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许知笙倒是十分的祥和,他们一个人睡床一个人睡地板。
住宿的隔音还算不错,没有什么嘈杂声,只有翻来覆去的细碎声,而制造这个声音的罪魁祸首就是许知笙。
第十六次、第十七次...
数着许知笙一遍又一遍的翻身次数,傅璟容丝毫没有不耐烦,反而还有些怀念这种熟悉的感觉。
他知道她是什么性子,一到有事要问他的时候,总是磨磨蹭蹭的。
这不,在许知笙纠结下,她总算开口,“傅璟容,你睡了吗?”
“还没。”
“你知道晓知阁吗?”今夜的许知笙怎么也睡不着,倒不是她认床,而是对明天的晓知阁充满了好奇,好奇到她有数不清的问题想问。
“知道。”
听到傅璟容知道,许知笙的兴奋劲起来了,不由地侧着身向床沿靠近几分,“那我们明天去看看热闹如何?”
知道小孩是那种耐不住性子,这么赶着去凑热闹,肯定有事,傅璟容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有事打听?”
“可不是嘛。”
“问晓知阁还不如问我。”傅璟容说这话的时候,完全不把晓知阁放在眼里。
看傅璟容这么信誓旦旦,就让原本不抱任何希望的许知笙,突然间觉得这事多半可成,忍不住叨叨絮絮的。
“我想问我二哥周诠的下落,你也知道我从未见过他,所以我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成家,有没有按时吃饭...”
说着说着,鼻子有些酸酸的。
果然,晚上都是感性的时候。
许知笙吸吸鼻子,就听见傅璟容缓缓开口了。
“他过得很好。”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知道他在哪里吗?”许知笙一听有戏,干脆翻身趴在床上,用双手支撑着自己,仔细听傅璟容接下来说的话。
见许知笙打听周诠的下落,傅璟容皱了皱眉头,他虽知道周诠在哪,但他并不想说出实情,只能装作不知道,“不知道。”
在得到傅璟容的回答后,许知笙泄气地躺了回去,“我就知道,问你还不如问晓知阁。”
这话落在傅璟容的耳朵里,明显就是一种挑衅,一下子便让原本佛系的傅璟容突然被激起胜负欲。
唯恐自己真的要被晓知阁比下去,傅璟容采取转移战术,“要不你再换一个问题?”
行吧,再给你一个机会。
许知笙思索片刻,试探地又问道:“那你知道那个带有令牌的是什么人?”
“不知道。”
“我还没说是什么令牌。”
“......”
“算了,我不问了。”许知笙闷头赌气地躲进被子。
傅璟容也察觉到许知笙的小情绪,他小心翼翼地回答:“要不再换个?”
一声不要从被子里闷声发出,过了一会,探出一个小脑袋,“对了,不要跟卿二哥和夏慎哥他们说。”
他们待自己如同是亲三妹,她不想因为自己要找寻周诠的这件事,让他们伤心。
说完,那个小脑袋就又缩了回去,完全不等傅璟容说话。
她还在赌气呢。
许知笙气呼呼地躲进被子。
总觉得傅璟容在隐瞒她什么,无论是周诠,还是黑衣人,他都不愿告诉自己。
傅璟容总说,所谓的真相是什么,找到了未必就好吗?
许知笙也不知道,但她明白,无论真相如何,她都有承担知道真相的能力,和抵抗命运的勇气。
///
小雪从天空而降,落在他们冰冷的银白色盔甲上。
士兵们组成一个又一个整齐的方队,而傅璟容就在众士兵当中,同他们一样,正视前方,等待将士发号事令。
“我们要保卫我们的国家。”
“我们要保卫我们的国家。”
“誓死守卫所拥有的一切。”
“誓死守卫所拥有的一切。”
将士喊一声,众士兵们也喊一声,那声势浩荡,好像胜利即将到来。
“冲。”最后将士一声令下,所有的士兵都向前冲锋陷阵,就像千军万马向对方袭去。
战场上没有和平,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傅璟容深知其中的道理,他手中拿着刀剑,刺向前方一个个向他袭来的人们,原本这是一场有把握的战况,但他们还是失败了。
刀剑火影,大大小小的伤痕,让他不由地深陷痛苦之中...
“傅璟容,傅璟容。”
听到有人在叫唤自己,傅璟容猛地从噩梦中惊醒。
睁开的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许知笙。
只见许知笙慢慢靠近自己,并轻轻拍拍他的背,低声地问道:“做噩梦了吗?”
“嗯。”傅璟容还没缓过神来,环抱着许知笙,把自己的脑袋靠在她的肩上。
自从他离开山上,又重新踏入旅途,他每晚睡梦中都会梦见当年的场景,就这么反复印在脑海里永不停息。
过了一会,他才平复下来,“吵醒你了?”
“没有。”许知笙想到自己醒来的原因,都觉得有些好笑,不过这事也算怪她自己。
一张张好好的大床,她放着大床不睡,去睡床边,然后一翻身,就光荣地从床上滚下来,成功地从睡梦中醒来。
正当她准备爬回床上,重新与周公下棋,就感受到傅璟容那边的异常。
她练武已经练了好几年,多多少少也能感受到傅璟容气息不太平稳,甚至有些急促。
于是,她凑过去的时候,就看到傅璟容那紧皱的眉头,想必是做了什么噩梦。
许知笙叫唤着傅璟容,打算救他脱离苦海。
事实证明,许知笙做对了。
“还气吗?”
“什么?”许知笙从傅璟容的怀抱里挣扎出来,这才想起来,几个时辰前,她还在气头上。
“我没有生气。”许知笙低着头,安静得像一个犯错的小孩。
看着眼前的人,傅璟容温柔地摸摸许知笙的脑袋,语气都变得柔和许多,“既然下山了,你为什么没有找周曦。”
“因为,我害怕,害怕重逢后的哪天又离开阿姐,阿姐就要再次承受这种痛苦,还不如不出现在她面前。”说完,许知笙似乎就明白周诠的苦衷。
傅璟容也知道许知笙猜到其缘由,他缓缓地开口,“周诠想必想的也是这个道理,所以何必一定要找寻他,如果他愿意出现,他就会现身。”
许知笙点点头,“我明白了。”
“好了,去睡觉吧,明天不是还要去晓知阁吗?”
“诶。”许知笙抬起头来,“你同意我去啦?”
傅璟容揉揉自己的耳朵,装作没说过这句话,“我又这么说吗?我不记得了。”
“嘴硬。”许知笙笑了笑,赶忙躺回床上,重新盖好被子,“晚安。”
“嗯,晚安。”
///
第二天早晨,由于吴裴卿和夏真两人只睡了大约两个时辰,许知笙见他们的时候,他们都各自顶着黑眼圈,但这不妨碍他们来看晓知阁。
围观的人有很多,见晓知阁还没开门,百姓们总喜欢凑在一起聊一些八卦。
“你们知道吗?”有个人神神秘秘地说道:“太子殿下上个月被刺客所伤。”
“那伤的严重吗?”他旁边的人有些忧虑,虽然他们也都知道太子不太靠谱,但毕竟他将成为他们下一代君王,可千万不能有事。
“好像挺严重的。”那人想了想,“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殿下派官府的人去找寻刺客,没想到官府从薛府那里找到薛元绪和山匪来往的证据,皇上震怒,薛元绪就被咔嚓了。”
那人在脖子处比划,“你懂的。”
“那太子殿下还做了一件好事。”
“可不是嘛。”
“而且,皇帝还下令派太子殿下去剿匪,估计这几日应该就会出发。”
“那真的是太好了。”
“是啊,总算有人可以治理他们了。”
虽然四周人声鼎沸,但他们的声音太大,以至于盖过其他人,让站在他们旁边的许知笙和夏真都听个正着。
听到这里,两个人四目相对,会心一笑,她们的选择是正确的。
突然有个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一看是正主傅璟容,许知笙就知道自己被警告,乖乖地转移视线。
就在转移视线的时候,原本紧紧关闭的晓知阁,如今打开了。
走出门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左右小男孩,他面向众人,很官方地宣告:“今日晓知阁开门为有缘人解答,请众位稍安勿躁。”
大家听到这里,都不再说话,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小男孩。
只见小男孩闭上眼睛,伸出一根食指,在人群中挑选。
也不知道是哪个幸运儿?
众人在心里猜想着,直到小男孩的食指慢慢地在许知笙面前停了下来。
见众人都一脸艳羡地看向自己,许知笙还是有些不太确定,“我?”
“是。”小男孩点点头,他见过许多人想破头都想进入这晓知阁,可光明正大的让阁主塞人进来也只有眼前人,他虽是有些看不起,但礼数还是要做足,“请吧。”
许知笙原本对这个不抱太大希望,更何况被傅璟容那么一点拨,她已经没有什么可求的,今日前来,也只不过是凑个热闹,没想到就意外幸运地成了那个有缘人。
与许知笙的反应有些不同,吴裴卿就十分的高兴,“三妹,我在这里等你。”
“我也是。”夏真也回答道。
只有傅璟容没有说话,但他用眼神这么告诉她,去吧。
有了大家的支持,许知笙多了几分胆子,跟着小男孩离开。
晓知阁的构造和普通的民宅差不多,这是许知笙对晓知阁的第一印象。
可她转念一想,能知道武林大多数秘密的地方,绝对不可能如此地简单。
许知笙当然也不敢多问,默默地跟在小男孩的身后,直到他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了下来。
“就是这了,您独自进去吧。”
“谢谢。”许知笙向小男孩道谢。
小男孩没有说话,只是把许知笙领到门口,就先行离开,只留下许知笙一个人。
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就在面前,许知笙心里不由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