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洪四处查看了半天,没发现能往里面继续潜行的可能,就慢慢退了出来。他倒不贪心,杀一个也是杀,觉得少,下次再来好了。
没多久,日本人就发现门口的哨兵失踪了,立刻派出大部队寻找,很快就在边上的小河中找到了这溺水的哨兵。
一个大队长恨的咬牙切齿,连番的咒骂,还想让士兵出去,满天津去查找凶手,不行,就直接把王洪当作凶手就地杀戮。
可没多一会,屯兵司令部把他叫了回去,被臭骂一顿后,老实的重新把哨兵重新部署了下,回屋里生闷气了。
天津边上的中国部队不多,可都是针对他们这个军营的,也怕出现上海那样的事件。可日本人也怕啊,此时锦州与山海关之间的战斗还没停,以这军营里的兵力,一出租界就得全屎了。
王士海这个大混混,手下最能赚钱的一群混混,被人用剌刀捅倒在大街上,他心知是什么原由,把天津的地盘一丢,人立刻藏到了乡下。
日本人死了个哨兵没人知道,但王士海这件事,让大家心中有了个数,其他几个的混混就往王洪这里送礼金,知道王洪不会见他们,却都留下话来:从此不帮日本人,不害老百姓。
话是这么说,可王士海的地盘,都被这些人瓜分了。
混混给的钱,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赵婧之都嫌这钱沾着血,一边数着,一边说:“信他们才怪哪”。
这时,饭店的服务员敲门,说有客来访。
来者叫薛颠,拜贴上写着形意拳李存义门下,天津县国术馆副馆长。
薛颠这个人,个子很高,心眼却不大,很爱面子,有很强的虚荣心,也为此努力进取的一个人。
别看他文化不高,却找了几个秀才,通过口述和拼凑,出了几本书,有些还确实有真知酌见。
最难得的,民国那么多国术高人,多数人都被时代遗忘,他却是少有得了后人力捧的人物。在某系列文章成书之后,反过来,成为民国有名的武术家。
但在民国,他并不以国术出有名,起来还是孙禄堂的师侄。这人出道较晚,辈份也低了些,手上确实有功夫,却错过了国术圈里的一件件大事,名头很是不显,就有些不甘心的写了本《八卦掌真传》,意思 你们练八卦掌的,都不怎么样,看看我的真传吧。
这书一出,他武术界的朋友就变的极少。
八卦掌这一门,早期只流行于北京,后来才是京津二地,再后来,才有专练八卦的宫宝田、练八卦等数拳的孙禄堂这几个人在直隶之外闯出了八卦掌的名头。
自他搞了这本真传的书,一句纯八卦,把矛头指向三拳合一的孙禄堂、两拳合练的李存义、张占魁;再一句真传,直接噎的其他的八卦掌同门都想揍他。看他老师是程庭华亲儿子的份上,没人上门找他,可除了他投靠日本人期间有人捧了他几句,其他时期他只能教手下的教徒,大点的国术活动都没人叫他。(有人说他在中央国术馆做过教员,却没见中央国术馆出来的人提到过他,也许他在南京作生意,真的进过中央国术馆大门)
直到他被号称坦克车的马礼堂一掌打了个跟头后,就干脆丢开了拳术,专心去搞道会那摊子事了。
形意门的薛颠与八卦掌门的孙锡堃,后来都成了道会高层,也不知道他们在道会里争权夺利时,有没有形意对八卦打上几场。只知道,到了五十年代初,在打击这些道会时,两人都在异地被抓捕,一身的武艺,人家拍门一喊名字,就老老实实的被带走了,都没逃脱公审枪毙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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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颠找王洪,肯定不是过来装大辈的。虽然原则上,王洪要按孙禄堂的辈份管他叫师叔,可事实上,形意拳、八卦掌,在北平天津的辈份早乱了套。
辈份大年纪小的,辈份小年纪大的;出了名的,没出名的;有本事的,没本事的;到了最后,辈份只是一个称呼而已,有没有能耐,一定要看当时的各种活动排名,可别信那些乡下人自吹一屁股坐到了主席台上的事情。
王洪一看薛颠这一米八几的大个子,也不知道是来交手的,还是有别的事,可人家报了门号,也只能请进来。
赵婧之把茶上好之后,王洪这才问薛颠的来意。
薛颠的国术馆自他出了几本书之后,日子总算过的去了,可他还是不甘于就这样教国术、写书,就琢磨着更进一步。
来见王洪,聊了下师门关系,就想请王洪过去,到他那国术馆里看下表演。
实际上是借一下王洪名气,最好再帮他搭个桥。晋绥军早被打回山西去了,那些在天津当寓公的过气军阀政要,对他帮忙也没多大。最好能联系上张六少这些带兵的实权人物,这对他的发展才是真的有助力。
王洪自然应允,国术圈里面很多时候是做人第一,你不去捧人家的场,谁来捧你的场?
隔天,他就叫上张六少手下两个对拳术感兴趣的军官,去天津县国术馆观看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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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章一说:李洛能的八大弟子中,真正牛的是郭云深。凡经过他教的人,都有站三体式的讲究。在孙禄堂手里,三体式就代表了学拳规矩。而在尚云祥手里,站三体式是母式,鹰捉式(也就是别家形意的掌式劈拳)是母拳。孙禄堂说三体式能站出内劲来,尚云祥说的更详细,他讲,三体式能站出形意拳特有的翻浪劲儿。而创编了站桩拳法的王芗斋,却也是出自郭云深一脉。说起来,中国站桩体系最大的两支,一是古传的站马步,再者就得是郭云深传下来的站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