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实际上,曾祖母只是个普通人类,血族的血统因此被“玷污”,可知道真相后的曾祖父,没有嫉恨曾祖母,就那么跟曾祖母过完了一生。
可是他们家族的血统,从此也算是断绝了,他们都说,曾祖母是家族的罪人。
但她不觉得,她反而觉得曾祖母很勇敢,她爱上了曾祖父,就努力的去追寻自己的幸福,哪怕是用了谎言,可她也让她敬佩。
后来,祖父,乃至父亲,他们身上的血统愈发混杂,到了她这里,几乎没人再提血统。
他们只当自己是个普通人类,只想过最简单的生活。
一直到父亲的小公司濒临破产,将她当成交易,卖给了周家。
她从另外一个城市而来,对这个叫B市的城市,一无所知,也一无所有。
关于周译文这个所谓未婚夫,她了解的不多。
从周围人七七八八的言论中得知,周译文一直将复兴血族当成自己的使命。
但这使命不是没来由的出现的,那是周家的历代长辈传承下来的,就像古训。
只是几十年来没有人真正意义的去做到,但周译文,将这个想法超前推进了一大步。
他甚至不在跟自己的祖辈们似得偷偷摸摸的去做,他直接成立了研究所,哪怕没有明言是为了那些,但来了这里的人,都知道他是为了什么。
白荷其实不大懂,因为他们家人和族人,几乎已经接受了当普通人类的生活,觉得那样也挺好。
人就是人,为什么非要区分,就像五十六个民族,都是中国人一样。
大家都是一样的,没有区别,都是人,不是吗?
但有一点,白荷还是很佩服周译文的。
那就是,哪怕周译文是真的想复兴血族,所有人也看到了他的努力,也都觉得,为了血族他哪怕牺牲自己的生命都会在所不惜。
可他却拒绝与她结婚,因为她爱上了一个巫族混血女人,那个女人,叫顾怜影。
也因为那个女人,他不承认她所谓未婚妻的身份,甚至在周家长辈的震怒下,将她们所谓的婚讯消息压得死死的。
总之,B市知道她和他有婚约的人,寥寥无几。
巫族混血,和拥有古老吸血鬼血统的血族混血,要振兴血族,最适合选哪个一目了然。
可周译文选择了顾怜影。
而且为了顾怜影,放弃了白荷。
“所以我心里其实一直觉得,周叔对顾姨是真的爱过……至少是曾经,那种热烈和狂热不是假的……”秦眠说着,叹了口气:“只是没想到最后两个人会走到那样一步……”
“总之最后周叔到底是没有娶白荷,周叔当时已经算是掌握了整个周氏,哪怕是长辈施压,他也顶着压力跟顾姨结婚了……但即使他已婚,周家长辈依旧觉得白荷身体拥有古老吸血鬼血统这点太难得,不愿意放她走,他们还是希望周叔……希望可以跟白荷有一个孩子,哪怕是用试管都可以,但周叔没答应……”
阿玖眼波颤了颤……
“而且那时候,顾姨怀孕了……”
“怀孕了?”阿玖怔了怔:“你的意思是……”
秦眠点点头:“……恩,怀的是你。”
阿玖:“……”
秦眠说:“但我觉得哪怕顾姨没有怀孕,周叔也不可能答应。”
“再后来,白荷被周家长辈关了起来,我父亲是学医的,巫族混血,当时是周家的家庭医生之一,这个你应该知道,白荷当时身体状况不好,加上她的体质又那样特殊,所以周家长辈便安排了一声定期给白荷做检查……然后,恰好就安排了我父亲……”
秦眠的父亲秦若谦,那时候也不过三十左右的年纪,他跟秦眠母亲夏芬芳是相亲认识,两个人从见面到结婚只用了半年不到的时间。
只是因为合适,所谓爱情,那是不存在的,就算有,也是极其稀薄的。
秦若谦每周会去看一次白荷,这个身材原本就单薄的女人,喜欢穿着宽松的白色棉布睡裙,站在被铁栏杆拦住的阁楼窗前,披着一头碎发看着窗外。
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但她经常一看就是一整天。
秦若谦跟白荷交流很少,经常也只是静静的看着,周家的人让她定期给白荷做检查,其实检查什么呢?
这个女人就像是被碎玻璃拼凑起来的器皿,轻轻一碰,就会四分五裂,不堪一击。
或者只是确认她不会死去。
那一天,是个下雨天,秦若谦再次来给白荷做检查,白荷那时候蹲在地上,两只手抓着铁栏杆,她没有回头,却痴痴的说了一句话。
她说:“我现在,像不像一个死囚?”
秦若谦轻微皱着眉,他得承认,医生的本能让他同情甚至怜惜这个女人。
可他好似什么都做不了,他也根本救不了她。
一周之后秦若谦再来,她还是在窗前,这次是站着,她依旧没有回头,但也依旧说了话。
她说:“今天的天气真好啊,好想出去看看……但是估计,不被允许吧。”
秦若谦顿了下,才说:“在院子里走走,是可以的。”
白荷这个时候转过身,许久不见阳光的她,脸上有一种病态的苍白,但是无疑,她很美。
那一瞬间,秦若谦的呼吸有瞬间的凝滞,心跳也比寻常快了几分。
白荷对他温和一笑,说:“那么秦医生,你可以陪我走走吗?”
又是一个星期,这一次,白荷没有在窗前,而是在客厅的沙发上端坐,她说:“今天天气也很好,我们出去走走吧。”
渐渐地,秦若谦每周一次的到来,从最开始的无奈甚至排斥,到了最后的殷切和渴望。
一周一次的见面已经无法让他满足,所以后来的闲暇时间,他也偶尔会来。
“今天似乎还不到秦医生来检查的日子呢?”白荷乌黑的眸子闪了闪,笑着说。
秦若谦不好意思垂下头,说:“路过……就顺便来看看。”
然后将排队一个小时买的荷花酥,放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