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童不置可否,忽然转头看向李云,语带深意,又似暗示,道:“乖徒孙,你我二人都该明白。”
李云肃重点头,诚恳道:“宝儿才十三岁,正是懵懂年龄,小女孩的心思 不好确定,也许一转眼时间就会改变。”
道童呵呵而笑,缓缓道:“你能保持冷静,贫道心中欣然,男欢女爱可以有,莫要哄骗小孩子。”
李云再次肃重点头,道:“徒孙也是如此认为。”
他两人的这番对话,屋中众人听的一头雾水,都觉得匪夷所思 ,想不通其中道理,然而唯有李云和道童才知道,他们的出发点和这个时代不一样。
搁在这个时代,女孩子十三岁定亲很正常,管你有没有情意,嫁人之后就有了。但是后世之人毕竟不同,谁都知道十三岁的女孩心性最难定。
由于道童和李云的连续坚持,屋中众人已经不方便再说什么,气氛忽然又变得有些沉闷,一时之间不知道找什么话题开口。
幸好屋子里还待着一个疯货,但听齐人王突然冷喝一声,骂骂咧咧很是不满道:“吃饱了没?吃饱了赶紧商量事。老子大半夜的陪你们干坐着,无非就是好奇渤海建国到底怎么建,结果你们婆婆妈妈扯东扯西,再这样叽叽歪歪别怪老子翻脸……”
说着看向道童,瞪眼又道:“尤其是你这个老东西,你摆什么世外高人的谱?老子是来听建国趣闻的,不是来听你虚头巴脑那一套,赶紧的,把第三件好东西拿出来,老子很想看看,你要给你徒孙什么宝贝。”
不得不说,有时候疯子也能过我根骨不凡,练刀五年已算高手,我想去试试功夫行不行,看看那些马匪受不受的住。”
翟让再次叹息,道:“丫头,这也不是理由。”
女孩终于笑容消去,突然眼中就出现了泪光,她一下子扑进翟老头怀里,哇哇大哭道:“不走还能怎样?每天在这里苦楚么?义父,我想替他做点事,让他看见我的努力,我不要做他的徒弟,我被他收养的第一天就说过让他养我,不是养育的养,不是养育的养啊……”
翟让苦涩疼惜,不断抚摸小丫头的秀发,喃喃道:“可惜他听不懂,甚至所有人也听不懂,毕竟那时候你才五岁啊,谁敢相信一个五岁小女孩会有情意?”
这女孩正是孙宝儿,她扑在翟老头怀里不断啼哭,道:“五岁怎么了?五岁也能早慧!我那一日被他背在身上,跟着他一起冲进了山林,我见他大展神 威,将一群恶狼全都杀死,狼血飞溅之间,爷爷仿佛在天上对我笑,那时候宝儿就在心里对爷爷说,爷爷,您放心的去吧,宝儿有人照顾,宝儿遇到了一个大英雄。后来他背着我离开山林,恰好有朝阳射下一道金光,他站在金光之中宛如天神 ,他放开蒙着我眼睛的手,他的笑容那么温柔,轻轻问了我一句,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宝儿说到这里,仿佛陷入回忆,喃喃又道:“那时我便回答他,我不想跟你的姓,我想叫孙宝儿,我想让他一辈子养着我……”
翟让长长叹息一声,语带无奈道:“这不能怪他,甚至不能怪任何人,谁敢想象一个五岁女孩竟然那般早慧,仅仅五岁年纪竟然懂得喜欢人!”
说着再次轻抚宝儿的秀发,突然道:“离开一段时间也好,说不定你就改变主意了,到时皆大欢喜,谁也不再犯愁。”
宝儿突然停止啼哭,小脸赫然挂着坚毅之色,她双手提着两把菜刀,仿佛盟誓般道:“便是天塌地陷,我宝儿不改初衷。”
猛地把菜刀往背后一插,对着翟让问道:“义父,咱们何时启程?”
翟让似乎习惯了她的冷静,所以并未感觉意外,翟老头拍了拍自己背后的寒铁长矛,沉声道:“既然要走,即刻便走,渤海距离西域足有八千里路,沿途一路至少有着三四十个小国,义父带你全都走上一走,顺带着教你如何去把马匪压服。”
宝儿点了点头,忽然又道:“咱们有多少时间?”
这话问的无头无脑,然而翟让却沉吟起来,好半天过去之后,翟让才缓缓开口道:“此是八月之节,再有一个月便是小麦播种,麦子经过一冬,来年夏季才能收割,彼时已是六月,那时渤海国才有足够的粮食……”
说到这里停了一停,语带不确定道:“按照这个情况推算,渤海商队最迟也得十个月以后才能启程,一路西行数千里路,到达西域的时候很可能又是冬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