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夏真最近发生的事,知道她身为女子的人都有所耳闻。
除去吴裴卿,他们排排坐在院子里,听着夏真未来的打算。
“你真的想好了吗?要不然再考虑下?”许知笙询问道。
夏真垂下头来,不经意地玩弄自己剑上的剑穗,“我已经想好了。”
“可是你这身份...”天玑看了眼夏真,传出一阵嘲讽,“呵,现在还好说,可以后呢,保不齐他们还让你娶妻呢。”
“我也觉得不妥。”许知笙虽知天玑这话不耐听,但她十分赞同天玑说的话,毕竟这确实是实话。
这么多年来,她对夏海阶也有所了解。
夏海阶看似开明,可实际上思想还过于老旧,就比如打算让夏真接手大权这件事情来说,看得出他还是很在意血统观念。
如果夏真真要继续女扮男装,长远下来,不是个好办法。
但夏真的沉默还是表达了一切,周围顿时都安静下来。
沉默了片刻,夏真缓缓开口了,“我别无选择。”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是她已经没有选择的权利。
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会面临这种选择的情况,但唯独天玑不会。
准确来说,天玑不是人类,它不懂人类的情感,更不懂人类的难处,在它看来什么都可以解决,只有缺是否想要解救的决心。
如今听到夏真的话,它很是不解。
生怕天玑说出什么伤人的话,许知笙立马为夏真打圆场。
“其实搞事业也挺好的,不依靠别人,靠自己,多好啊。”
许知笙对这种事业还挺感兴趣的,转念一想,觉得自己还说得有理,越说越上头,只是想到什么,她又停顿下来,“就是会累了点。”
听着许知笙的絮絮叨叨,傅璟容意味深长地看了许知笙一眼。
他突然发现,平时的许知笙还挺聪明的,可是到了情感这方面的事,就不太灵光。
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傅璟容想着。
只是他没多想,因为眼下的事没有许知笙想得简单。
傅璟容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茶,“说服我们的理由?”
尽管傅璟容没有在看她,但夏真感觉到有种无形的震慑力,让她只能说实话。
“因为要赎罪。”
没有人知道她女扮男装是为何,不仅仅是为了生存,也不仅仅是为了报仇,而是为了赎罪。
为离去的夏慎赎罪。
夏真话音刚落,气氛又陷入了沉默,就连活跃气氛的许知笙都愣了愣。
她只想过夏真的未来,却没想过她的从前。
她可以支持夏真掌管家事,但绝不可能会赞同夏真为了赎罪而成为夏慎。
在她看来,每个人都是独特的个体。
所以说人啊,总要为自己而活。
“夏真,你也该放下了。”
这是许知笙沉默后说的第一句话,明明她还有许多话想说,但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就在大家都沉默的时候,吴裴卿出现了,看着他们一排排在这,他心里有些酸溜溜的,“你们在这干嘛呢?”
“就...”许知笙想了想,“聊聊天。”
这话许知笙说得不下百遍,吴裴卿早已不信。
还没等吴裴卿说话,夏真先开口了。
“我先走了。”
说完,夏真起身告辞,留下他们四个人面面相觑。
原本吴裴卿心里对他们没叫自己还有些芥蒂,可夏真这一变化,让他走到许知笙旁边,小声问道:“我是不是惹夏慎不高兴?”
不是他多想,只是夏真的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
望着夏真离开的身影,许知笙叹了口气,“夏慎哥只是心里有心事,相信他会调整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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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夏繁涟所说,他没过几天就跟着夏海阶他们离开了,所以留给夏真考虑的时间只剩下一年。
而在这个期间里,许知笙迎来了她的十八岁生日,这是她在这里生存的第十八个年头。
不同往日,此次生日大家都并不是那么重视,除了早上的祝贺,都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
一天过去了,家里就只剩下许知笙自己一人。
周围的环境都很安静,月色也相对较浓,许知笙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任凭着思绪无限地扩大。
也不知道现实中的父母如何了,是度过了漫长的十八年,还是时间停滞不前,这些都是许知笙不敢想象的。
“在想什么呢?”
傅璟容不知道什么时候推开院子门,就看到独自发呆的许知笙。
她坐在那里,小小只的,仿佛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孤独到怪让人有些心疼。
他突然有些后悔去听吴裴卿的话,把许知笙一个人留下,去办什么惊喜了。
见傅璟容回来了,许知笙忍住情绪道:“就是想爸妈了。”
有人曾说,当一个人处于伤感的时候,面对别人的嘘寒问暖时,往往最不容易绷住,就比如现在。
傅璟容的突然到来,让许知笙有些无措,她说完话后,开始避免自己去跟傅璟容对视,把目光放在外面的景象。
似乎是等许知笙平复心情,过了许久,傅璟容才出声,“走吧。”
见傅璟容抬步就走,许知笙充满疑惑,“去哪?”
“去过生辰。”
关于许知笙的生辰,吴裴卿他们很早就开始准备了,为此还专门在锦记里开了一桌。
所以许知笙到达时,桌上已摆好了饭菜。
“快来快来。”吴裴卿招呼着许知笙坐下,还夹了不少菜给她,“多吃点。”
“谢谢卿二哥。”
“不用谢。”吴裴卿刚要往许知笙旁边的桌位坐下,却被傅璟容抢先一步。
“谢谢。”
头一次听见傅璟容的客气声,吴裴卿没反应过来,木讷地回答道:“不用客气。”
前有傅璟容抢先一步 后有天玑抢占先机,等到吴裴卿彻底地反应过来时,只剩下夏真旁边的座位。
由于前段时间吴裴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躲着夏真,而夏真也忙于公事,谁也没理谁,直到许知笙的生日,他俩才有些正常的交流,但也没到重归于好的地步。
许知笙早就想让他们和好了,这个座位安排刚好正和她意,所以她并没有要换位置的打算。
这便让吴裴卿有些为难,除了眼前的座位,没有其他位置可坐,没办法,吴裴卿只好硬着头皮慢慢挪动到夏真的身边。
大家落了座之后,便纷纷开始开动。
鉴于许知笙已满十八岁,所以桌上不免出现了酒这种东西。
只是有傅璟容在旁边严格把控,许知笙也不敢多喝,只能小酌一两杯。
可谁知就是这一两杯,就让许知笙喝醉了,不过好在许知笙酒品还算不错,没有说什么糊话,傻愣地听着大家讲话。
几轮过后,该醉的都醉了,不该醉的也醉了,就比如吴裴卿和天玑这两人。
“你不是鸡幻化出人形的吗?怎么可能没有法术。”
和许知笙同为一家人的吴裴卿也继承他们家酒浅的特性,很快就拿出比以往还大的胆子去询问天玑。
天玑也喝了不少,摇着头轻哼了一声,“你这激将法没用,我才不会告诉你的。”
就当大家都以为它不会说的时候,天玑开始娓娓道来。
“我们修炼成型的有两种,一种是活物,一种死物。”
“就比如我来说,本体是鸡身,修炼成型自有法力,在天界可以使用自如,但到了人界就不行。”
“如果在人界使用法力的话,轻则些许受到惩罚,重则可能灰飞烟灭。”
除了傅璟容外,大家都对此很感兴趣,认真听天玑说的话。
天玑对此很是受用,巴不得把自己所知道的全讲一遍。
“至于死物嘛...”天玑环绕四周,把目光锁定在傅璟容的身上,“就比如...”
天玑还没说完,就被傅璟容警告的眼神给吓唬住,一紧张,立马变回了原型。
幸亏这个时段店里几乎没什么人,外加上他们有个包间,要不然被其他人看到可就遭了。
“喂,你怎么变回去了。”吴裴卿把天玑给拎了起来,“接着说啊。”
“咕咕咕。”天玑想说也说不了了。
自从变回原型,天玑整个人受到酒精的干扰,耷拉着脑袋昏昏欲睡。
“你可别装啊。”
吴裴卿戳了戳天玑的翅膀,但天玑始终没有反应。
酒精已经麻痹吴裴卿的思维,于是他破天荒地给天玑检查了一番,然后斩钉截铁地说道:“他一定是生病了。”
说完,吴裴卿便抱着天玑离开,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向傅璟容告别,“傅璟容,天玑生病了,我要回去给他看病。”
生怕出什么幺蛾子,在场唯二清醒的傅璟容和夏真决定一人看管一个,而照看吴裴卿的重任就交由夏真身上。
见夏真已经追了上去,傅璟容看向许知笙,“要回家吗?”
“嗯,回家。”
突然觉得回家这个词还挺美好的,傅璟容心里一动。
此时的傅璟容没意识到自己的嘴角微微上扬,眼里带着笑意,“那我们回家。”
由于许知笙有些醉意,走路并不是很快,所以傅璟容便放慢脚步和她并肩走着。
她十分地乖巧,没有以往的活泼,低着头踢着脚边的石子,和前面的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原本前面的人还异常和谐,吴裴卿怀里抱着天玑,而夏真在旁边跟着,可谁知没过多久,画面转而突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