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政总监和工作人员站在一旁,更是无奈,他们也都不知道这是什么状况,更不敢上前询问,那样反而可能惹来一身的不是,现在最佳的选择,就是站在一旁候着,等秦观什么时候发完火了,骂完了,准备上楼了,他们再行使职责。
这些人,都是职场的老油条,不能够在这地方,给自己找别扭。骂吧,被骂又不会少一斤肉。
而且,这些人,谁都不是吃干饭的,能够在秦观集团里面混迹,没有点真本事,还真的是不行。
这个选择果然是最正确的,秦观骂够了骂爽了后,果然再没有转向他们,而是用手忿忿地狠敲了几下车门。
却把自己敲得生疼,又缩回了手。
“他妈的苗步行,这是在搞什么东西,一天到晚,搞东搞西的,不像话,不像话的人总是搞不像话的事情。难道他不知道,这地方谁说得算吗,他一个老黄历,知道什么,手伸得那么地长,不懂还乱插手,搞坏了,那怎么办,他只是一个老得都过气了的人,不懂企业经营,只懂得搞那些没有用的黑暗手段,手段再高明,也得能吃饭赚钱,乱插手,不知道这项目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么!”
秦观话真有些多,这都是愤怒得不能控制的结果。如果苗步行真在这里,恐怕,他一句话也不敢说。
秦观继续愤怒地嘟囔着,尽管这么做他还是觉得不解气,但他却不敢再发怒了,做为一个成功而精明的商人,秦观知道,愤怒不止的结果下来就是愚蠢的选择和作法。
自然,秦观不蠢,也不傻。
……
秦观自己泄火了,看其他人还是一动不动,心里立刻气不打一处来,咆哮道:“开车啊!废物东西,他妈车还不会开吗!”
秦观脸色涨红,然后身子一斜刚要坐到车里,却被一双有力的手给把住了肩膀,死死地固定在了空中。
“不用开了,下来吧。”身后传来声音,秦观感觉这声音很是耳熟,来不及更多思 考,他一脸惊诧地缓缓回过头去。
“苗……苗哥?你这是……”
秦观此刻脸上的表情已然不是刚刚的愤怒和不可一世,他此时的神 情却是极其的复杂,有惊讶,这苗步行怎么会突然来了自己的地界儿;有尴尬,刚提到苗步行这三个字,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还有一点放下姿态的刻意微笑,这苗步行啊,他现在得罪不起,毕竟人家还攥着他的小辫子呢。
秦观和他的碧煌集团要继续搞下去,还得听人家苗步行的。
“你起来吧,我要用车。”
苗步行倒是毫不客气,没有一句客套寒暄,直接来了这么一句,说得秦观一愣,显然是没明白苗步行是什么意思 。
看秦观愣住了,没动地方,但也不敢有所反抗,苗步行还算满意。
其实,秦观的反应,苗步行早就心里有数,于是继续说道:“秦观啊,这是我的车,司机是我的司机,车上的人,也都是我的员工。我今天要坐我的车,去参加招标会。”
苗步行慢悠悠地说着,一把就将秦观拉开好远,然后慢悠悠地坐进了车里。
“你什么意思 ……怎么的……这怎么就成你的了?”秦观听了苗步行这没头没尾的话,有些不知所措,一把扶住车门,不让苗步行关上。
“怎么,你还不知道啊?我现在有碧煌集团百分之五十六的股份,是集团第一大股东,用用碧煌集团的资源,无可厚非吧。倒是你,以后还是不是管理层还不一定啊,有什么资格继续使用公司的资源呢?”
说到这里,苗步行忽然笑了笑,这笑中带着一丝嘲讽,转过来拍了拍秦观的肩膀。
“秦老弟啊,你也不要怪我,我这也是按照章程制度办事,虽然我是大股东,但公司毕竟还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我呢,我也得合理办事,你说是不是?”
秦观也不是傻子,苗步行话说到这份儿上,他也就完全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的意思 是,我那抵押出去的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现在是属于你了?”
“没错,加上我之前那百分之五,我一共持有碧煌集团百分之五十六的股份。”苗步行故意把“百分之五十六”说的一字一顿。
“也就是说,那所谓的公司是直接把……”秦观的语气也平静下来,“根本也没有那二十张银行卡,对么?”
“银行卡?你在说什么?”苗步行盯着秦观的眼睛,就好像他自己真的不知道这移花接木的过程似的。
“呵呵,啊……原来是这样。”秦观点了点头,反而是释然地笑了,然后松开了把着车门的手。
看见秦观这样自觉,苗步行也点了点头,凑近了秦观一些,低声说道:“不错,是我带出来的人。记着,我只是把我给你的,收回去了而已,你没什么好不忿的。但是你啊,还是改不了那样冲动的性格。你不像那江胜天,他那是完完全全自己打拼下的江山啊,才留了几分心眼,手里那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只抵出了三分之二,不过剩下的我也不需要了,慢慢来就好,早晚也能吞得下去。至于你啊,光是你那几十套房子也够你活一辈子了,退出去吧,汉江城商界的未来,不是你能插手的。所以,只要我在,你就别掺和这件事了。”
这几句话,就好像是一位师长在苦口婆心地教导自己的学生,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要明白老师的苦心。
苗步行说完,“啪”地一声关上了车门,又慢慢放下车窗,“若是让我知道,你对这件事还有什么想法的话,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
秦观两臂垂在身体的两边,看着那辆奔驰商务车的尾灯逐渐消失在视线里,时间又过去了几分钟,他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秦观身边的工作人员,也全都是不知所措,眼前发生的一幕,俨然已经超出了他们每个人能够控制的范畴,只好待在原地待命不动。
……
“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偏偏总是要拿出一副为人师长的嘴脸。”即便是在这种时候,秦观那张嘴还是没有停止嘲讽。
不过这嘲讽不单单是对苗步行,更多的,也是对自己的悔恨与无奈。
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在诱惑面前,太不小心了,太贪心了。
而无奈则是因为,他始终知道这一点,却没法避免。
这就是“赌”的魅力。
秦观拿出他的打火机,抚摸着上面“zippo”的字样。
这个打火机,是当年他在西方大陆拉斯维加斯赢的第一个奖品。
他没有进碧煌大厦,而是沿着碧煌双子大厦门前的宽阔马路向前,慢慢走着。身后等待着他的秘书和行政人员们还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他们不知道现在该做点什么,也不知道他们的老板,或者说是前老板现在要去哪里。他们心中唯一清楚的是,碧煌集团即将到来一场大地震,而他们每个人的命运都将牵涉其中。
秦观一边走着,一边捏着打火机盖,开始把玩起这个已经有些年头的小东西。这条路仿佛始终没有尽头,只剩双腿机械地工作。这很像回忆里的那条绵延无边的公路。
他记得,自己在西方大陆一家孤儿院跑出去之后,身无分文,连几句像样的西方语都不会说。他沿着那条无边无际的公路走了不知多久,路过路旁的农场和河流,烈日炎炎晒得他无法睁眼,可几个日夜之后,他终于找到了文明的痕迹。
他在后来才知道,那个城市,叫做拉斯维加斯。
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拉斯维加斯,和曾经的汉江城一样混乱无序。
这座享誉世界九大陆的世界级的赌城,一向被人们称为是天堂和地狱并存的地方,从一百多年前西方大陆上一片荒漠之中的绿洲,发展成了如今西方大陆的四大赌城之一,成为“世界娱乐之都”。
这座世界闻名的城市,每时每刻都在创造着财富的奇迹,但与此同时,它也从不包容弱者,弱者在这里,将会被拖进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