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装不下去了……
权捍霆心叹,随后,缓缓睁眼。
四目相对,一个冰冷如刀,一个柔情似水。
沈婠的手指从男人唇上移开,但掐他下巴的姿势却没收。
权捍霆也不挣脱,就这么让她扣着。
“婠婠……”
“什么时候醒的?”
“刚才。”
“为什么装昏迷?”
“……我怕你看到我醒过来,转身就走。你知道的,我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想,也没办法追上去。”
他不能离开温泉药池,否则前功尽弃。
“所以你又骗我?”女人冷笑,“好玩吗?”
权捍霆正色:“我只是在找一个合适的机会,一个……你能接受我的最佳时机。但现在看来,”他眼中闪过一抹苦笑,“我好像又做错了。”
沈婠面无表情,对男人这番解释亦不为所动。
“我去叫邹先生。”她淡淡开口,同时将手收回。
不料,在半空被男人一把抓住。
他握得那么紧,手上还有附着着温泉水,湿漉漉的触感传来。
却并不冰凉,相反温泉的浸润外加男人本来的体温,使肌肤相触的瞬间一股热量传到沈婠掌心手背,顺着张开的毛孔,也将那股酥麻和悸动传向心脏。
“婠婠,别走。”他看着她,嗓音带着初醒时的沙哑,似在祈求。
这一刻,纵然高傲如他,也卑微到极点。
这一刻,沈婠以为自己控制得很好的心跳竟不自觉混乱,苦涩和酸胀自胸腔发酵蔓延。
她可悲又无力地发现,自己居然……心疼他?
荒谬!
“松手。”沈婠用了自己最冷硬的语气。
“不松。”但貌似没什么用。
“权捍霆,你现在需要医生。”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她冷笑:“你要是清楚,就不会亲自去抓屏家人,他们手里的武器还没让你吃够苦头?”
当年,一块激光怀表就让两人分隔三年。
如今,他倒是不怕了?
“如果,”权捍霆不仅没松手,还握得更紧了,好像沈婠随时会跑,所以他不敢有丝毫掉以轻心,“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原谅我?”
“不会。”她几乎没怎么考虑,便给出了回答。
显然,这并不是一个足以困扰她、令她犹豫不决、深思熟虑的问题。
男人一怔。
沈婠期待看到他或失望或黯然眼神,可最终出现在男人脸上的竟然是一抹……笑?
这抹笑越来越大,“呵呵……是了,这才是我的婠婠……”
只有活着,才能求得她原谅。
死人的忏悔,不具备任何价值。
“所以,我活下来了,”他说,眼底是不加掩盖的灼热与赤诚,“活着等你宣判定罪。”
沈婠不语,看他的目光里隐隐浮现挣扎。
她忍不住想,自己是想他活,还是更希望他死?
这个问题不难答。
因为她发问的瞬间,内心就已经给出回答——
她要他活着!
死了,她去哪儿讨债?对谁泄愤?叫谁偿还?
“你先松开。”沈婠垂眸,睫羽轻颤。
这次,权捍霆没再强迫,而是听话地放开,因为他已经看穿女人眼底的松动,以及不那么冰冷的眼神。
但即便如此,他的视线也不曾离开,始终锁定在沈婠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热切。
“你倒是听话……”她下意识勾唇,牵扯出嘲讽的弧度。
权捍霆一颗强自镇定的心又开始忐忑不安:“我都听见了,你说只要我醒来,就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我——”
“哟!这么快就醒了?”邹廉兴奋的声音自入口处传来。
只见他穿着因落满草药灰而不那么洁白的医生袍,大步朝温泉池边行来,走路带风。
权捍霆眼中闪过懊恼,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现在……
沈婠侧头,唇畔在一个看不见的角度持续上扬,又在转瞬间回归平寂。
“邹先生来了。”她站直,后退两步,在权捍霆隐忍不满到极致的注视下腾出位置给邹廉。
“我看看啊……”邹先生蹲在池边,伸手去翻权捍霆的眼皮。
男人头一侧,避开。
余光却捕捉到沈婠皱眉的神情,然后,就乖了……
所以,邹先生第二次伸出去的手没再落空,他隐晦地朝沈婠使了个眼色,翻译出来:还是你牛X!
眼睛翻看完毕,邹先生让权捍霆张嘴:“啊——我看看舌苔……”
男人脸上写满拒绝。
特别是这个“啊——”的声音伴随张嘴的动作,怎么看怎么像傻瓜。
“六爷,你要配合一下,这样我才能了解具体病情,开方配药。”
权捍霆不动,一脸“配合了一次不想再有第二次”的样子。
邹廉目光微闪,突然抬头看向沈婠:“要不……你来试试?”六爷比较听你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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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捍霆:我像一个虔诚的信徒,等待末日来临时神的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