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大的书房里，何瑞芽坐在大班椅上，看着面前的三架监控仪器。
仪器上左右两边分别是红蓝两军对抗的实战演习，中间还挂着齐原冯锐的头像对话框，以及其他她看不大懂的数据报告。
范季扬就站在边上也不说话，何瑞芽看了他一眼，他只是示意她自己看。
何瑞芽看了好一会儿，总算是看出问题了，指着左边的蓝军道：“蓝军装备比红军好一倍还多，本来应该占据优势，估计是太轻敌以至于现在被红军追着打。”
她的声音出现在麦克风里，另一头的冯锐和齐原听着跟自家少帅一样的评价，俩人都坐不住直接开了视频。
果不其然，一开视频就看到那头坐着的何瑞芽。
冯锐这2货，一看到何瑞芽就忍不住调侃：“小何瑞芽，你怎么在少帅的书房？”
敢情少帅今天没有亲临现场，是因为这丫头搅得君王不早朝了？
这可真是个了不得的大八卦啊！
齐原却没时间废话，直接切入话题：“红蓝军对抗，丫头你有什么好建议？”
何瑞芽看着屏幕里的俩人，有些不解的问：“你想要什么建议？是给蓝军火上浇油帮红军一把，还是支个招帮蓝军解脱困境？”
“古圣贤有中庸之道……”
齐原还没说完，冯锐就怼了一句：“什么中庸之道，赢就是赢，输就是输，打成平手还做什么实战演习。”
看他们互怼，何瑞芽打趣的笑了笑，“你们有没有自己跟自己下过棋？”
冯锐煞有其事的问了句：“象棋吗？跟少帅下过，就从来没有赢过……”
“我可以给蓝军支招对抗红军，也可以让红军乘胜追击蓝军，谁胜谁负，听天由命吧！”
身为局外人，她要成为下棋的那个人，就必须清楚自己的优势和劣势。
一如自己跟自己下棋，黑子代表自己，白子就代表敌人，敌人要如何进攻攻击自己的弱势，就必须清楚自己的弱势在哪里。
“两边支招？”冯锐一愣，“那不等于什么都没做么？”
何瑞芽笑了笑，“我从不做无用功。”
齐原知道她肯定留有后招，耐心的开口道：“请指教！”
“蓝军这边，利用陆地的装甲兵以及空军的跳伞部队开路，掩护三个营的兵力直入红军心脏……”
齐原冯锐一边听着她的部署，一边琢磨着计划的可行性。
她支的招听着简单，却是对两军战斗局面洞若观火。
蓝军如今出于劣势，用她的计划赢得胜算能提高百分之五十，与此同时，红军也在提高改变战略。
冯锐仔细想了想，很快提出疑问：“这样一来，两军很快又会陷入对峙僵局，这仗就没完没了了……”
齐原反应慢了一步，总算想通了何瑞芽的布局。
“不会没完没了，她还给红军留了一手，这才是红军制胜关键！”
“什么手？”冯锐一脸懵逼。
何瑞芽笑了笑，转头看向身旁的男人，“你想让哪一队赢？”
“随你高兴。”
范季扬看向她的眸光，闪烁着惊艳的光彩，薄唇轻扬着，难掩此刻的好心情。
果然，他看上的小东西真是非同一般！
还没经过实战演练，也没有接触太多军事方面的东西，可对这种两军对战的博弈，她却能信手拈来。
她刚刚支的招，实际也是他心里盘算好的，最终让红军留一手，她的计谋成熟又足够理智！
眼前的小人儿此刻在他眼里，如同盛开在阳光下的花儿，华彩绚烂光芒万丈。
最终红军赢了，制胜关键在于何瑞芽给红军留的那一手后招。
两军博弈，就像自己跟自己下棋一样，输赢成败都在翻手何覆手雨之间。
视频那头，冯锐一脸崇拜的过来抱大腿，“小何瑞芽，你真厉害……”
话还没说完，范季扬就已经把视频给关了，直接斩断了冯锐那2货的羡慕崇拜爱。
书房顿时安静下来，何瑞芽看了眼黑下来的屏幕，抬眸看向正对着自己坐在办公桌上的男人。
此时此刻，她突然有种想法，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够不仰望眼前的男人呢？
刚刚红蓝军对抗赛，他一句话都没说。
到最后她做了决策，问他想要哪一队赢的时候，他只给了她四个字。
随她高兴。
这是他的答案。
其实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她已经猜到了他心里的决策应该跟她的计策没有多少出入，甚至比她的更胜一筹。
他这样一个出色卓绝的领导者，身上有很多东西值得她学习。
只是，他们现在这种暧昧的关系，实在是一言难尽。
“少帅，这次的计策里有什么漏洞吗？请指教。”
“你做得很好了，自己跟自己博弈，你还能看清楚双方的优势劣势，在你这个年纪尤为难得。”
“是吗？”何瑞芽挑挑眉，她并没觉得有多大成就感，尤其是在这个男人面前。
范季扬轻笑了声，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半笑着问她：“想进商界当个女强人吗？”
何瑞芽愣了下，澄澈的眸子眨巴眨巴的盯着他瞧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子澜教官教我的东西，可不适合用在商界呢！”
微微抬眸，她轻靠在椅背上，半侧着身子看向面前的男人，用不需要仰望的眼神看着他。
“你怎么不问我想不想当个军人？”
对她这个问题，范季扬想也没想就摇了摇头。
“我不想你当个军人。”
“当个军人，在京都可是很高的荣耀呢！为什么不愿意？”
“保家卫国有我就够了。”
没有哪个男人会愿意，看到自己的女人行走在枪林弹雨里。
他的小东西这么美好，身上充满了无限的可能，以后的路还很长，可以做很多的事情。
他怎么舍得让她去经历那些血雨腥风的战争？
守护这个国家，是他们男人的责任，女人在家负责貌美如花就够了。
“既然不愿意，那为什么要让子澜教官教我那些本事？”
“靠山山倒，学会这些，你才能自己保护好自己。”
他是个军人，把这个国家和她放在了同等的位置上。
即便是在和平年代，他也不能保证自己永远不会出事。
即便将来他真有个万一，起码她还能好好活着。
“那你为什么会愿意教我？基地的救命恩情你已经还了，少帅，你不欠我的。”
这个问题，她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为什么他会愿意倾囊相授。
如果说喜欢她，那她真要笑两声。
她还未成年，他一个身份尊贵的少帅，身边要什么女人没有？
怎么可能会看上她这种毛都没长齐的豆芽菜？！
范季扬笑了笑，轻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我等你有足够的能耐，来挑战这个位置。”
“……”何瑞芽看着他节骨分明修长的大手，自然明白手下的位置意味着什么。
那是少帅夫人的位置……
“少帅，我还未成年！！”
“老子又不是等不起！”
“……”
摆上桌的午餐很丰盛，就连管家都忍不住称赞了几句。
京都小排，干锅土豆，地三鲜，水煮牛肉，上汤娃娃菜，很有京都特色的家常菜，又有别地的风情。
范季扬很意外，他没想到，他的小东西比他想象的还要出色。
抹了抹手，何瑞芽站在一旁，拿了双筷子给范季扬品鉴。
“我的手艺很一般，你将就着吃吧！”
范季扬坐在主座上，把每一样菜都尝了一遍，视线最终落在那份地三鲜上。
卖相一般，可却让他尝到了妈妈的味道。
家里的厨师是京都的老厨师，做这道菜比较重油，遵循传统，可她做得却刚刚好。
一如他妈妈当年做的，味道上并没什么区别。
“很难吃吗？”见他愣着不动，何瑞芽心虚的看向对面的管家。
倒是管家看出了问题，笑着冲何瑞芽摇了摇头。
这道菜是少帅的最爱，慕公馆应聘厨师考核的也是这道菜。
管家拿过筷子尝了尝，这个味道……他也好多年没有尝到了。
放下筷子，他冲何瑞芽点了点头竖起了大拇指。
范季扬回神过来，轻咳了声，嗓音隐约带着几分沙哑，“都坐下来吃饭吧！”
何瑞芽猛地想起来在门口挑菜的时候管家说了一嘴，地三鲜是范季扬的最爱，以前将军夫人在的时候经常给他做。
看他一句评价的话都没说，她便猜想应该是触动了他心底的伤了。
“好吃你就多吃点吧！”何瑞芽把那盘地三鲜挪到范季扬面前。
范季扬微微抬眸，幽沉的眸闪烁着难以琢磨的光，薄唇勾着浅浅的笑痕，隐约有被她洞悉心思的狭促。
眉头自然的收敛，“我都没说好吃不好吃，对自己的手艺就这么自信？”
何瑞芽挑挑眉，“该自信的时候，我从不怯场。”
“很好！但愿晚上到了宴会，你也能这么自信。”
“……”一提到宴会，何瑞芽心里虚得没底。
重生一世，再见害死自己的男人，她不确定自己能否控制得了自己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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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的时候在晚上，一下午的时间，何瑞芽都猫在范季扬的书房里看资料。
大白趴在地毯上呼呼地睡觉，范季扬在办公桌前处理文件，气氛难得和谐。
这份资料是范季扬给的，是关于这次沈亦宸和韩耀天合作的项目。
这个政府工程不小，投资商也不少，大都是冲着两大名门家族合作而去，希望借机捞一笔。
对这个项目，何瑞芽并不熟悉。
上一世她为韩耀天出谋划策，借用海湾工程项目把他扶上了韩氏集团总裁的位置。
这一世，她也一样可以。
人对权势和利益的**，如同海绵吸水一样，会无限大的膨胀。
范季扬抬起头就看到她顶着某个地方发愣，起身走了过来，在她身旁坐下。
“看得懂吗？”
何瑞芽回神，眸光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看不大懂，除了识字之外，其他的不懂是什么意思。”
就算懂她也只能装傻，没经历过职场的人，懂这些简直不可思议。
范季扬拿过文件搁在茶几上，“简单的给你解释，这个项目如何不出任何问题的话，韩耀天这个负责人可以借着这次合作打出名号来，以后他要征战商业界就不是难事。”
“这是好事啊！”何瑞芽微微眯着眼，看着茶几上那份文件。
倘若现在就让韩耀天蹿上去，年少气盛就得到这么大的成功，骄傲自负也会跟着膨胀。
范季扬却笑了笑，“这么容易就爬上去，摔下来也会很容易。”
没有经历过勾心斗角阴谋算计，这条路他就走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