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里，何瑞芽安静的吃着盛京园的早点，恍如隔世。
上一世，她第一次吃到盛京园的早点，还是韩耀天追她的时候，大冬天的早上早早起来排队买的。
他不知道那个时候他对她是用了多少心思，是虚情还是假意。
说到底，他还是亲手杀死了她。
想到这，她心里一阵泛酸，吃到嘴里的东西全都变了味。
只有足够深的仇恨，才能支撑她一路杀伐果断。
车子停在学校门口，这个时间比她往常上学的时间还要早，何瑞芽刚下车就看到学校门口探头探脑的向元久。
看到她从车里下来，向元久忙跑了过来，一脸急切。
“丫头，我、我妈突然昏倒了，你能过去帮我看看吗？”
何瑞芽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妈晕倒了不送医院你来找我？”
“我妈不愿意去医院，她都昏倒好多次了，怎么说都不听！我也是没办法了，只能来找你……”
何瑞芽无语的白了他一眼，医者仁心她也顾不上那么多，抱着书本就跟他走。
刚转身就听到身后有人喊了她一声，之所以能听到，那是因为对方大声喊着她的名字，生怕没人知道她一样。
听着这个声音，何瑞芽拧着眉转头，没有意外的看到黎思诺那幸灾乐祸的眼神。
那副得意的模样，仿佛像是抓到了她的把柄一样。
黎思诺这么一喊，周遭的学生纷纷朝她看了过来。
何瑞芽再傻，也不会看不出来她是故意的，这么一喊，大家都知道她跟谁走了。
她就是要坐实，她跟小混混往来的罪名。
救人要紧，何瑞芽也顾不上那么多，跟着上了向元久的车。
车子颠簸快一个小时，才开到郊区的一幢破旧的房屋门口，何瑞芽扫了眼四周，这里应该是外围的居民区了。
简而言之，京都是城里，这里是乡下。
京都的乡下地方。
来的路上，何瑞芽问了一下症状，大抵心里有个数。
只是，看到这么破旧的地方，向元久还不争气的去当小混混，她真想踹他两脚。
听到声响，那俩跟班从屋里出来，打开门让他们进去。
破旧的屋子里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药味和不透气的闷。
何瑞芽进来的时候，向元久的妈妈已经醒了，看到儿子领了个小姑娘进来，有些意外又有些错愕。
“妈，我给你带了个朋友过来，她懂一点医术，我的脚就是她治好的，你要是不想去医院，那就让她看看行吗？”
向元久走上前，絮絮叨叨的跟他妈妈说了一大串，又是哄又是骗的，耐心十足。
何瑞芽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这小子看不出来还是个孝子呢！
“阿姨你好！我叫何瑞芽，我会一点中医和西医，我帮你把把脉，你别紧张。”
“小姑娘年纪这么小就懂医术吗？”
“是啊！我跟老中医学过一些皮毛。”
何瑞芽拿过向妈妈的手腕，一边把脉一边跟她聊起症状。
情况不如她想的那么乐观，把完脉她笑着跟向妈妈聊了几句，这才跟着心急如焚的向元久出了屋子。
“我妈怎么样了？很严重吗？”
“初步估计是冠动脉阻塞供血不足，可能要做心脏搭桥手术，具体的还得去医院检查才行，不能再拖了。”
“可是……我妈她……”
何瑞芽转头看了他一眼，“她不愿意去医院，估计是担心医院费用高拖累你吧？”
向元久尴尬的点了点头。
“我怎么劝都劝不听，这个什么心脏搭桥手术，费用要多少？”
“五六万吧！具体还得等医生定夺。”
“这么高……”一听这么多钱，向元久也是懵了。
何瑞芽睨了他一眼，转身在院子里的石墩上坐了下来。
“韩家大小姐不是让你来勾引我吗？怎么，她没给你钱？”
向元久估计也没想到何瑞芽会知道这事，一脸错愕的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接。
何瑞芽懒懒的靠在柱子上，半偏着头，沐浴在暖暖的阳光里。
今天她穿了套浅绿色的长裙，外头套着件墨绿色的毛衣开衫，坐在破旧的房屋前，像一棵坚韧生长的小嫩芽。
这里远离京都，空气中依稀还能闻到淡淡的菊花的香味。
向元久怔怔的看着她，那双水灵澄澈的眸子里漾着细碎星光。
他突然觉得，自己做的事情，似乎是在玷污她。
眼前的女孩，单纯美好，没有那些女人肮脏的心思。
她就像一株带刺的白玫瑰，高傲又让人不敢靠近。
“你……是怎么知道的？”
被戳穿，向元久有些尴尬的低着头，总觉得被她看穿了心思，有些抬不起头来。
“你出现的时间太巧合，也太莫名其妙，而且你并不认识我就说看上我了，实在太可疑。而我最近，得罪的人只有一个韩婉灵。我是个警惕性很强的人，任何出现在我身边的人，我都会提防。”
“很抱歉……”
何瑞芽轻笑了声，“你是个孝子，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你算计我的事。如果你愿意帮我，我也会帮你说服你妈妈去医院做手术，手术费我帮你出。”
“帮你？你想我怎么帮你？”
“韩婉灵让你做的事，你提前告诉我一声就行。至于剩下的，你该怎么做怎么做吧！”
“好！我帮你！”向元久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打从上次她救了他，他就有想要放弃这桩买卖的心思。
如果不是为了凑够手术费，他也不至于去做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情。
“那行，韩婉灵最近估计有大动作，你提前告诉我一声，我进去劝阿姨，明天我会让人联系医院和主刀医生，手术的事你不用担心。另外……”
她站起身，静默的看了他一眼，“向元久，你如果不想你妈失望，以后别干这一行了，当个小混混没什么出息的。”
“你也看到了，我家一穷二白，我什么都不会，还能做什么？”
何瑞芽微微眯眼，轻叹了口气，“去当兵吧！去慕少帅手下当兵，愿意吗？”
“慕少帅？怎么可能！他手底下的都是精兵，都是骁勇善战的特战队，怎么可能要我这样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
“你直说愿不愿意就行，剩下的我会替你解决。男儿志在四方，而不是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你年纪不小了，也该好好为你自己，为你妈妈想一想，路在你自己脚下，怎么走选择权在你手里。”
“……”向元久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一本正经的教训自己的小丫头。
明明看起来年纪比她还小，说出的话却是铿锵有力，直戳他心坎上。
“当兵可比当个小混混辛苦多了，你可以好好考虑，想好了再给我答复。”
说完，何瑞芽转身进了屋里。
向元久也不知道何瑞芽跟她妈说了什么，进来的时候就听到她妈点头同意去医院治疗。
他也不敢多问，生怕问多了她妈改变主意。
回到京高，何瑞芽准备下车的时候，向元久突然拉了她一把。
“那个黎思诺和你那个表姐，她们也是韩婉灵的棋子，你自己小心一点。”
“我知道，她们我不需要说服，只要你站在我这边就够了。”
他要做的事情，才是最关键的因素。
能争取到他的支持和帮忙，才是她这个局里最好的筹码。
何瑞芽在校门口上了小混混车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高三年级。
班主任对何瑞芽再三的耳提面命，生怕她走了歪路，毁了状元之路。
何瑞芽一番保证，班主任才放她回教室上课。
一回到教室就看到杨璐跟黎思诺吵得不可开交，那架势，很有打一架的气势。
“黎思诺，何瑞芽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害她！她不过就是成绩比你好，你用得这么这么算计她吗？
“我怎么算计她了？你脑子有病啊！她自己跟小混混跑了，那么多学生都看到了，她自己作践自己，关我屁事！”
“分明就是你故意的！你……”
杨璐还没说完，何瑞芽已经把她拉了过来，拧着眉冲她摇了摇头。
“何瑞芽，她……”
“快上课了，回去吧！”
她想走，黎思诺却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抢先一步拦在她们面前。
“何瑞芽，你跟那个小混混果然关系不一般呢！该不会他是在追求你吧？你之前还说不认识，骗我们玩的吧？”
跟小混混往来，和社会青年早恋，两个罪名加起来够何瑞芽这个死丫头吃一壶了！
她就不信，这次还不能把她踩下去！
何瑞芽凉凉的瞥了他一眼，戏谑的勾着唇。
那样漫不经心的姿态，落在黎思诺眼里俨然就成了嘲讽和轻蔑。
黎思诺在班上一向心高气傲，被她这么无视，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黎思诺，刚刚你自己都说了，关你屁事，那你还问什么？”
不想跟他废话，何瑞芽拉着杨璐回到座位上。
无视周遭同学异样的目光，抽出书本开始温习。
杨璐整颗心都不在学习上，大清早的因为这事闹心得很想揍人。
何瑞芽看了她一眼，把课本挪到她面前，“别想那么多，就算黎思诺要算计我，我也还有后招，好戏还没开场呢！别急啊！”
“啊？”杨璐一听，双眼顿时亮了，好奇兮兮的凑了过来，“什么好戏？谁又要作死了？”
何瑞芽笑了笑，故意吊她胃口：“你说呢？”
“快说快说，别吊胃口，我这抓心挠肝呢！”
“现在告诉你到时候就没有惊喜了，看书吧！到时候再跟你细说。”
“好吧！你可不能瞒着我！免得我拖你后腿！”
“不会的。”
————
京都最好的医院当数军区总院了，为了给向妈妈预约主刀医生，何瑞芽不得不亲自去一趟。
上次她用中医医好了沈老夫人的病，那群专家教授估计这会儿估计不会很想看到她。
可是没办法，不想见她也得去见一见了。
刚从学校出来，何瑞芽正准备去等公交的时候，一辆白色的跑车唰得声停在了她面前。
何瑞芽愣了下，抬眸就看到驾驶座上的车窗落了下来，沈亦宸那张玩世不恭的儒雅笑脸映入眼帘。
“小何瑞芽！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呀？”
看到他，何瑞芽不由得笑了笑，“如果我说没有，你会揍我吗？”
“我怎么舍得对你动手啊！快上车，带你去吃饭。”
“我还有事，今天没空。”
“你有什么事？”
“我要去军区总院，没空招呼你，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