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挽君话说得决然。
“我明日会进宫,在陆钦回来之前,不会再回来。”
陆挽君起身,冷冷抛下一句话,就要离开。
沈昶拉住了她的手。
“挽君,你想好了,今日出了这个门,要回来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门外等候的长素听见这话恨不得立刻推开门进去劝自家姑姑三思。
是六宝拉住了她。
“你疯了,现在进去王爷会生气的。”
陆挽君用力甩开沈昶的手。
她的声音不自觉拔高。
“你以为谁稀罕呆在你的王府吗?”
讥笑的声音落地,长素知道完了。
里面的门被打开。
陆挽君提着灯从里面出来。
“去备马车,进宫。”
陆挽君看也不看六宝一眼,离开的脚步又快又大。
长素暗恨不好,赶紧追上去。
“姑姑,你等等我。”
六宝急得跺脚。
他探头探脑往大开的门往里面看,只见沈昶背着光站在书案面前,不动声色。
六宝小心走进去。
“王爷,天色太晚了,王妃娘娘……”
六宝话还没说完,沈昶打断了他的话。
“出去。”
沈昶从始至终没转过身,语气冷得吓人。
六宝莫名缩了缩脖子,诺诺道,“是”。
第二日。
陆挽君与沈昶闹和离的消息传得满朝文武都知道了,连平时最不喜欢听热闹的孙御史也听了一耳朵。
在下朝时候,孙御史叫住了沈昶。
“王爷且等一等。”
准备去大理寺的沈昶停下脚步,彬彬有礼对着孙御史拱手见礼。
“孙御史叫住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孙御史这些年心宽体胖,走几步就喘。
他走上前来已经快喘不过气。
“王爷,听说府上王妃昨夜进了宫?”
沈昶脸上神情僵住。
“孙御史什么时候也对本王的家事感兴趣了?”
沈昶站正身体,正声凛气。
孙御史是朝野里头的老油条了,这些年小皇帝楚策找不到可以挑刺的地方,荀太后至少在表面上也不参与朝政,他已经在府中闲得快发霉了。
“王爷此言差矣,臣怎么敢多管王爷府中的事宜……不过,王爷您身份贵重,您与王妃娘娘理应琴瑟和鸣,效仿文王与王后,做天下夫妻的典范。”
孙御史说着说着引经据典,非要鸡蛋里挑骨头。
沈昶勾了勾唇。
他低下头,目光落到孙御史身上。
“孙御史与其有管旁人家事的时间,不若先请陛下立后,天下夫妻的典范理应是帝后,而非我一个臣子。”
沈昶说完,也不等孙御史说话,径直迈步离开。
“诶,王爷……”
孙御史脸色一青一白,沈昶的话说得有条有理,他偏偏还反驳不得。
沈昶的背影越走越远。
后面出金銮殿的荀温与赵勇在殿门口站着,相视一笑。
赵勇先开的口:“荀大人以为,沈王爷这出戏演得如何?”
荀温摇摇头。
“赵大人还是慎言,本官听说沈王爷连和离书都写好了让人送进宫去,只怕这次真是生气了。”
这个消息是荀温在上朝之时荀太后的人告诉他的。
赵勇笑了笑。
他猜测问:“莫不是因为前些天带回来的那个女子?”
沈昶从通州带回来一个娇娇美人的事朝野皆知,只是没有人在沈昶面前乱嚼口舌罢了。
荀温闻言,笑而不语。
他没那么八卦,沈昶的私事与他半点儿关系都没有。
“赵大人好走,荀温还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这就先走了。”
荀温拱一拱手,话音一落就往长寿宫方向走。
赵勇脸上的笑容久久没有散开。
长寿宫。
荀温仪自从在南阳和宋俭让的婚事黄了之后在荀太后面前掉了两滴金豆子,荀太后立刻让人把她接回了宫。
陆挽君昨夜突然的回宫让她十分不乐意。
而这不乐意在今早去给荀太后请安时到达了顶峰。
陆挽君又穿回了和她一样颜色,一样款式的衣服。
南阳今日一进门来看着衣着相仿的两人立刻挑拨道:“哟,温仪,人家挽君穿一身白是快和离了,你怎么也跟着穿一身白?”
南阳嘴里从来不积德。
当时荀太后还没出来,殿中只有她们三个主子。
“你……”
荀温仪想反驳南阳,但是刚一开口,荀太后威胁的话立刻又冒到她的耳边。
荀太后接她回宫的时候敲打过她,说她如果还不知悔改,在宫中刁蛮任性,那就直接把荀温仪送出宫,再也不接回来。
也是荀温仪只能忍气吞声。
她忍气吞声,陆挽君却不是个好欺负的。
“公主这话真有意思,难不成公主穿红戴绿,是天天成婚吗?”
陆挽君眼睛扫过周身华贵的南阳,嘲讽道。
她现在真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所以自然不肯在南阳面前吃亏。
“挽君你都快成下堂妇了,嘴巴还这么利,也不怕日后遭了报应吗?”
南阳就算与陆挽君之前做了交易,现在交易已经做完了,二人也不用再给对方留什么情面。
“公主都不怕日日穿红戴绿,生怕别人不知道公主已经退了婚是吗?”
陆挽君反唇相讥。
荀温仪正听得热闹,忽然看见荀太后从外面进来。
她眼睛一亮,迎了上去。
“外祖母,您可来了。”
她上去扶住荀太后的另一边手。
“怎么都站着,坐下吧。”
荀太后眼睛淡淡扫过陆挽君与南阳,出声道。
“是。”
二人就算再想吵架,也不会真当着荀太后的面大吵大闹,更何况二人都刚刚在荀太后面前吃了挂落。
荀太后坐到了上首。
“说一说吧,你和沈昶到底是怎么回事?”
荀太后坐定,目光很快聚焦到陆挽君身上。
被提的陆挽君脸一红,立刻垂下头去。
她还没开口,南阳先笑了。
“母后,挽君时不时就和王爷拌两句嘴,您又不是不知道她的小性子。”
南阳娇笑着道。
荀温仪看到和她几乎一模一样的衣服,也忍不住接声“外祖母,挽君她这次回来还跟以前一样伺候您吗?”
荀温仪边问,边提荀太后捶腿。
南阳和荀温仪的话都不够好听,甚至满是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