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瑞芽放学的时候,班主任就把梁欣怡的退学通知书交给了她,让她带回家给家长。
拿着这封通知书,何瑞芽先去了一趟医院。
医院的病房里,向元久正坐在病床边削苹果,何瑞芽拎着果篮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丫头你来啦!”
看到她,向元久忙放下刀子走了过来,替她接过果篮。
“你让我不能去学校等你,我就直接来医院了。”
何瑞芽点了点头,没当着向妈妈的面捅破他进了警察局的事。
她拿了一笔钱给他那俩跟班,让他们去警察局保释他。
“阿姨,你感觉怎么样?”何瑞芽走上前,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的精神,比她预料的要好。
“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何瑞芽笑了笑,柔声安抚了几句,转头看向向元久,“医生那边诊断结果出来了吗?”
“不知道,他们今天只过来检查了一下情况,手术时间还没定下来。”
“嗯,你跟我去医生那边问问情况吧!”
站起身,她也没久留,跟向妈妈告辞后就带着向元久直奔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主治医生是个三十几岁的男医生,据沈亦宸介绍,这个是军区总院目前最有前途的心脏科医生。
何瑞芽礼貌的敲了敲门,得到里头人的应可才推门进去。
“张医生,你好!”何瑞芽走上前,略微打量了眼眼前戴着副眼睛,温文尔雅的男人。
看到何瑞芽,张硕从病历表上抬起头来,上次沈家长公子带着她过来,全医院的高层都去了,他刚好有一台手术,并没见着这丫头。
后来下楼的时候,他在电梯里见过她一面。
只一面,他便记住了这个让人印象深刻的小丫头。
他看了眼她身后的向元久,一下子就知道是哪家的病人了。
医生大都心高气傲,何瑞芽不敢唐突,毕竟还要等着他救命呢!
“32号房病人的诊断结果出来了吗?我能不能问问情况?”
“都在这里,你自己看吧!”张硕翻了一份文件递给她。
何瑞芽看了几眼,估摸着盘算了一下手术风险,询问了一句心脏搭桥的支架以及医疗产品。
张硕有些意外的抬起头,能对支架进口的国家以及型号这么清楚,很显然是有了解过。
“我听说,你医好了沈老夫人的偏瘫?”
何瑞芽笑了笑,倒也不居功,“我只是尽我所能,是老夫人福气好!”
“过谦就是自负了,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看起来懂的医术也不少!”
“额……说不上吧!我的梦想是当个法医,说不定以后会跟您算半个同行。”
张硕轻笑了声,这丫头的脾气倒是很对他胃口,而且还是个可造之材。
“你既然对医学有兴趣,我明年开始招助手,要不要来我这里学习?”
何瑞芽摇了摇头,“我快高考了,等高考完了我才能考虑自己将来的志向。”
张硕也不勉强,“手术时间定在下周一,你看过诊断结果应该很清楚风险几率,我就不多说了,家属那边你跟他们解释吧!”
何瑞芽扯了扯嘴角,“好……”好敷衍!
他这不是光明正大的欺负晚辈么?
就因为她拒绝了他收徒的提议,所以就这么压她一头,真是……人不可貌相!
出了办公室,何瑞芽给向元久解释了一番手术风险,让他不必担心手术费用。
“我知道,医院的医生说过了,手术费用已经有人交了,这笔钱……我以后会还给你的!”
“以后再说吧!当兵的决定,你考虑好了再告诉我!”
“不用考虑了,我去!”
向元久一脸坚定的看着她,幽沉的眸子里噙着一丝异样的温柔。
他想变得更好,好到能有资格,哪怕只是站在她身边。
“好,剩下的我会安排好,手术的时候我要上课不能过来,有事你再来找我!”
“谢谢你何瑞芽……”
“不用客气,我也是帮我自己。我回家了,你好好照顾阿姨!”
摆了摆手,她转身直接往电梯走。
向元久看着那抹远去的身影,渐行渐远,仿佛也走到了他的心里。
何瑞芽回家之前,先给小阿姨打了个电话,问问她爸今天有没有应酬。
有应酬,她就晚点回,没应酬,她就踩着点回去。
不然,回家还得应付她妈,她实在没什么心情。
而且,她爸不在,她要收拾起她妈来也收拾得不够爽!
不过,今天回家必然有一场好戏等着她!
梁欣怡进了拘留所,以她妈作死的能耐不闹上一番肯定不会甘心。
小阿姨告诉她何元峰没有应酬,会回家吃饭。
不过她妈一回来就脸色不大好看,提醒她小心一点,别撞枪口。
何瑞芽挂断电话后才优哉游哉坐车回家,车窗外的风景快速掠过,黄昏下的京都笼罩在璀璨的夕阳光里,像镀了一层金色。
梁欣怡被京高退学,是她撒网布局的第一步。
她那个成绩,别指望能考上京都一等学府京大。
进不了京大,也没机会出国留学,以后要挤进上流社会这个圈子是不可能了。
除非,她很有手段去结识那些公子千金。
然而,她要身份没身份,要家世背景也没有家世背景,就算挤进去了也一样被人看不起。
没有利益牵扯的关系网,一击即破。
就像她妈一样,费尽心思结交那些官太太豪门夫人,只是为了给何紫菱找一门好姻亲。
可到头来,她随便使点手段就能让那些豪门太太远离她。
经营多年,功亏一篑。
现在,她几乎可以说是断了梁欣怡的腿,她想往上爬,会更难更辛苦。
断了梁欣怡的后路,下一个就是何紫菱了。
何瑞芽刚一踏进客厅,梁秀芹眼尖的看到她回来,一把抽过桌子上的烟灰缸就朝何瑞芽砸了过去。
“死丫头,你竟然有胆子回来!”
何瑞芽讪讪的躲过梁秀芹砸过来的烟灰缸,换了一副委屈可怜的表情上来。
“妈,你这是做什么?我又怎么了?”
“我问你,是不是你把你表姐弄进拘留所的?你就这么容不下她吗?拘留所那是什么地方,进去就等于有案底,以后一辈子都毁了!你怎么这么狠心!”
“妈,表姐自己偷窃犯罪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件事是警察在处理,没凭没据他们也不可能抓人,你说是吧?”
“是个屁!还不都是你害的!如果不是因为你,她也不至于会被抓进去!”
何瑞芽真是被她妈的厚脸皮的转换概念给气笑了,对着她妈这么咄咄逼人的模样,她实在很想笑。
不过,为了营造气氛,她很好的收敛了眼底的情绪。
既然她妈这么乐于给梁欣怡抱不平,那么她就把这件事的蝴蝶效应,当着她爸的面捅大一点。
事闹大了,戏才能更精彩不是?
“妈,你要是不了解情况,你可以去警察局再了解一次。梁欣怡受人指使,在学校偷窃公共财物,还没来得及栽赃陷害给我就被警察抓了,这跟我有几毛钱关系?我才是那个受害者,你不关心一下我,反而替梁欣怡这个罪魁祸首抱不平,你可真是我亲妈啊!”
“要不是因为你,她也不会这么倒霉!她好歹也是你表姐,你怎么能这么狠毒,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如果今天我被梁欣怡栽赃成功,进拘留所的人就是我了。妈是不是也会觉得梁欣怡的良心被狗吃了?还是你觉得她做的就是对的?我要是进了拘留所,以后的一辈子也一样毁了,你以为蒋家会要一个声名狼藉进过拘留所的儿媳吗?”
“那也是你自作自受!你表姐一向乖巧,肯定是你做了什么伤害她的事情……”
“够了!你给我闭嘴!”何元峰听得脑门抽疼,转头冲梁秀芹低斥了声。
何瑞芽这个女儿,是何元峰所有的希望。
不管是傍上蒋家这棵大树,还是沈家那条金大腿。
对他来说,这个女儿事关他将来十几二十年的锦绣前程。
比起梁欣怡那个外人,先不说亲生女儿的血缘关系,其他各方面何瑞芽都比那个没用的丫头好太多。
她能替她拉拢两大豪门世家,梁欣怡能帮他什么?
什么都帮不上不说,还一个劲的拖何家的后腿!
今天要是他用关系施压帮梁欣怡保释,明天很有可能纪检就能查到他头上来!
选举的重要关头,任何一点失误都能分分钟让他滚蛋!
梁秀芹这个没脑子的女人,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对一个外人比对自己女儿还劳心劳力,这脑子也真是秀逗了!
被吼了一句,梁秀芹还没来得及发泄出来的火气,全都堵在了嗓子眼,憋得满蓝通红。
“你冲我吼什么,这个死丫头一回来,整个何家鸡犬不宁,你忘了算命先生说的话了?有她在,会害死我们的!”
“我看会害死我们的人是你才对!”
何元峰也被梁秀芹的执迷不悟给气着了,指着她的鼻子一痛臭骂。
“这段时间,哪件事不是你跟你那个没出息的侄女给我整出来的?自作自受还他妈拖累我,你还有脸怪何瑞芽?要不是她去沈家求情,你现在早就从副局长夫人的位子上滚下来了!梁秀芹,我警告你,别不识好歹!再给我捅娄子,我让你们姑侄俩都滚回乡下去!”
只会拖后腿的女人,没一点的用处!
当年他也是瞎了眼的才会把她娶回来,要家世没家世,还他妈三姑六婆的事多!
何瑞芽漠然的在边上站着,凉薄的眸光落在她爸阴狠的脸色上。
看来,她没有料错,她爸对她妈并没有多深的感情。
对于何元峰来说,利益和前程摆在第一位,梁秀芹没有家世背景,前途上帮不上一点的忙。
什么夫妻感情,都要先给前程让位。
人世间,没有人会这么算计、甚至离间自己的亲生父母,可偏偏她就是其中一个。
不能怪她这么没心没肺,冷心绝情。
上一世,她爸为了前程把她送到投资商的床上的时候,比她绝情狠辣多了。
而她妈,毁了她的脸,还恨不得她去死。
天煞孤星没有说错她,她这辈子父母亲情太过缘薄,承不起一点点的亲情宠爱。
“你……你为了这个死丫头竟然威胁我!这个死丫头到底有什么好!你别等她害了你你再来后悔!”
“不用你提醒我!何瑞芽再怎么样都比你带来的那个蠢货好多了!”
何瑞芽轻扯了扯嘴角,收起眼底的冷漠,从包里拿出一份通知书。
“妈,这是梁欣怡的退学通知书,校长让我给你送回来。”
“什么意思?”还在气头上的梁秀芹,乍一听到退学两个字懵了一下。
“自己看,我先上楼做作业了。”
何瑞芽俯身把退学通知书放在了茶几上,转身直接上楼。
一张退学通知书可以说是一根导火线,她刚上到二楼就听到楼下传来砸东西的声音。
还有……她妈的尖叫声和哭声。
柔软的刺绣帆布鞋踩在楼梯上,一声一声铿锵而坚定。
她的复仇变强之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