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抬头望向不远处的湖中亭,发现那儿有位白胡子老太监,正愁眉苦脸地说着话。
站在其对面的是一位穿着极为华贵的少年,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有着如刀削般菱角分明却不失柔美的侧脸,眼睛里似有千种琉璃光芒在闪动,容貌如画,漂亮得根本就不似真人。
他手里攥着一个木制的马车,不悦道:“这是我花了一个月的功夫雕刻而成,就是为了在今日呈现给皇祖母。”
公公花白的眉毛都快拧成麻花了:“哎呦,我的小祖宗,六皇子,淑妃娘娘说了,今儿让你给太后送翡翠玉镯,你这个私底下送就好,别让娘娘丢了颜面,让各宫看笑话”。
六皇子好似有些不服气,接着道:“祖母什么样的宝物没有见过?说不定她就喜欢我这份礼物。”
“晟儿,本宫说了,你的礼物是玉镯,再让本宫听见你刚才的话,便自行去抄两百遍《佛经》,去去你这桀骜不驯的性子。”不远处,一雍容华丽,姿色绝美的贵妇,领着一群丫鬟,从假山后面径直走到湖中亭,对六皇子厉声喝道。
六皇子闻言立马低下头来行礼。
柳璇玑心道这便是淑妃了吧。
想她一个没有诰命的将军夫人,也不好直辣辣地看着,用余光判断出对方不俗的容貌后,便低下头来拘礼。
淑妃警告过六皇子后,又从亭子的另一侧绕过去,避开了人群,大约走去了戏台背后。太监跟着队伍离开后,亭中只剩下六皇子一个人目光呆滞地望着小湖,不知在想着什么。
当他转过脸来的一瞬间,柳璇玑只感觉空气都凝固了。
只见他面如冠玉,眼眸深邃,鼻梁高挺,且唇若涂脂。一身蓝色的锦袍,腰间系着一根金色腰带,脚上的黑色靴子后各有一块鸽子蛋大小的佩玉,再加上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迷人的王者气息,令人不舍得把视线从他脸上挪开。
他是对完美最好的诠释,即便是在现代看遍美男的柳璇玑,也不得不感慨这人是从画儿里走出来的一般,再想想自己那个渣男夫君,啧啧啧,简直就没有可比性好吗!
原本她也不是个主动搭讪的人,但这颜狗的身份摆在这,不能不上的不是,在深呼吸了几口气后,柳璇玑终究没能按下那颗激动的心,三两步走上前搭讪道:
“皇六子你好啊,额,不是,六皇子你好。不,不对,拜见六皇子。”璇玑恨不得抽自己几耳巴子,每回见到帅哥脑子就不太灵光,于是尴尬地看向六皇子,见他只是一脸迷惑,没有怒气,才敢继续搭讪。
“六皇子的马车做的好生别致,我想太后娘娘一定会非常喜欢的。”
“你是何人?”
这么小个孩子,竟连送个礼物都得瞻前顾后,生在皇家,也未必是件好事。
柳璇玑这般想着,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头,细细的碎发犹如细腻的丝绸,给人以温柔的感觉。
“殿下不用管我是谁,只需要知道,别人送的礼物再好,也没有六皇子这份孝心来的珍贵,太后娘娘要是知道这是六皇子亲手为她刻的,一定会很欢喜。”
见眼前的女子不过比他大上两岁,竟用长者的语气对他关怀,轩辕晟一时有点出神。
“可是,母妃不让。”
刚还眼里泛光的孩子,一提及母妃,眼睛里顿时失去了所有的色彩,看得柳璇玑竟有些心疼。
“那殿下可以一起送给太后娘娘呀,玉镯是殿下对太后娘娘的心意,而这个马车嘛,便是一个孙儿对祖母的生辰祝福,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想必淑妃娘娘知道了,定不会怪罪殿下的,毕竟,手镯不是送了吗?”
柳璇玑带着丝狡黠的目光对六皇子说道。
“对啊,太后和祖母是不一样的。”
六皇子喜笑颜开,认真地瞧了瞧眼前的年轻女子,那双对着自己微笑的双眸,像是嵌了漫天星河在里面,极尽温柔,一时间六皇子竟有些脸红了。
此时的柳璇玑并不知晓,六皇子并非淑妃亲生的,只当是皇家的孩子心智早熟,而后宫嫔妃的未来都系在孩子身上,所以淑妃才会对六皇子如此严苛。
其实六皇子的生母是位份不高的沐嫔,沐嫔自打生产后身体便一直不好,在六皇子不到一岁的时候便撒手人寰。当时的淑妃还不是妃位,后宫历来是母凭子贵的地方,于是李淑妃便争夺了六皇子的抚养权,果不其然,第二年她便晋升为妃。
升了妃位后,李淑妃仍旧不死心,没两年就生下了九皇子,手上有了筹码之后,那心境也就不一样,于是李淑妃一心扑在自己亲生儿子身上,指望着以后能做个太后。
“谢谢这位夫人。”
“我,不是夫人。”柳璇玑脱口而出,又觉得给小孩解释这些没什么意义。
“皇上驾到,太后驾到,皇后驾到~~”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跪地行大礼,柳璇玑第一次见这种场合,下意识地想要站起来看一看,幸好被六皇子拉住了。
“父皇不叫起,我们是不能起的。”
六皇子手心汗都冒出来了,刚才柳璇玑要是真的抬了头,那可是藐视皇上,罪名足以砍头了。
柳璇玑也是被自己鲁莽的举动给吓着了,幸好有六皇子在,说着柳璇玑朝着六皇子笑了,两个小虎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平身,今日是太后寿诞,众爱卿不用拘束。”
“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六皇子起身后,快速走到前排站在李淑妃后面。
柳璇玑踉跄地起身,也懒得去找蒙毅,就一个人在最后排立着,心里琢磨着待会怎么跟皇后娘娘提起和离的事情。
皇帝轩辕羽说了几句开场白后,就到各宫轮流给太后送贺礼的阶段了。
柳璇玑伸长了脖子,想看看六皇子的礼物送得怎么样。没想到,太后接到六皇子的马车后,半晌没有说话,再后来声音竟有些哽咽。
淑妃刚才没能拦住六皇子送马车,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听见太后声音不对劲,心下大急,赶忙行了一个大礼:“太后请息怒,晟儿不懂事,惹恼了太后,还请太后责罚。”
淑妃此时看轩辕晟的脸色,已经差到了极点。轩辕晟没想到自己的礼物竟会让祖母有这么大的反应,一时间也颇为焦急,低着头不敢去看淑妃的眼睛。
如今的太后已到了花甲之年,两鬓的白发述说着它们曾经经历的风霜。
“哀家只是想起了一些陈年往事,你不必惊慌。”太后淡漠地看了下淑妃,转而又看向跪在一旁,瑟瑟发抖的轩辕晟。
“皇祖母,晟儿替母妃送上寿礼是表示对太后的敬意,送自制的小礼物是表达孙儿对祖母的心意。先有国才有家,您在晟儿眼里先是太后,再是祖母,孙儿祝太后万寿无疆,祝皇祖母笑口常开。”
“真乖,晟儿之言深得哀家的心,快快起来。”
“晟儿这几年确有长进,难得一片孝心,该赏!”皇帝见太后定是想起了与先父皇相遇的场景,对六皇子的孝心感到很欣慰,不由得多看了这个儿子几眼。
“谢祖母,谢父皇。”
轩辕晟难得得到父皇和祖母的夸赞,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心下想起了那双灿若星河的眸子,不由得心生感激。
“公主你怎么了?别吓奴婢。”
“太医,太医!”
只听到戏台左边传来一阵急呼,好像是出了什么状况,柳璇玑自觉地避让,免得挡了某些人的道,最后把罪名怪到她头上。
这么一退,柳璇玑便自顾自地来到人群外围,不料正好看见了精彩的一幕,蒙毅在和别的女人私会!
可谁能告诉她,她那个渣男夫君身边的那个女人,为什么长得那么像芳姨娘,而且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很是不友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