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王乃商议一番之后,两人又聊了一些各自的见闻,赵朗便告辞离开。
刚走出县衙大门,赵朗迎面便遇见了一位身穿浅白色书生袍的男子。
那男子一见赵朗,不由得双目一亮,满脸喜色的挥手打招呼道:“小生没想到在这儿也能碰见道长您。”
赵朗朝那男子做了一个揖。
“王兄,贫道有礼了。”
这男子姓王名子石,是名书生,家就是阳信县人。
前几日赵朗在阳信县一家饭馆里用餐时,偶然间了结识王子石,算得上是点头之交。
那天,赵朗听那饭馆的小厮讲,这王子石的学问极好,再加上谈吐风趣,出手阔绰,是阳信县青年才俊里的风云人物,唯一一个缺点,就是男人通有的毛病。
两人打了个招呼,王子石便匆匆走进了县衙。
“道长,你还不知道吧,这王公子可是县令大人的远房亲戚,所以进县衙基本不需要通报。”
见赵朗面带疑惑,一名守卫笑着解释道。
哪怕是清官如王乃之流,也避不开人情世故啊……
赵朗感叹一声,朝着租住的别院走了过去。
早上出门时,有间客栈的小二说了,今天中午准备的午饭是葫芦鸡加红烧鲤鱼,玄山听了,就嚷嚷着中午要回去吃饭。
上次的红烧鲤鱼,它可是没吃过瘾!
这只馋虎,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这么爱吃嘴……
不过,那王子石,自己似乎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妖气。
…………
“堂叔,堂叔!”
县衙内,王乃正为赵朗所说之事愁眉不展,忽然从外面传来噪杂的声音。
下一刻,他便看到,王子石从转角处走了过来,旁边还跟着一位一脸无奈的侍女。
“老爷,您看王公子他……”
“算了,你也知道这小子是个什么德行。别跟他一般见识,夏竹,下去吧。”
看着这位让自己又骄傲又无奈的远房侄子,王乃苦笑着摆摆手,让这位名叫“夏竹”的小侍女先行离开。
“你不在家好好做功课,怎么跑到县衙里来了?”
见侍女离开,王乃把脸一板,对着王子石训道。
“就应该让你二叔王鼎赶紧回来,让你尝尝你二叔的厉害!”
听到自己二叔的名字,王子石略有些嬉皮笑脸的表情顿时垮了下来,讪讪笑了几声。
在他从小到大的记忆里,这位二叔可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不到三十,就在军队里做到了裨将军的职务,一身武道修为极其惊人,只是后来因为想要修仙求道,这才辞掉了官职,云游四方,寻求仙缘。
王家自己这一辈,可是没少挨过王鼎的铁拳,其中尤以王子石自己为重。
“堂叔,咱能不提鼎叔吗?”
看着自家侄子垮着脸的表情,王乃眉毛一挑,心中的焦虑也不由散去了几分。
“你小子就等着吧,还有五六天你鼎叔就赶回来了,到时候,有你好受的!”
“我说堂叔,我是从父亲口中听到昨晚你昏迷的消息,这才急忙跑来探望你,你不会就这么对待小侄吧?”
王子石故作受伤的说道。
“无事,”王鼎摆了摆手,装作无事的说道,“只是因为日间太过劳累,才弄成这样子,休养几天就好了。”
妖兽攻城事关机密,哪怕是自家侄子都不能说,王鼎也只能找借口来搪塞。
“我说,你小子不正是新婚燕尔的时候,不在家陪你的小娇妻,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作为官场老手,王鼎果断地转移了话题。
“还有,子石你这脸色可有点不对啊。”王鼎盯着王子石的俊脸看了好一阵,才意味深长的说道,“男人啊,要懂得节制。少壮怎么怎么,老来怎么怎么,这道理子石你是应该懂的。”
说起自己那位刚娶进门不久的娇妻,王子石的脸色略微变了变,随即不好意思的说道。
“那个,其实堂叔,我想和你说的是,我在外面又纳了一房小妾……”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王乃猛然一惊,随即指着王子石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你啊你啊,你让说你什么好?要是我是你老爹,早打断你的那条腿!你说你才刚结婚几个月,就纳了一房妾,你让我那侄媳妇怎么想?对了,我那侄媳妇知道不知道?”
王子石急忙摇了摇头,“堂叔,这件事我怎么敢让她知道啊?我也是没办法,才来找堂叔,想让你给我出出主意嘛!”
说到这里,他又自我辩解道。
“不过堂叔,我和你说,我和那女子是真的有缘!”
原来,前段日子,王子石出城访友,回城的时候在城外遇到了一个女子。
那女子长的我见犹怜,非常漂亮,王子石就动心了。
上前询问后,才知道这女子原来是他人的小妾,只是因为大妇过于凶悍,所以才跑了出来。
王子石怜香惜玉,便收留了对方,养在了外宅。
在王子石叙述事情经过的时候,王乃就发现了其中的异常。
虽然这小子掩饰的非常好,但还是逃不过自己在官场上练就的一双眼睛。
王子石提到自家娇妻时的略微不耐,以及说起那个小妾时的由衷欢喜,让王乃立即想到了四个字。
家宅不宁。
再过半个多月就是县试了,这个时候后宅不宁,必将会耗费这小子很多精力在里面,可不利于日后考取功名。
王乃轻咳一声,打断了王子石的话语,皱眉问道:“子石,我问你,那小妾的来历,你调查过没有?”
王子石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即略带尴尬的笑道。
“这个倒是没有,不过我听她说,她是从外县逃到咱们阳信来的,不是本地人。就算她身上真有什么麻烦,想必也找不到这里来。”
“外县来的?”
听到自家侄子这么说,王乃本能的觉得不对劲,追问道:“我再问你,你小子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遇到她的?”
见堂叔有些严肃,王子石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是在距离阳信东城门不到五里的路边,时间大概是在酉时左右。当时路边只有她一个人,因为不小心扭了脚,所以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哭泣。”
“荒野路边,还是黄昏时分,孤零零一个女子?”
王乃脸色古怪。
“就差一个古庙了……”
想起刚刚那位赵道长和自己所说的一些经历,王乃已经有九成把握,自家这位远房侄子肯定是遇见妖邪了!
试想一下,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是凭借什么孤身一人从外县逃到阳信来,偏偏还不进城,流落在荒野,恰巧被王子石这小子遇到?
这里面不敢细想,一细想就漏洞百出,全是破绽!
再想想自己昨夜的遭遇,王乃心中十分确定,自己所在的这个世界,有神有鬼,也有仙有妖。
一想到自家侄子,竟然懵懵懂懂的把一个妖魔带进了城,身为县令的王乃就有一种想骂娘的冲动。
这要是真在县城里闹出点儿什么事,这口大锅自己岂不是背定了?!
亏老子对你这么好,你竟然反手就坑你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