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刚结束,远中下人便前来唤众人去园中入席。
苏成芮冲着地上的人伸出手,眯起眼低笑道,“万小姐可还有站起来的力气?这宴会才刚开始,在下可还还等着看接下来的精彩表演呢!”
万应春闻言抬起头下意识瞧着她身边旁看了眼,见杨清越好似没瞧见她的目光般转身离去,不由面色一白,轻哼着拍开面前的手,连忙起身跟了上去。
凉亭里的人陆陆续续离开,转眼间便没剩几人。
“我们也走吧。”苏成芮冲刘小连说道。
“苏小姐,请留步。”
身后有人出声唤她。
苏成芮转过身看向面前一袭白衣出尘脱俗的身影,“罗公子,可有事?”
不得不说罗云之长得的确很美,即便是隔着面纱无法看清他的容貌,可在美人如云的一众才子佳人中依旧能够脱颖而出,让人过目难忘。
罗云之来到她跟前,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来,“苏小姐落了东西。”
苏成芮看着他手中的血玉神色微微一怔,突然就明白了阿卿跟他两人在罗裳坊中起争执的原因。
只是她不明白的是为何罗云之既然已经将血玉拿了回去,为何现在又要给她?
男子漆黑的眼眸朝苏成芮看了过来,里面泛着浅浅的笑意,“这血玉既然在苏小姐那,苏小姐应当派人正是归还,咱们之间的婚约才算是完完全全解除了不是吗?”
苏成芮心思一转,接过玉佩道了谢。
目光突然落于他手背上,那手背内侧多了一排小小的牙印。那牙印显然是弄上去有一段时间,破了皮的地方已经结了浅浅一层的血痂。
不用说苏成芮也能猜到这是谁的杰作。
因为伤在左手,位置又不太明显,所以一直也没有人注意到。
罗云之正准备收回手,冷不丁被女子一把握住手掌。他神色一惊,眉头皱起正欲呵斥。
苏成芮掏出帕子将那伤口小心裹住打了个结,赶在男子发怒前松开他的手,笑着道,“好了,物归原主。”
罗云之心头正疑惑。
突然看到那帕子的一角上绣着熟悉的字体,正是自己前几日丢失的那块。他讶异地抬起头,却见女子早已转身离去。
罗云之目光落在被包扎的手掌上,微微有些失神。指尖滚烫,那上面似还残留着女子掌心的温度。
为何这苏慕好像跟传闻中的不太一样?
宴会设在花园一角。
大大小小数十张桌子摆了两排,男女各坐一边,中间用红色的地毯铺着隔离开来,作为表演的场地。
夜色彻底黑透。
花园里挂着无数彩色的灯笼,绽放的花朵随着袅袅琴音在风中轻轻摇曳,坐在桌前,品佳肴、饮美酒,晚风拂面自带一股沁人的芬芳。
“卧槽!苏慕,你老实说是不是偷偷找了师傅疯狂学习棋艺,你那一手棋下的,你是没看到万应春全程那个表情,实在是精彩!”
刘小连坐在旁边喝着酒,为之前亭中的对弈津津乐道。
苏成芮笑而不语,举起手中酒杯同她的碰了碰。
刘小连好奇问道,“话说,那粉珍珠她真的会给?”
“她不给,我就上门要。”
刘小连挑眉道,“乖乖,那可是万家的镇店宝贝,你这跟直接抄了她当铺有啥区别?”
“抄人铺子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我怎么可能干?到时候闹到你娘那里反倒让她为难,可这赌注可就不一样了!人家黄口白牙亲自答应了的事!她要想赖……”
苏成芮停顿,面对刘小连好奇看来的目光,仰头将杯中酒水饮尽,唇角微微勾起,“我再带人去拆她铺子!”
“噗!”
刘小连没忍住将口中酒水喷出。
还以为她能说出什么新奇的方法,结果到头来还是得拆人店铺!
刘小连抬袖擦了擦唇角的水渍,强忍着笑意拍着她的手臂,“好好好,到时候可别忘了叫上我一块去凑凑热闹。”
远处突然响起的一声悠扬琴音让原本有些喧闹的宴会顿时变得安静。
众人寻声望去,见水榭阁内白色轻纱随风飘浮,隐隐约约显现出后面坐着的窈窕身影。
宽大的红色袖铺散在琴台,涂着鲜红豆蔻的嫩指轻轻扣动着琴弦,随着悠扬的旋律,似在上面灵活起舞的精灵般。
所有人皆被吸引了目光,只是一双手便已让人浮想联翩。
“是映月公子!”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认出了那身影,惊呼出声。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哗然一片。
一曲终了。
水榭中的人缓缓起身,撩开纱幔走了出来,绯红色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之中,如同那夜晚的魅妖,一眼便摄住了在场人所有人的心神。
江映月对着众人翩翩施行一礼,“映月见过各位公子小姐。”
发髻上插着的金色步摇随着他微微下蹲的动作轻轻摇曳,在空气中发出清脆细响。
男子低垂着眉眼,一头青丝随意挽起,本就精致的眉眼略施粉黛,眼波流转,一颦一笑都露着风情。
人群中发出惊艳的吸气和赞叹。
其中一个年轻小姐回过神来笑着打趣儿道,“还是杜小姐面子大,映月公子向来不喜参加这样的场合,一般人可是请不动他啊!”
“云台谬赞了!我也不过是跟着沾了光。”杜淳儿轻笑说着,同她举杯对饮。
“不过就是一个青楼倌儿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一个穿着粉衣纱裙的小公子看不过去,重重搁下手中的酒盏,嘟着嘴不满嘀咕。
不少女子都沉浸在美人和仙乐之下意犹未尽,纷纷出声起哄直嚷嚷着让江映月再演奏一曲,宴会的气氛因为花魁的出现烘托到了最热闹的阶段。
还是杜淳儿先起身压下,让人领着江映月入了席。
江映月的席位恰巧就在罗云之的旁边,两个都是桐城里数一数二的美人。
一个清冷皎如月,一个妖娆艳似骄阳,两种截然不同风格的美人,坐在一起瞬间让这满园鲜花都失了应有的色彩。
有人提议要玩行酒令。
杜淳儿摇头笑着道,“什么行酒令,投壶往年都已经玩腻了,今年咱们玩点新花样。”
众人一听,顿时来了兴致。
“什么新花样?”
杜淳儿拍了拍手,下人呈上来一个木筒,里面插着数十根木签。
“在座每一个人的桌角上刻着一个数字。”她说着摇了摇,伸手从里面随意抽取出一根木签,指着上面的数字。
“二十三。”
“我的桌子是二十三。”
如黄莺般清脆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