”
黎朗一脸鄙夷,甚至还有嫌弃。
“看不出来你还挺情深义重的?”
黎朗扫视周庭笙一眼,讽刺的说。
“情深义重,谈不上,我只对猎物有兴趣,我也很想知道她有什么能耐,从一只乌鸦一朝翻身成凤凰。”
周庭笙冷笑。习惯拥有了一样东西,原本是最不出奇最普通的,但有一日这个东西被人高价收买,成为了珍宝,换做谁都会有那么点好奇心。
“是吗?你亲手杀死陈忠翰难道不是因为他把艾米带到战场。”
当年他们几人合作,将陈忠翰从牢里救了出来,途中他就断气了。
其实他们都清楚,周庭笙是最后一个接触陈忠翰的人,想要弄死一个昏迷中的人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周庭笙只是冷笑笑一声不做答,显然是默认了。
真是什么都瞒不住黎朗的眼睛。
“你们的私情旧怨我不感兴趣,你要想带她走随便你,但不要你们那些往事污了夫人和孩子的干净。”
阿初怎么样他不关心,但沈妙倾和孩子确实干净纯撤的,他不希望那些肮脏污秽的过往玷污了他们。
包括自己的过去也一样,他始终不敢跟沈妙倾提起他曾和陈敬华同流合污。
离开深夜酒吧,返回公馆途中,周庭笙几次见陈越欲言又止。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周庭笙背靠着后座,目光一直顶着车窗外的风景。
“二哥,你真的信得过黎朗吗?”
以前陈越眼拙,认为黎朗是个粗糙的混混,现在真正认识到黎朗的手段,不由的担忧。
“信不信得过,都已经合作了,还有后悔的地步吗?”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是无法扳倒陈敬华,他只能选择跟黎朗联手,只要能除掉那个人他无畏付出多大的代价。
“黎朗这个人这么狡猾,我担心他会反咬我们一口。”
他可是以一人之力玩转百家的骗子啊,冒名顶替多年都没能让人发觉,这样的人何其狡猾多端。
“应当是不会的,他的目的就是为朱容瑾报仇,大仇已报,他没理由惹祸上身。你不要去招惹他就行。”
他和黎朗算是同病相怜,最是能明白对方的感受。从小就被陈敬华给害苦,前半生都在浑浑噩噩过日子,眼下也想过安稳日子。
“都听二哥,但愿事情真的了结了。”
陈越最是尊敬周庭笙,他说的话基本都会遵从。
“阿越,你会不会怪我。”
沉默了一会,周庭笙仍有顾虑。
“怪你什么?”
陈越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会不会怪我,出卖了我的还有你的父亲?”
陈越和陈敬华毕竟也是亲生父子,陈敬华对他虽不是尽职尽责,却也从未亏待过他,担忧他会因此对他这个二哥怀恨在心。
“这不能怪二哥,是他先辜负了你和周阿姨,将你们害得这么惨,他罪有应得。”
“何况,我也只不过是他报复南洲的工具人,何曾把我当过儿子。”
陈越黯然说道。
在陈敬华眼里,他的几个儿子都是他谋权报复的棋子,不管是他还是周庭笙,亦或者朱容琛。
原本就没有感情,除了流淌在身体里冰冷的血液,陈敬华和他们更像雇主关系。他没一样给过任何孩子一分半点父爱。
相反周庭笙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对他却是关怀备至,照顾周到,是唯一一个会考虑他心情的人。
记得他刚成年,陈敬华把周庭笙带到他面前,郑重其事的告诉他“以后他就是你的老师,他会替我照顾你。”
从那以后周庭笙做到了一个老师的责任,同样也作为哥哥一直照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