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前,在老婶还是小姑娘的时候,老婶的娘家人在东北老家曾经经营过非正规“夜店”,刚开始,它叫舞厅,后来,它叫俱乐部,再后来,老婶的娘家人在被教育了一番一番又一番后,逐渐有了法律意识,洗心革面,重新开店,做起了正经的生意,开饭店,开宾馆,开超市,开金店,开医院等等。
说到可以充分发挥想象力的“喝酒”,老婶感到有些不妥,担心自己老公喝花酒,于是,她气势汹汹地就要去抓人。
“老婶,等等我!”张美丽担心出事儿,于是,赶忙跟了上去。
“等等我!”杨墨一脸坏笑地跟了上去。
“杨墨你个坏事儿的!”许明月急忙跟了上去。
见状,刘翠西和原媛自然也跟了上去。
程千里的相亲对象秦思婉觉得自己应该去找唯一的熟人——程千里,于是,起身出了麻将室的门。
冯夏至,气定神闲地吃着点心。
宋轶,默默地盯着冯夏至,见她努力地品尝着点心的味道,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楚。
“不去看看吗?”宋轶问道。
“他和我在一起,又不是想让我管着他。再说,我们又能在一起多久呢?”冯夏至笑了笑,继续跟自己的味觉较劲。
“我想带你离开。”宋轶说。
“这点心应该很好吃的,你帮我尝尝味道。”说着,冯夏至拿起一块儿点心,走到宋轶面前,将它送到了他的嘴边。
经过询问程家的工作人员,秦思婉在程家的后花园找到了程千里。
程千里吐着烟圈儿,问秦思婉:“什么事儿?”
“你抽烟?”秦思婉问。
“人生的第三根吧。”程千里说。
“前两根,是因为什么?”秦思婉问。
“第一根,哥教我的,当时,我觉得这东西好呛,不喜欢。第二根,在我第一次看心理医生之后,我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病,站在学校的天台上抽了一根,考虑着是不是应该跳下去,一了百了。”说着,程千里将烟头扔在地上,抬脚将它踩灭。
“你们不合适。”秦思婉说。
“要你管。”程千里不屑道。
“她是你嫂子。”秦思婉说。
“疼嫂子不行啊?”程千里说。
“要不是你有考虑她的处境的话,你当时就亲上去了!”秦思婉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你这心理学没有白学啊,看来,学历不是花钱买来的。”程千里笑道。
“两位父亲就是考虑到我多少能懂你,才想着撮合我们的。”秦思婉说。
“懂我有什么用?我的那些心理医生哪一个不懂我?我不需要人懂我,我需要一个人激发出我的欲望,活下去的欲望!人生没有追求、没有欲望很难的!”程千里说。
“你不是在做科研吗?还有慈善机构。这些不是你的追求吗?”秦思婉问。
“你感受过心理层面的冷吗?”程千里问。
秦思婉摇头。
程千里伸出右手,拉过秦思婉的手,握紧。
“你的手,好凉!”秦思婉说。
“就这样,一个小时,它也是冷的。”程千里说。
秦思婉不相信,她双手握住程千里的右手,又是哈气,又是搓,差点儿就将它送进自己的怀里了,可,程千里的手,依旧是冷的。
“我现在开始想她。”程千里说。
秦思婉感到自己手里的程千里的右手渐渐地暖和了起来,越来越热,越来越热,后来,就是,烫!
“你还好吧?”秦思婉的视线向下移去。
“我没事儿,我现在很理智,我知道不能给她添麻烦,不能让她背上水性杨花的骂名。”程千里将自己的右手从秦思婉的手里抽了出来。
“我也算是没白来,至少,摸到了‘活人勿近’的程家少爷。”秦思婉苦笑道。
“我想把你手剁了。”程千里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包消毒湿巾,认真地擦起了手。
“她嘴里吐出来的你都不觉得脏,我这洗得干干净净的手摸一下你就想剁我的手。你这病,还得继续治疗啊!”秦思婉说。
“你在美国待了很多年吧?”程千里问。
“八年,高一我就过去了。” 秦思婉说。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中国有个成语——客死他乡。”程千里说。
秦思婉笑了,说:“记得!我很懂事儿的,你的心意,我了解了,我会好好说话的,绝不给你添麻烦!主要是,我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走,我们去看看热闹。”说着,程千里转身走了。
“你真的应该听她的话,把心思用在正经的事儿上!”秦思婉跟了上来。
“追老婆不是正经事儿?结婚生孩子不是正经事儿?我连我女儿的名字都想好了!”程千里迈着他的大长腿,生怕赶不上二路汽车。
“我开始嫉妒她了。”秦思婉说。
“安静一会儿。”程千里不耐烦道。
秦思婉翻了个白眼,默默地跟在程千里身后。
张美丽和老婶在杨墨的陪同下,来到了男人们喝酒唱歌的房间,身后,跟着许明月、刘翠西和原媛。
听着那震耳欲聋的音乐,张美丽的第一感受是程千里家的隔音做得真好,在门外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在这个位于地下,装修成酒吧风格的房间里,老婶在吧台找到了自己的老公。此时的张大海将胳膊搭在了自己大哥张大江的肩膀上,两人正饶有兴致地盯着站在吧台上随着音乐舞动的两名女子。
老婶没有打扰这哥俩的兴致,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那两名跳舞的女子,认出了她们是自称许明昊朋友的那两个女人。
见老婶没有动怒,张美丽的心放在了肚子里,开始在这昏暗嘈杂的环境里寻找自己的老公。
老婶是没有动怒,张美丽的眉头倒是皱了起来。自己是眼花了吗?为什么自己会看到陈凯文的左手搭在自己老公的肩上,右手搭在自己老公的大腿上?两人坐在角落里,有说有笑的。
有人在看美女跳舞,有人在喝酒玩骰子,还有人在打呼噜,你,在叙旧!
此时的许明月尴尬无比,毕竟,陈凯文是自己请来的,虽然,是因为生意,是因为边东晓的来访,但是,历史,搞不好是会重演的,这个谁都清楚。
“美丽,那个,我去处理,别生气,对身体不好。”许明月搂过张美丽的脖子,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就连张美丽自己都觉得奇怪,自己,竟然没有生气。张美丽的嘴角翘了翘,转身,走出了这个嘈杂的房间。
原媛跟了上去,一把搂过张美丽的脖子,笑道:“晚上,我能跟你一起睡吗?程昱说没有正房了,我不想住偏房。”
“好啊!我们一起住千里的房间。”张美丽说。
“我就知道,你的心眼儿最好了!”原媛说。
“去看看夏至吧,我们这都跑出来了,把人家扔麻将室了。”张美丽说。
原媛看了一眼手表,说:“应该休息了,我们送夏至回房间吧。”
“好。”张美丽点头。
两人说着,迎面,遇到了程千里和秦思婉。
张美丽权当没有看到程千里,继续和原媛说笑着。
原媛冲程千里撇了撇嘴,搂着张美丽和他擦肩而过。
进门后,张美丽立刻将房间门锁了起来。
“说句真心话,你不生气吗?”原媛脱着衣服,“随口”问道。
“我现在严重怀疑自己脑子进水了,我为什么要谈恋爱?搞搞事业,赚赚钱,它不好吗?”张美丽一屁股坐在床上,抱着胳膊,开始审视自己的人生。
“不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嘛!咱们女人应该越挫越勇才是!”原媛拍着胸脯说道。
“你是真的坚强,我敬佩你!”张美丽说。
“我一个人,不坚强不行啊!要是有得靠,谁愿意坚强啊!我也想当个小女子,受委屈了就哭哭啼啼地往亲爱的怀里钻,求安慰,求保护。可惜啊,咱不是没有那个条件嘛!现在这个社会,大家都很忙,不管是忙着赚钱,还是忙着实现理想,或者只是为了一口饱饭,太多精力被消耗掉了,没有过多的力气去了解别人、去爱别人。如果,有人愿意拿出大把的时间和大量的精力去做一些对自己毫无益处的事儿,只是为了讨一个人开心,那他真的是很在乎对方。要是能遇到这样的人,我就不用坚强了。”说着,原媛爬上了床,钻进了被子里。
“算了,不想了,何必呢,我去刷牙。”说着,张美丽下了床,去浴室刷牙。
“你的自愈能力真强!我敬佩你!”原媛冲着浴室门喊道。
“这是我用了人生前三十年练就的神功!”张美丽的声音从浴室里传了出来。
“真希望你没有练成这种神功,哭哭啼啼地多好!你是没有看到千里那失望的眼神哦,夹杂着心疼和愤怒。”原媛嘟囔道。
原媛自然是不知道张美丽有着超出常人的听力,自以为自己的自言自语不会被她听到,可惜啊,在浴室里刷着牙的张美丽听得那是一清二楚。
张美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愈发怀疑有人在算计自己,还不是一拨人,还不是出于同一种目的。
我,我一个来自乡下的中年妇女,有什么值得被人算计的?因为自己名下的金矿吗?你们都比我有钱啊!算计我,犯得上吗?
我当时为什么脑子一热要出来闯荡?老家的工作不好吗?老家的大米不好吃吗?老家的大鹅它不香吗?
不气,不气,生气对身体不好!生气给肿瘤留余地!
愈发觉得自己是个坚强的女人了!
张美丽苦笑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她发现,自己有鱼尾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