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60年,han国。
大雪纷飞,冷风呼啸,寒阳当空,照着残红大地,分外生冷。
便在通往han国都城的大路之上,雪漫长道,人烟稀少,唯有远处的一座连绵高耸的城墙露出些异样颜色,方使这苍茫之地现出一丝人存痕迹。
咯吱咯吱……
车轮压雪,滚出两条长渠。只见几个士兵驾着三辆马车行在大道之上,寒风嗖嗖,夹杂着冷冰飞雪扑向众人,将一张张士兵面孔刺得通红。他们扛着长qiang,不断哈气搓手,一边喝哟军马,一边发着牢骚抱怨。
便在这时,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士兵忽然叫了声停,举起手来,示意后人莫要继续跟进。众人见此,齐齐勒马停车,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何事。
“臭小子你喊什么停,这么冷的天气,想把老子们冻成狗啊!再不走快些,这批盐跟天黑也运不回兵营去啦!”有个脾气暴躁,身披坚甲黑袍的兵长下了马车,走到队列前面一看,只见那人指着路中央,一脸诧异道:“大哥你看。”
但见白雪簇拥之下,路中躺着一个粉白婴儿,大雪纷飞,积存数尺,理应早该将其掩住。可这婴孩周身似是自生一股气流,大雪飞下,竟是齐齐向外飘开,露出一个小坑,刚好把他露了出来。
“他奶奶的,真是见了邪!还有气呢!”那兵长走近一瞧,只见婴儿眼虽闭着,但胸腔起伏,呼吸微微,显是还有命在。不由摸了摸头,一脸愕然。
却听有人道:“一定是有人活不下去了,所以才扔了孩子。这年头,这事多了去了。兵长,给他个痛快的,一枪把他刺死算了!”
兵长眉一凛,目露凶光道:“好,反正也没人要,就听你的!”说着拔剑出鞘,作势要刺。
忽然几声低吼传来,一个身影从旁冲出,及时扑开兵长的握剑手,俯身护住地上婴孩,右手猛挥,示意众人不要伤害他。
看到此人原来是伙房帮厨的哑巴老者,兵长大为疑惑,皱眉问道:“哑子,你干嘛?”
那喑哑之人面露哀求之色,一手指着地上婴孩,一手不住猛挥,zui里啊啊啊的叫着,显是在向兵长求情,让他不要伤了婴儿无辜性命。
兵长愣了一愣,收回长剑,道:“哑子,就算我们不刺死他,他也迟早得要冻死。”
那老者环目四顾,但见风压四野,雪飘八荒,诺大天地,毫无人家,这婴孩留在这里,断然丧命。沉思片刻,指了指婴儿,又指了指自己,啊啊啊的叫唤着。
有人看出了他的意思,取笑道:“哑子想把他捡回去当儿子养啦!”
兵长跟着一笑,对老者道:“哑子,兵营可不养闲人。你个伙房帮厨的,能养得活他吗?我看啊,不如一枪给他挑了,让他免受几天罪。”
老者面露焦急之色,口齿不清地哀求着。指了指自己的口,又指了指地上的孩子,示意自己愿意将自己口粮分给他,然后拍了拍胸,摇了摇头,一副决计不会让兵营损耗额外粮食的样子。
忽地,大风呼啸刮来,仿佛催促着众人快行。众人齐齐打了个冷战,不禁裹紧衣服。那老者急忙解下身上麻衣披风,盖在了婴儿身上。
兵长极不耐烦,只好妥协了他,道:“好好好,老子不管了,这孩子就交给你了。快走快走!冷死老子了!”说着,急忙回身上了马车。
老者如蒙大赦,急忙将婴儿从地上抱起。冷风如刀,刺人皮ròu。他失了披风,身形单薄,忍不住瑟瑟发抖。但目光凝在怀中婴孩身上,不禁又现出几分暖意。待到车队前行,他便急忙跟在后面。步履蹒跚,顶风缓行。
※※※
十六年后。
时辰将至黎明时分,一座破旧营房之内,一灯如豆。只见其内铺着两chuang被褥,虽是布满补丁,破旧十分,但却干干净净,此刻皆已堆叠整齐,被放置一旁。一老一小坐在一张满是裂纹的桌子旁边,正在吃着早饭。
早饭极是简单,桌子正中的一张破碗里放着两个馒头,两人碗中皆是半碗水粥,米粒依稀可数。少年眉清目秀,眼光炯炯,将那半碗米粥一饮而尽之后,吃了半个馒头,便要起身,对老者道:“哑伯,我吃好了,你慢慢吃,我出去啦!”
哑伯急忙shen手招呼了一下,示意他先不要走,随即将自己碗中的米粥倒在了他的碗里,然后将盛着馒头的碗推到少年面前,一手平放,向上举了举,示意他正在长身体,应该多吃点。
少年微微一笑,道:“哑伯,我真得已经吃饱了。我生来食量少,吃不了那么多的。你看,天下还有谁能比我云弃长得壮呢?”说着举起双臂一鼓,果见肌ròu虬结而起,好似两座小山,甚是结识。
哑伯见此,仍是摇了摇头,举起一个馒头递到他的面前。云弃无奈,只得接过馒头,一口塞在zui里,一边咀嚼,一边口齿不清道:“这下好啦,我先走了。再晚了就赶不上日出了。”说着拨开帘子,大步走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隐约夜色中。
兵营里的营帐接连亮起明亮灯光,将这片天地照得分外光亮。云弃径直奔出兵营,来到一片树林前,见着四下无人,随即展露轻功,脚下一跃,身影瞬时拔地而起,跃落在一棵大树枝头,片叶未惊,他已再次跃起,很快便穿过了密林。
此刻天已微亮,远方天际渐渐露出鱼肚白色。但见密林尽头,是一片空地,立着一块巨石坐台。而在坐台之前,则是云海茫茫,山峰点点,寰宇雄扩,一望无垠,合着此处乃是一座居高临下的削直断崖。
云弃前行几步,坐在石台之上,闭起双眼,两手拱合,运转起雷炎真经,周身立时散出一股浑浊热力,焚空作响;又有无数细小雷丝,窜腾环绕。雷炎之力,接替流转,一遍又一遍地淬炼着他的躯体。
远处朝阳升起,便如金乌出渊,旭光照临,带着缕缕热力散向大地。云弃急忙加大雷炎真经的运转,体内雷炎之气霎时化作赤蓝相间的密网,在他周身一圈圈的散逸开来,不断地吸取着朝阳之力,化为炎力源头,倒灌入体;雷趁炎势,亦是越发凌厉起来。他体内的雷炎双元,皆都随之变得更为精纯。
约莫半个时辰后,金乌腾空,照得云海灿然,万峰生辉,山河美景,尽都明朗如画,在那云缝之中清晰可见。云弃周身雷炎之网渐渐消散,睁开双眼,沉沉舒了口气。他随意地拔下石台边的一根青草,叼在zui里,枕着两手躺了下来,望着湛蓝如海的天空,澄澈漆黑的眸子里终于现出了一丝茫然。
“这十年来,有许多陌生的记忆片段在我脑海里相继浮现出来:典籍文字,武功真经,还有诸多轻功身法,虽是庞杂,但依稀可以判断出来,我并不属于这里。”
喃喃自语,云弃吐出zui中青草,从怀里掏出一块鱼形玉佩,仔细打量,又复道:“听哑伯所言,这玉佩是我随身之物,可我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它的过往了。莫非他与萦绕在我梦境之中的‘苍龙之力’和我的身世有关?”
“我是谁?又为何来此?”云弃双眼一眯,眸中的迷茫越加浓重,凝思许久,仍无所获,只得颓然摇头,不再去想,说道:“多年来,我极力掩盖自己的秘密,装出孩童该有的天真。可与哑伯相处多年,他早已发现端倪之处,却并没有说破,依然待我如初。
兵营条件苛刻,即便我靠着雷炎真经养体,却也为他增添了不少负担。若没有他救命和养育,恐怕我早已身死。”说到此处,他眼中现出几分暖意,微笑道:“谢谢你,哑伯。”
便在这时,忽有一阵寒风吹来,席卷之下,竟使整个峰顶多了不少凉意。云弃眉头一皱,收好鱼形玉佩,缓缓地坐起身来,望向远处密林。那里,一片落叶在风中轻舞,叶片周身缓缓被一层玄冰盖住。如此异象,显是不符夏日初晨的景色。
云弃跳下石台,目光一沉,锁定在密林一处。他缓缓举起右手,霎时之间,雷炎之气纵横而出,竟在他掌锋处缓缓凝出一道炎刃,外有雷电环绕,锋芒凛动。
“去!”
话甫落,云弃猛挥右臂,雷炎之刃破空而出,瞬时将一棵巨木拦腰斩断。
巨木倾倒,其后闪出一个白影,箭一般地窜了上来,对着云弃猛然攻出一掌。
历招临身,云弃冷静应对,祭起步法,退身以避。两人四目相对,只见那人头戴面巾,一袭白衣,历掌过处,冷风习习,yin寒至极,好似空气都要被那掌风冻结一般。
“好强的气场。”云弃双眉一轩,心下暗叹。
见云弃退避有余,那人目光血光一闪,周身立时逸出一股至寒之气,前进速度随之猛涨,掌风已将云弃额前飘摇的几根黑发冻结。
云弃见敌难缠,步法再变,脚一转,身一旋,竟是贴着那凛冽一掌险险滑过。谁料他刚刚滑至白衣人身侧,却忽觉一股更寒之意向着腰腹袭来。原来白衣人右掌攻势虽空,左手却是一直蓄势,此刻见云弃临至身侧,便又赫然出击。
掌未至,气先临,寒锋刺体,已然预示着诀命之刻来临。
云弃目光一凛,体内雷炎真力霎时滚动如沸,汹涌而出,伴随着他刚劲掌势,赫然回击。
两掌相对,寒热交迸,霎时爆出一团无形气波,滚烫yin寒,倾泻如洪,将二人周围的石台击得粉碎。二人各自受力,皆都震退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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