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谕殿内,仙气沁人,古风萦纡。南宫非坐于高位之上,看着底下的十余众人,目光精锐,神思激荡。
上位之上是河间成家实际意义上的家主,成书靖,之后的是荆州陆家的陆逸峰,对面是清微的两位院司,费文、骆琴,长刀门副门主谷振海,及其师妹李兰秋。余者,还有鱼雁门掌门谢风泉,问归派掌门卢尘,阴平裴家裴东元、裴瀚志父子等。
此时的天谕殿内可谓群星荟萃,大能云集。南宫非不止一次地幻想过此情此景,自己居于高位之上,俯视整个道法界,她也以此为终生不渝的目标。不过,她自然清楚,沧澜宫和自己要走的路还有很远。
距离李、韩二人的典礼还有两日,眼下她便急着邀请众人聚会于此,则是为了不久前发生在金城的事件。
“诸位,不知对前几日发生的事情怎么看?”待众人饮过一轮茶后,南宫非直入主题。
众人闻言,立刻放下杯盏。短暂的沉默后,成书靖率先开口。
“南宫掌门是指龚家被灭门一事?”
“正是,龚家堂堂修道大族,竟在一夜之间一个都不剩……”南宫非目露寒光,吸气道,“行凶之人,不必多说,想必诸位也心里清楚吧?”
“天启……”成书靖皱了皱眉。
“天启恶贼,简直十恶不赦,人神共愤!”谢风泉怒拍了一下桌子。
“不错,不将之连根拔起,道法界永无宁日!”
……
成书靖开口后,殿内响起了阵阵议论声。
骆琴起身问道:“敢问南宫掌门,这个消息证实了吗?我们行经金城的时候,确实看到官府的人在做事,但堂堂龚家在一夜之间……实在让人不可思议……”
“不错,以我对龚老爷的了解,他的修为应该不至于做不出一点儿反抗……”一旁的长刀门副门主谷振海也质疑道。
“昨日我们接到了秘道庭的传信,证实了龚家确实在一夜之间被灭门,天启九门之一的厉虎门出手,那群贼人在众人酒水中下了一种叫‘五炷绝’的毒药,龚家才会不经一击。”开口回答的是南宫非身旁站着的一名老妇,面容阴厉,目光狠辣,与南宫非颇为相似,正是其亲妹妹,执刑长老南宫觉。
“天启恶贼,尽会使些下作手段!”李兰秋怒道。
“虽然用了毒,但仅出一门之力便能灭了一个道法大族,天启的实力当真叫人心惊啊……”问归派掌门卢尘抚了抚花白长须,目露怯色。
“再强又如何?他们没有多少蹦跶的日子了,现今‘肃清联盟’已正式成立,杀上神光岛是早晚的事!”谢风泉冷声道。
“说得不错!”南宫非正声道,“待此次圣道与烟泠订婚事毕,本座便会着手准备誓师大会一事,届时,天启妖贼离覆灭就不远了。”
依据此前协议,一个月后,秘道庭将携所有肃清联盟成员聚于浮玉峰上,歃血誓师,向天下发出讨贼檄文。
先是两派联姻,再有誓师大会,这段时日浮玉峰可谓群英荟萃,沧澜宫当真风头无两。
南宫非瞄向陆逸峰,问道:“逸峰先生,不知对于此次剿灭天启一事,荆州陆家是何打算?”
“哈哈哈……南宫掌门放心,我兄长已同意入盟,不久后便会同秘道庭的人接洽。”
陆逸峰的话让在场众人都是微微一惊,他们没想到今夜聚会之上能得到陆家的明确表态,因为此前他们一直举棋不定,模棱两可。
“好!”南宫非大声道,“陆家能以天下为重,不避刀剑,不惧火矢,不愧道法大族!”
说罢,他转向上位之上的成书靖,试探道:“现今堂内全众已皆在联盟之内,不知成公……”
成书靖自然清楚对方想说什么,抬头道:“家父身体不佳,每日只能靠药物维持清醒,他目前尚未对此事做出明确指示,族中也不敢擅自决断。”
成书靖年近七旬,却只是代行家主之责,原因么,便是其上,九十二岁的成家老祖宗尚在人世,他才是成家名义上的家主。
不过南宫非等人自然听得出,这不过是他的托辞,成家老祖宗只是吊着口气而已,近十几年来,成家大小事务皆决于他手。
“成老太公近日身体如何?”南宫非自然不敢流露任何的不悦,顺着他的话问候道。
“家父寻求仙道而不得,身体每况愈下……”成书靖摇了摇头。
“成老太公乃天下之柱,一定要保重身子啊!成公,请务必转达我派的问候。”
“一定!”
直至夜半时分,众人才纷纷散去。尽管没有得到成家的答复,但此次夜聚,南宫非展示了自己的决心与态度,尽管秘道庭和清微派才是肃清之战的领导与发起者,但她就是要告诉天下,沧澜宫才是最坚定的正道守护者。
看着偌大的天谕殿,她心情激荡,久难平复。
南宫觉靠近道:“姐姐,两日后的典礼,一切已经妥当,只不过……”
“不过什么?”
“我有点担心……此次各门各派上浮玉峰的人多而杂,我怕有人趁机混进来……”
“谁?天启吗?”
“嗯……毕竟龚家的事就在眼前……”
“呵呵,我沧澜宫三百年基业,岂是龚家那种小门小户比得了的?”南宫非哼道,“更何况,此次盛会,当世高手都云集我浮玉峰,他们来了也是送死!”
“姐姐说的是……”
“不过你的担心也不无道理,若真被那群妖贼搅黄了典礼,我沧澜宫颜面何存?”她眯起眼道,“立刻传令下去,即日起,暗中加强对上山之人的盘查,来历、背景、修为都要查得一清二楚!”
“是!”
说话之际,二人看到已离去的陆逸峰突然又折了回来,脸上玩味的笑容里带着三分嘲弄。
南宫非皱了皱眉,冷声道:“逸峰先生去而复返,不知所为何事?”
“嚯嚯嚯嚯……南宫掌门何必冷言冷语,我们之间可是曾有过亲密合作的哦……方才有旁人在场,现如今南宫掌门可以扯下面具了吧?”
“大胆!竟敢对掌门无礼!”南宫觉怒指道,“天谕殿岂是你放肆的地方?”
陆逸峰脸色一冷,抬头道:“呵,南宫非,方才居高临下的感觉很爽吧?可你别忘了,这些年若非我陆家暗中助力,你沧澜宫岂能维持今日之地位?如今恐怕早已沦为中游门派了!”
南宫非脸上一抽,眯眼回道:“当年那场交易,真正得益的是你兄长,我沧澜宫这些年来不仅受到了全天下的非议和指责,还损失了派中最杰出的弟子,所得之利益与之相比,根本微不足道!”
“呵呵,得了便宜还卖乖,南宫掌门颠倒是非的能力真叫人佩服!”陆逸峰哼道,“占便宜也好,吃亏也罢,我今日是想来提醒南宫掌门,当年的事情还有没结束,最后一点尾巴不处理干净,你我随时都有阴沟翻船的危险。”
“你此话何意?”
“相信你也看见了,此次,他跟着清微的人一起上山了……”
“那又如何?”南宫非冷厉道,“如今他不过是个废人,本座倒想看看,他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他能不能掀起风浪我不知道,但我想问一问南宫掌门,你们幽潮地牢里那个祸害,到底还有留到几日?”陆逸峰上前两步,质问道。
“这个人……我还有用……”
“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但有一点要记清楚,当年的事一旦被翻出来,我与大哥大不了受到族内责罚,而于你沧澜宫而言,却是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