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放弃画画…
“为什么?”小敬子激动地不得了,像是反抗什么一样。
“不为什么?”相比之下,蓝圣就冷静得多,甚至于冷静的嘴脸看起来很臭屁。
“不行!”
小敬子的激动声量过大,旁边几个同学都转过来看热闹了,结果多对多,双双大眼瞪小眼,蓝圣和小敬子又把他们瞪了回去。
小敬子画笔一扔,水桶顿时变浑浊,“你肯定有理由,你不是随便放弃的人。”
蓝圣咧开嘴笑,露出两排大白牙,脑袋凑到小敬子画前,“没想到你这么了解我。”只不过那是以前的蓝圣了,现在的她,芯子装着饱经风霜的七年,没那么多韧性了。
蓝圣点点小敬子的画,“啧啧啧,你看,你画得好,比我好多了,我不管怎么画,像是没开窍似的,总是不满意,我累了,心累。”
蓝圣想起小敬子的既定过去,因为不是擅长考试的类型,一考试就紧张,她发挥失常,和实力不佳的蓝圣一样成绩不理想,但走的路不同。
蓝圣拿着综合大学录取通知书,再也不提美术梦想。小敬子重新复读,第二次考了不错的美术院校,毕业后成为了一名美术老师。
对于画画,她比蓝圣更坚持。蓝圣的画家梦显得廉价又不真诚,更有现在动不动就打退堂鼓的心。
但蓝圣满脸不在乎,假装伤心也只是做出捧心动作,模仿宋小宝的滑稽。
小敬子反驳:“不是,老师说:心手不一,只要我们勤加练习,手一定能跟上心,到时候就能画出满意的画儿。”
不想荼毒纯洁的小孩,蓝圣明白的天赋和努力,以及社会和现实,与纯粹相背。
七年后,有优秀的演员金句流传,她在电视上说,艺术这一行,最重要的是天赋。先拥有天赋,再配合持之以恒的努力,才会有更多成功的几率,而若是没天赋的人,她建议换一行,把时间花在有所收获的地方。
这是现实。
可悲的是,蓝圣不是天赋型选手。她已经接受自己是普通人的事实。她,成为不了她想成为的人。
“好了,下课!”
午休时间,老师一宣布下课,所有人都埋头掏出兜里藏着的手机,开始光明正大玩起来。
蓝圣掏出手机,上面有一条许栩的短信。
“圣哥,我逃课找你玩,在路口等你,下课来接我,请我吃饭!快点,巷口烤肠好香,我忍不住了。”
这个小妮子,肆意挥霍自己的年轻,蓝圣叹气。
蓝圣回想起,穿越过来的第一天,她立马给许栩敲了个电话过去。
那是个周末,许栩在宿舍睡懒觉,接电话的时候特别不耐烦,让蓝圣恨不得顺着电话线过去锤死她。
“还睡!你知道吗,你被渣男身上的油腻,猪油蒙了心!蠢猪。”蓝圣的嘴里,字赶字,跳得冒烟的心脏同频率,无不说着她的急切。
“什么,圣哥,你说些什么?”傻瓜许栩一定张着那只卡姿兰大眼睛。
“反正…你现在摸着良心给我发誓,绝不要被渣男骗了去,跟任何一个男人暧昧前,都要跟我透底,别突然给我个惊吓,怀孕了,奉子结婚,你圣哥我的小心脏,脆弱。”
一通念叨,许栩清醒了,“圣哥,你做噩梦了?”
“我。”蓝圣不好解释,“我做了个预知梦,梦到七年后,你嫁给个大垃圾,每天坐废品回收站给他端茶送水,把他那坨屎宠成宝,跟进了传销似的。”
“啊,这么惨!真的假的?你怎么不拦着我?”
“我想拦啊,结果哧溜就在厕所滑倒,不知道是成植物人还是呜呼了。”
“啊!你只有七年的命了?”
蓝圣嘴角失控,“你咒我点好的行吗?”
冷静下来后,“好了,幸好只是梦,但你也得给我注意哈。”
“嗯嗯,知道了。”
蓝圣翻身下床,心里有了最初计划。
穿越回到七年前,怎么也得给你掰回来,老天这是派她来救许栩的啊!
这是在给许栩一次重生的机会。
蓝圣明白了,不管艺考、高考,她的重大任务是要阻止许栩嫁给渣男,得从源头掐掉火星儿,让许栩这辈子幸幸福福、快快乐乐,让她最好的朋友回到乐观、懵懂的时候。
七年前的许栩。
一提到这,蓝圣就头大。那是高二20班开学第一天,文理分科后的班级重组,一个班里有很多旧同学,也有一些新同学,许栩就是其中一个。
高二的年纪,稍大的都17了,彼时的审美是向往成熟,谁也不喜欢暴露自己的幼稚。妈妈给买的衣服,也得拒绝巨大的卡通娃娃,要纯色的和流行的。
甚至有的女生已经悄悄追求起了性感,开始买蕾丝的成套内衣。即使和其他同学穿着一样的宽大校服,但心里美滋滋儿的,里面有只有她自己知道的特别。
许栩姗姗来迟,顶着班主任和全班同学的目光,扎着大双马尾,胸前一个超大可爱娃娃,走向教室后面,问王大壮旁边的空位是否有人。
“同学,这里有人吗?”
哎呀,我的妈。
许栩娇滴滴的声音简直是翻版林志玲,激起蓝圣一身鸡皮疙瘩。
蓝圣os:她绝不可能成为我的朋友,我们根本不是一类人。(事实当然是啪啪打脸。)
雷厉风行、港女长相的王大壮也不喜欢她,撒了个直白的谎,“不好意思,有人,同学上厕所去了。”
“哦,好。”憨憨许栩不以为意,继续问其他的位置。
但从王大壮开始,后座的人纷纷拒绝了许栩,在全班注视下气氛开始尴尬起来,独许栩跟没事儿人一样,问完一个问另一个。
班主任也只差一秒,干预的话就要出口。
“我这儿有位置。”
蓝圣站起来,向许栩招手,许栩露出感谢的表情,欣喜地坐了下来,和蓝圣成为了同桌。
“你好,我叫许栩,今天我们就是同桌了。”
蓝圣眼睛看前面,“老师讲话了。”
“哦,好。”许栩放下书包,两手规矩地盘在课桌上,宛如小学生。
蓝圣余光都亮了。
班主任在进行冗长的说教,她对这个班期许极大,下面的人分为两类,摸鱼、假装听的,另一类就是在真正的认真听讲,而她们是些要当班干部的人。
许栩也在认真听,蓝圣打量后断定,她身上没有要当班干部人的干劲儿。
终于,许栩侧过身,说:“你在看什么?”
悄悄打量的蓝圣被逮个正着,尴尬:“没什么,你想当班干部吗?”
“不呀,我不想当,你为什么这么问?”
“那你为什么听得这么认真?”
“老师讲话,不是要认真听吗?”
到这儿,蓝圣终于懂了,许栩身上的怪异感,她就是个彻头彻底的呆瓜,别人说这座位有人她便真信,怕是小时候爸妈跟她说的“在学校要听老师的话”也一直践行到现在。
她浑身上下都是“乖”,乖到别人不信这是真的,不信世上真的有人这么单纯、简单。
看来17岁的少男少女们,已经被脏到怕了,复杂到疑神疑鬼了。
蓝圣和许栩成为了朋友,一起吃饭、学习,对于许栩这个人,蓝圣花一个月就了解了她的17年。
许栩,小学父母离异,爸妈各自有新家庭新小孩,给基本生活费后就把许栩扔到了学校,她从初中开始住校,生活简单,没什么真心对她的朋友。
在学习上,许栩是只可爱的笨牛,上课认真听讲,需要时刻强拉回走神和打瞌睡的心,做作业用笨功夫,皱眉咬笔杆儿,写一页草稿纸得出个错误答案,最后在考试中拿年级中等排名,在人均学霸的20班天天垫底。
这样的人,怎么还能逃课!气得蓝圣,想打许栩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