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的航程,海盗们是在一种极度幸福的心情中度过的,以前从来不会正眼看他们一眼的海军将士,如今,热情的请他们登上战舰,热情的请他们品尝美酒,以前见了他们如遇蛇蝎的平民,如今,满脸的崇拜,有运气好的海盗,还能得到美女的热吻。
值了!
流再多血也值了!
脑袋掉了,也不过是碗口大的一个疤而已,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与其说这是一趟回程之旅,倒不如说是一条朝圣之路,心灵得到洗礼、信念得以升华的海盗们,目光越来越坚定,似乎隐隐带着一丝神 圣。
可是。
“抱歉。”
第一舰队司令官兰德尔一脸愧疚的道出这两个字。
抱歉?
许太白摇了摇头。
军队已经做了该做的一切,给了这些海盗无与伦比的礼遇,给了这些海盗不曾享有的尊敬。
该道歉的是那些官员,是那些没有半点人性的政客!
他们怎么敢?
他们怎么有脸?
但凡有海盗跃过跳跃点,无论何种原因,就地击杀?
难道他们不知道这些所谓的海盗,比之军人还要让人值得尊敬?
难道他们不知道这些所谓的海盗,已经用鲜血和生命证明了他们对联邦的忠诚?
难道他们不知道,若不是这些海盗,平民的尸体将铺满从逐琉星到金牛星域的航道?
不!
他们都知道!
只是,他们已经习惯了高高在上,他们已经习惯了鄙夷一切,在他们眼里,海盗是肮脏的,是罪恶的,是没有资格进入联邦的!
失望,彻底的失望。
前有重阁奈夏放虎归山,今有忠勇海盗报国无门。
心中,一片冰冷。
谢绝了兰德尔的挽留,许太白直起腰板,迈开步子,穿过接驳通道,回到了海盗战舰。
“回基地!”
这命令,让海盗们愣在当场。
“不是说要去联邦的吗?”
“大统领,您可是说好要请我们喝酒的,怎么,不去了?”
“我们还想见一见夫人呢!”
“是啊,用得着这么匆忙回去么?”
面对海盗们的困惑,许太白无颜解释,那些耻辱,自己一人承受就可以了,不能让这些勇猛的战士在流完血之后再流泪。
“返航!”
一声令下,仅剩三百余艘的武装商船,猛地一转向,脱离大部队,而后,主推进器动力全开,化作漫天流星,向着茫茫星空深处飞驰而去。
“嘭!”
兰德尔恨恨的一拳砸在指挥台上。
为什么?
总统为什么会下达这样不近人情至近乎冷酷的命令?
难道他就不怕寒了将士的心?
这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贝克拉瑟!
此刻的贝克拉瑟,如此陌生,甚至令人憎恶!
为什么?
却就在兰德尔恼怒、困惑、质疑之时,通过秘密频道发来的通讯请求响起。
打开。
对面,贝克拉瑟总统面带微笑。
“他很失望,对吧?”
这句话,让兰德尔愣在当场。
显然,总统是知道后果的。
显然,总统是刻意如此的。
可是,为什么呢?
看出了兰德尔的困惑,贝克拉瑟总统神 秘的一笑,没有解释,只是淡淡的说道:“不要怀疑,不要困惑,我还是我,那个深爱着联邦的贝克拉瑟,如你,如许太白,历史会证明一切!”
通讯切断。
看着已经陷入黑暗的屏幕,兰德尔怔怔出神 。
……
武装商船虽然防御力很差、攻击力也略显不足,可是,单论速度的话,丝毫不逊色于军事战舰,甚至还略有优势。
三天的全速航行,海盗舰队越过隐秘跳跃点,返回了位于公共星域的隐秘基地。
基地内有些冷清。
联邦军人和塔纳降卒驾驶着卡梅拉号和丽贝卡号以及两艘驱逐舰,外出寻找前往苏维共和国的隐秘跳跃点去了。
附近的星域已经查遍,附近的海盗团亦已经问遍,都没有找到关于隐秘跳跃点的信息。
只能往更远的地方去寻找。
这一去,原本热热闹闹的基地,不可避免的显的冷冷清清。
倒也不错。
心里本就不痛快的许太白,也省却了应付他人的麻烦,带着弟兄们返回基地,把门一关,兑现诺言,喝酒,狂欢!
“第一杯,敬死去的弟兄,一路走好!”
“第二杯,敬星辰大海,大海不干,海盗不死!”
“第三杯……”
声音不自觉的有些哽咽。
回不来了。
走了的兄弟再也回不来了。
这些话,这些酒,他们再也听不见,再也喝不到了。
恨自己。
恨自己把他们带上死路。
却又无可奈何。
叛出联邦?
那是祖国,那是故乡,那里有亲人、有爱人、有热爱的一切,不可能因为一些无耻的政客而放弃,该战斗还得战斗,该拼命依然得拼命。
只求问心无愧!
“第三杯,敬我们自己,干!”
辛辣的烈酒,一饮而尽。
伴随着一声不醉不休的狂吼,整个海盗团顿时化作热闹的海洋,勾肩搭背狂饮的,趁机了断旧仇的,摔跤的、打牌的、斗殴的……
当霍特和冯烈带着舰队返回基地时,看到的,是一片狼藉,喝的不省人事的海盗,横七竖八的躺在广场上,有甚者,甚至把自己扔进了酒缸里,估计想醉死在里面。
诧异。
困惑。
要知道,自从这些海盗跟随许太白训练之后,早就没有了之前的荒唐,一行一立,都是颇有军人风范。
为何?
为何又故态重现?
难道是出事了?
心底一揪,两人急急的在人群中寻找。
找到了。
水池旁,大树下,许太白懒洋洋的坐在那里,身旁摆了十多个十升装的酒桶,这些酒桶,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空空如也。
蒙特和冯烈傻眼了。
见过能喝的,没见过这么能喝的,这是把酒当水喝了啊!
不!
哪怕是水,也喝不了这么多,会撑死人的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人面面相觑。
却就在他们困惑之时,许太白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有些醉意。
站立不稳。
可是,声音却没有丝毫醉意,甚是冷冽。
“身位军人,我已经尽了自己的责任。”
“从今以后,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保重!”
迈步,许太白离去,留下蒙特和冯烈,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