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凉风阵阵,门前大雨连绵。
无聊的日子时间总是过得很慢,尤其是大雨滂沱的天气,整个人都提不起劲儿,刘秀只得以看书来打发时间。
墨灵还要沉睡多久,李长安那小子也不知道折腾成什么样子了,避空寺那俩和尚进入神 秘建筑也不知道死了没有,滂沱大雨也不知道要下多久……
思 绪飘忽,刘秀注意力并未放在眼前的书上,脑袋里面想些乱七八糟的。
“一个人的能力终究有限,无法兼顾太多,尽管明白这个道理,但还是有些无法释怀啊……”他放下摇摇头道。
抬头看了看外面,天地间暴雨如注,明显短时间不可能停下的样子。
考虑到自己这医馆并没有什么名气,这样的天气显然也不可能有医患上门了。
心念闪烁,刘秀决定今天提早关门。
有了这样的念头他就立即行动起来,关闭医馆大门,撑着一把油纸伞就出门了。
油纸伞遮蔽了他头上一片小小的天空,可那似乎想要把整个世界淹没的暴雨却进不了刘秀手中油纸伞范围,他衣衫不湿,连脚下的鞋子都没有沾染泥泞。
撑着油纸伞在雨中慢步本是一件无比惬意的事情,但在暴雨中漫步估计没几个人做得出来,然而刘秀自己却是乐在其中,看世间万物在风雨中飘摇,倒是给了他一番新奇体验,似乎这样就能洗去心头烦恼。
雨太大了,积水哗哗向着低洼处汇聚,然后形成激流涌向未知处……
这本是充满欢笑的收获季节,一场暴雨不知道让多少家庭颗粒无收陷入绝望般的悲惨境遇,更是会导致无数家庭无家可归。
水火无情,这场暴雨不知道会摧毁多少房屋建筑。
尽管刘秀一再回避去想这些,但本就是农民家庭出身的他面对这场暴雨内心总是有些伤感。
“暴雨过后必定流民遍布哀鸿遍野,此方世界的大背景下,大灾之后很可能发生疫情,希望那些宗门有所应对准备吧……”刘秀心中喃喃道。
其实更让刘秀担心的是灾难过后五毒教会趁机作乱,那是必然发生的事情,五毒教这个邪道组织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希望李长安那小子别让我失望,刘秀心中暗道。
摇摇头,刘秀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烦人的事情,他只是一个名不经传的乡下赤脚医生,真心管不了那么多。
暴雨的天气,整个青柳镇都显得死气沉沉,街上行人难觅,沿街的店铺大多都提前关门了,大雨滂沱,撑着油纸伞走在青石板路上的刘秀却并不显得突兀,他仿佛天地间的一部分,自然而和谐。
“这场暴雨来得太不是时候了,不知道多少农民一年的劳作会打了水漂,哎,老天不开眼呐”
“粮食收割不上来,后续粮价必定上涨,农民交不起税赋,卖儿卖女的惨状恐怕要又一次大规模发生了”
“我最担心的是暴雨过后的灾民,过不下去的他们很容易走极端,一旦发生暴乱很可能招来血腥镇压,灾民在那些习武之人组成的军队面前脆弱得和蝼蚁没什么区别,想想都知道整是一个惨字了得……”
隐约间路边的茶楼有语气复杂的对话传入刘秀耳中,他们在讨论这场暴雨会带来的后续影响,显然此间的土著比他看得更加透彻。
也有人在讨论稻谷收割机这种新型农具,言语间无不带着对‘刘秀’这个人的敬佩,说他不知道拯救了多少家庭。
然而这并不能给刘秀带来好心情。
脱粒机帮到的人家相对于整个暴雨波及范围来说实在是太少太少了,说是微不足道都不为过。
但这怪不了刘秀,毕竟收获的时间只有那么一段,他提前拿出来也没用,或许过几年再发生这样的情况就会好很多,因为那时得到实惠的农民必定将收割机这种农具传遍天下。
当然,最好还是不要发生这种情况的好。
这条雨水四溅的街道在刘秀脚下似乎比以往更长了,他花了几乎比以往多一倍的时间才走完这条路。
街边有人透过窗户看着暴雨出神 ,似乎在对接下来的未知局面感到茫然,有人在屋内低声哭泣,哽咽着述说对远方亲人的担心,有人靠窗喝着闷酒,似乎喝醉了就万事大吉。
当然,这些都是极个别情况,更多的则是该做什么做什么,了不起烦躁的嘟囔一声这该死的鬼天气,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想那么多伤春悲秋的事情。
当刘秀来到镇子口的时候,略微诧异的抬头看着前方。
暴雨中,青柳镇的那座石桥上居然站着一个人,他身穿蓑衣带着斗笠,手中还拿着一根近十五米长的竹竿。
刘秀一眼就看出那个人是赵望山老先生,隐居在青柳镇的‘武道高手’,刘秀和他有过数面之缘,尤其是当初遇到小女孩赵小雨的时候,刘秀对他的印象颇为深刻。
他站在桥上,面对着脚下的河水,斗笠压得很低,似乎是不想被人认出来。
桥下的河水明显暴涨了数米,奔涌不休,距离桥底都不到三米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彻底将石桥淹没。
在刘秀略微诧异他为什么会出现在石桥上的时候,只见赵望山手中的竹竿一伸探入水中,紧接着一挑,竹竿微微弯曲,然后一具尸体就被他挑上了岸。
顺着竹竿看去,刘秀发现,桥边地势较高处,那里已经有十来具尸体横呈在那里了,隐约间能听到赵望山语气复杂的叹息又一个。
“原来他是在捞尸”
刘秀恍然,稍微沉吟就迈步走了过去,说起来他还是自己徒弟李长安的好朋友赵小雨的师傅,既然遇到,打声招呼也是应该的。
暴雨声淹没了刘秀的脚步声,加之赵望山全神 贯注的看着河面,是以并未注意到刘秀的接近。
此时赵望山手中的竹竿又一次探入了水中,然后又一个人被他从水中捞了出来。
眼看他就要将其挑到那十来具尸体边上,刘秀立即开口道:“赵先生先别,这个人还有救!”
念力一收,暴雨惯入油纸伞下,刘秀身上的衣衫顷刻湿透,赵望山毕竟是前辈,加之他此时的所作所为真心值得敬佩,虽然刘秀不刻意隐瞒自己有些许本事,但此时若再用念力阻挡雨水的话,实在是有些显摆,对对方也是一种不尊重。
用手中竹竿挑着水里捞起来的那个人,听到刘秀的声音赵望山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没想过这样的天气居然还有人出门。
他转头过来微微沉吟道:“此人早已没有了气息,你说还有救?”
“不错,晚辈在镇上开了一家医馆,略懂一些医术,观此人并非生机断绝的样子,应该还能抢救一下”
刘秀回答道,并未直言说‘看’到了对方还有微弱的心跳。
他话音落下已经来到了赵望山跟前,对方也适时将信将疑的吧那人放在了地上。
将手中油纸伞放在晕死之人的头上稍微挡雨,刘秀立即蹲下进行抢救。
先是按压心脏部位进行心肺复苏,然后用适当的力量按压对方腹部,尽管刘秀的抢救及其不规范,但架不住他念力的妙用,直接渗透体表包围他的心脏进行复苏,同时将他肺部胃部的河水包裹沿着食道和气管排出……
在刘秀抢救此人的时候,赵望山也认出了刘秀,摇摇头道:“原来是刘公子,没想到你居然还记得我,不过没用的,此人明显断气多时,我劝你不用救了,河水暴涨此地危险,你还是尽快离开吧,我活了一把年纪无所谓,实在是不忍看浮尸飘零随波逐流,能捞一个是一个”
赵望山是一个练武之人,虽然一生也就止步于练经层次,但在青柳镇这个地方来说也称得上是‘传说中的高手’了,以他的经验判断,那人的确没救了。
刘秀一边‘抢救’一边回答道:“曾与前辈有过数面之缘,前辈的高风亮节晚辈一直记在心头,怎敢不记得,至于此人……,赵先生请看”
在刘秀略施手段的抢救下,那人体内的河水几乎被完全排出,咳嗽几声不但恢复了呼吸,更是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这……”
赵望山一时之间愣住了,被他宣判了死亡的人居然就这么被救活,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简直不敢相信。
看刘秀的目光略带惊奇,他感叹道:“刘公子妙手回春,简直称得上是起死回生了,老朽佩服,若不是你的话,这条命恐怕就此终结了”
那人已经醒来,是一个中年男子,不过此时还有些迷糊,刘秀给他撑着伞稍微挡雨,看向赵望山笑道:“赵老先生言重了,晚辈这点手段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神 奇,实际上溺水之人半柱香之内都处于假死状态,用晚辈刚才的方法大多数都能救活过来……”
刘秀说的相对保守,虽然他刚才第一次抢救溺水之人动作不标准,但记忆力很好,将一应注意事项都给赵望山解释了一下。
听完刘秀的阐述,赵望山惊讶还有这种抢救方法的同时,看向那边的十来具尸体却是陷入了沉默,似乎自己应该可以挽救更多生命……
见此刘秀大概猜到了赵望山在想什么,安慰道:“赵老先生切莫多想,有道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们的死决计不能怪罪在你身上,若他们有在天之灵的话,反倒是应该感谢你,是你将他们捞了起来,避免了暴尸荒野的下场,甚至还有可能被他们家人寻来好好安葬”
赵望山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事情看不开,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看着依旧在持续暴涨的河水微微出神 道:“这场暴雨,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啊,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