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他们齐聚在初老爷的私人会客厅中还有一个特殊的原因。
因为在这里,他们迎来一群十分特殊的新朋友。
由南方的国民革命军派遣过来的一队军官,这个由初家的小少爷穿针引线,南方政府特批要秘密行事的队伍,从今往后,就要跟他们这些本土的山东将领们一同共事了。
作为今后的携手并进的合作伙伴,初老爷觉得应该让大家先认识一下,增进了解的同时,也能避免以后不少的麻烦。
同时,初老爷也是通过今天的这次会面向现在所有倾向于初家势力的人表达一种信号。
一种偏南主义的信号。
这意味着在还未曾到来的南北最终战争之中,初家的立场是站在现在的南方民国政府的这一边的。
对于初老爷的这个决定,在坐的大部分的人都没有表示出任何的问题。
因为对于他们这些纯粹的军人来说,做一名名副其实的军人,让他们的军队的士兵有饭可吃,有饷可拿,在战争到来的时候听从命令英勇作战,就是他们的职责。
其余的,不是他们所考虑的问题。
毕竟从他们与初家人联合到一处,并接受了初家的资助以及安排了之后,他们就属于初家军事实力的一部分了。
在他们看来,自己的长官并不是现任军队之中的直属上级,而是这个给他们招兵买马,发展自己的队伍,配备装备,发钱发粮食的初老爷。
那么现在,自己的长官告知他们,现在我们属于亲南方政府的一员了,有什么问题吗??
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至于初老爷将他们本就吃不下的军队分配给这些新来的人……
虽然有些眼馋吧,但是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
于是,在别人都以为初家要大难临头的时候,初老爷却在田督军离开后的十日之间,就将他留下来赠与初开鹏的两个整编团给吃了下去。
而郑家人做的美梦当中想要接手田中玉遗留势力的这一部分,怕是要彻底的破灭了。
初老爷这边有条不紊的准备着,当然了,他也不会忘记给最应该通知的两个人各自去了一封信。
在信件之中表达了自己愿意庇佑对方的意愿,以及按兵不动暂且旁观的命令,希望被通知的邵年时与王栓子不要被张宗昌即将抵达山东境内的消息给吓到了才好。
到底是经过了大事儿的,接到了信的邵年时初看的时候也是讶异了一刹那,转而就平静了下来。
因为邵年时觉得,张宗昌这个人,在不解决完他的心腹大患之前,自己这个所谓的仇家怕是都要往后排一排的。
再说了,虽说现在的张宗昌可不是当年的张灯官了,可现在的邵年时同样也不是当初的邵满囤了啊。
在那个穷苦的岁月里边,自己家中都破败成了那个样了,张灯官想要欺辱他都落下了好,而他邵年时现在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虽说这张宗昌又变成了如同当初那般可以将其按在地上随意的欺压的人……
但是邵年时觉得,自己依然能够抓住机会,给对方来上一次或者更多次的令他肉疼的反击的。
所以邵年时不怕,他不但不怕还因为张宗昌的到来做着积极的准备。
前两日他的面粉厂正式的开业了,挂着族徽虽然是初家商号的标志,但是面粉厂生产出来的面粉的品牌却与现如今初家生产的面粉截然不同。
邵年时生产的面粉走的是高端品牌市场的路子。
大概是他在东阿搞得那套桃花胶的销售模式让初家的阿胶在大城市之中打开了商路,让他看到了一种利润更高,生产量却相对要小一些的面粉加工之路。
邵年时将自己面粉厂出产的面粉规格全部订在了特制一等粉以及特质二等粉的规格之上。
大众消费量最多的普通面粉在他们这个面粉厂里边反倒是不怎么出产的。
这样的安排,正好就跟对面的初家的初阳牌面粉厂生产的面粉种类岔了开来。
在市场份额的竞争之中,不至于与对方打过多的饥荒。
再说了,这邵年时的面粉厂里边毕竟还有大少爷入得一份股子。
这初邵民都默认的参股的面粉厂,生产出来的东西能跟自家的产业争生意吗?
所以,邵年时就将面粉厂的定位稍微拔高了一些,为了弥补出产面粉种类的单一性,他还特意找到了济城中学的一位留洋过德意志的先生替他将自家面粉厂面粉流水线上的机器的使用说明给翻译成了汉语。
在一众老机械工人的研究之下,在此基础上还添加了,专门包饺子的饺子粉,专门做面包的面包粉。
而这种面粉又是只有大城市的人才会讲究着购买的东西。
所以待到邵年时研究出来的时候,也没引起业界的任何的注意。
毕竟在开面粉厂的老板的眼中,面粉本来就是一个薄利多销的快速消费品,现如今你整出来那么多的噱头,生产出来这么多的精品面粉,自然不会像是普通面粉卖的那般的快速。
这面粉一旦被积压下来,就太容易因为各种原因而产生不必要的损耗了。
由着这些个原因,邵年时在这个小面粉厂内的改变没有人去在意。
于是,盯着这个传闻之中的商业奇才的人就少了许多。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之下,没有人知道,邵年时已经利用初合堂桃花胶这一药材销售渠道,联系上了北上广三个大城市的租界区内的洋买办。
以一包只有1kg重却拥有着最精美的包装的面包粉,敲响了这些洋买办家的大门。
要说这中国,乱是乱了一些,但是处处都是机遇。
这些红鼻子绿眼睛的洋人漂洋过海的来这个混乱的国度之中,为的就是赚钱,赚大钱。
虽然在这个稍显落后的国度之中,他们完成了自己的梦想,并且得到了在国内很难享受到的特权,顺便还领略了异国风光,品尝过这里丰富的美食,但是他们在这里扎根了之后,想念的还是属于西方的最为简单的食谱。
只不过那种特殊的面包粉,燕麦粉,甚至是他们早餐会吃的麦片等特制的谷物,在中国这个国度之中还真的不太好找。
早在十几年前,他们这里甚至还只是用一头驴或者是最原始的水利磨坊,来研磨他们刚刚收获的麦粒呢。
那些给贫民们吃的颗粒粗糙,颜色发黑,甚至还混合着些许尘土与沙砾的面粉,他们这些人哪怕只是最普通的市民出身,也是吃不惯的。
所以,当他们想要换换口味,吃一些属于自己国家的面麦的时候,也只能依赖那一趟趟漂洋过海而来的船只,为各大百货商场运送的价格高昂的进口面粉了。
可是现在,一个具有着中国传统包装的面粉袋子被送到了他们的家中,被递到了负责安排饮食的女主人的手中。
当负责烹饪的女仆将这个包装的如同宫廷御用的供品一般的纸袋子给打了开来的时候,就发现这个引着踏雪寻梅这般东方意境的画作的面粉口袋之中,装着的却是纯种国外烹饪店里最常用的面包粉。
“哦,约翰!”
“哦,史蒂芬!”
这样的惊叹在这个晚上在不同的人家之中响起。
他们感叹于这打开的惊喜的同时,也迫不及待的想要尝尝由着这样的包装出来的面包粉所做出来的面包到底会是一个什么口味了。
不过多久,在洋人聚集的最多的区域内,就飘起了西式晚餐的味道。
红彤彤的烤炉里边,白胖的面包在高温与发酵粉的作用之下就如同充了气儿一般的在膨胀。
不过多久,大个的吐司面包的外壳就已经有了抽缩焦化的反应,而那些刷了黄油的小配餐包则是鼓成了一个小山丘的模样,将山顶上的已经烤的焦黄的芝麻粒给顶的颤颤巍巍的,随时都可能落下。
无论这炉子里边的面包们如何去美化自己的外观,在今天晚上的餐桌之上,它们都是无法幸免于难的。
当这些洋人们与中国人并无区别的牙齿咬下去的时候,就会知道他们吃到的这种雪花牌一等精品面包粉所制作出来的面包,与他们从法兰西,英吉利等大国的面粉厂出产的面粉并无差别的。
而带着这袋可以当成礼物来相互赠送的面粉上门的商人,当时给他们的管家所报出来的价格,却只有外国进口的面包粉的价格的一半还略微少些。
若是口感是这样的话……
这家的男主人用撕开的雪白的面包块将平盘子之中的土豆炖牛肉的浓汁一抹,让眼孔粗疏的面包将上面所有的汤水给吸吮的一干二净了之后,再往那嘴巴里边一丢,就完成了此次晚餐的收尾工作。
谁都不知道,这最后一口,才是整个晚餐的精华。
“这样的面粉,我们完全可以代理销售。”
“听这家免费总代理所说,若是进得多的话,他们还能再给一些优惠?”
“我记得我与几家西式餐厅的老板可都是老朋友了,开在街口的那家面包店如果换了这雪花牌的面粉,他们家的甜点与面包的价格是不是也会跟着降下一些?”
像是有这样想法的人还有许多许多。
这些在洋人之中生意不一定做的最大,但是人脉绝对是最多的一批试吃的人员,秉承着有利可图的原则,就自发的替雪花牌面粉做起了推广大使。
同样的,在初合堂遍布的山东,在走精品路线的药膳食疗的中成药的药铺之中,也开始出售这种精致又漂亮的面粉。
‘饺子粉’‘包子粉’‘馄饨粉’甭管什么粉吧,都用一小袋一小袋的分装了起来。
让那些就喜欢跟随着潮流,表现出自己是个精细人的小资派的年轻人们,见猎心喜,恨不得自己也要跟上上海的潮流,与那些名媛们看齐。
这些一个人吃也吃不了多久,却着实漂亮的不像话的小袋面粉,价格与旁边昂贵的药材相比,简直就算得上廉价了。
药店的师父们甚至还能根据客人的要求,将芝麻粉,山药粉,茯苓粉,甚至是少量的珍珠粉参杂在这种精细的面粉之中,一并炒熟了,变成回去即时冲泡的营养粉来出售。
光是这一项增值服务,就为初合堂的成药铺子当中,增添了不少的生意。
连带着销售了铺子之中的成药的同时,也增加了雪花牌面粉不少的销量。
而面粉的这种吃法,也随着老人家的喜爱,小孩子的渴望被迅速的推广了开来。
山东省境内不说每个家户都知晓吧,但是但凡是成为了城镇的地方,这营养粉膏子的吃法,还是被推广了开来。
双管齐下,邵年时这家面粉厂自从开业之后,那机器就不曾停了摆,天天的轰隆隆的生产着,也没见着产品发愁往外卖的。
这般的想法,这种不走传统销售渠道的作为,让一直没怎么在意邵年时这一摊子的初家大少转头回来关注的时候,都不由的啧啧称奇了。
“年时啊,年时,你,你真是走一步看两步的吗?”
“难道当初你与乐七爷斗法的时候,要想办法把那张古方上的东西还原制成那桃花胶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要开面粉厂了?”
“那你这简直就成了小诸葛算无遗策了吧?”
此时的初家大少爷来帮老爷子送信的,顺便就跟在盯在面粉厂看着工人们开夜工的邵年时的身后对此忙碌赶工的景象啧啧称奇呢。
听了这话的邵年时那是哭笑不得:“怎么可能啊大少爷,我是人又不是神 。”
“当初我能捡漏一般的拿下这个面粉厂,压根就没有想过太多的。”
“在我眼中,我能趁着英家势弱从他们家占便宜一样的低价购得产业就算是不错了。”
“至于买到手的是什么产业,这个产业以后会不会赚大钱,这种事儿我想都不曾多想的。”
“只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
听了这话,初邵民就更佩服了。
敢情这位也不管能捞到什么行当,反正都是做生意罢了。
这怎么说呢,还真是他爹所说的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