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刘苏悠悠从缝纫机上取下衣服,找出针线,拿到客厅里锁扣眼,见男人又要往自己身边凑,于是说,“我还没有做好思想准备。给我点时间吧。”
“还要多少时间?从第一次上课我看见你,到现在都六七年了,这时间还短?人生有多少个六七年?”
刘苏悠悠飞针走线,像绣花一样姿势优美,一挑眉,嘴角上扬:“贵人头上多忘事,前三年,你可是在和漂亮模特谈恋爱的。”
“可是后来呢,最起码从大四开始,我就向你表示好感了吧?后来,你到省城教书将近一年吧?然后再回来,又有一两年了,前后都有四年了,如果我们有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你还要我等到胡子白吗?”
悠悠嫌弃他聒噪,只是埋头做针线活,放低了声音说:“总要先立业后成家吧,等我的工作稳定下来。”
“今天晚上,我能够住客房吗?”
按道理说,他买的房子,布置的房间,怎么也能有一席之地。可是今天非喝酒不可,一个屋里,容易出乱子,狠狠心说:“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说好了,到刘总家睡的。”
“下次来,我可以住这里了吧?”
“到时候再说吧,是不是该做中饭了?”
“你就是想把我打发开……”
席况话没有说完,郝叶苗把钮扣带来了,看见刘苏悠悠已经锁好了两个扣眼,夸奖了几句,就说要回去烧饭了。人走了以后,席况开始烧中饭,等把饭才弄好,刘苏悠悠手里的活全部完工。就让老师试试新衣服。
穿到身上,衣服很抬人,他到卫生间照照镜子,刘苏悠悠跟到后面,整理了一下衣领:“怎么样?”
“人是衣服马是鞍。”他笑出了满嘴白牙。
她拍拍他的肩膀:“呵呵,好马还要好鞍配。”
“你说我是马?”从镜子中,看到身后姑娘甜美的微笑,反身就来抓她,“给你骑骑看——”
悠悠赶紧跑出卫生间,饭菜已经在饭厅里摆放好了,抓起筷子就吃,连声说肚子饿了,早上就一块鸡蛋饼,还被他吃掉一半。
“谁让你喂我吃的?”席况讪笑着,把好菜夹给悠悠,也坐下来吃饭,中午两个人简单地吃完,都说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席况在说:“你总不至于中午把我打发出去吧,我要睡个午觉。”
说完,他就跑到大房间躺下去了。悠悠洗了碗筷,什么话也不讲,进了另一间客房,把门拴上,安安稳稳睡了个午觉。
刚刚睡了起来,就请听见门铃响了,一看才三点不到,这是哪个急性子鬼呀。悠悠出去把门打开,一看,是司文。他今天不上班,过去联系过几次,听说悠悠回来,还要感谢她呢。可以说,是她促成了商场变商城的,也就是说,给他的思路。焦安子牵线,实际上还是悠悠当初出的主意,现在能够轻松当经理,他实在要感谢悠悠。
听说乔迁了,回国了,而且住这么好的地方,这么好的房子,他首先要来祝贺。
带了一个大盒子,一步跨进屋子,就大呼小叫:“悠悠啊,我亲爱的妹子,你终于回来了,我是望穿秋水,盼你早日回家,想死我了——”
看着他要扑过来要拥抱的样子,悠悠连忙接过他的盒子,抱在胸前问:“你给我带的什么玩意?”
“当家过日子了,给你买的豆浆机。”
悠悠把大盒子又塞给他:“拜托拜托,拿回去吧,我就一个人吃饭,要什么豆浆机?在外面买一杯不就得了。”
“送礼哪有拿回去的?你不是打我的脸吗?”司文把盒子往沙发角落一放,兀自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说,“我是个不做赔本生意的,给我带什么礼物的?”
悠悠一边给他泡茶一边说:“还好意思问我要礼物?不是我给你指出一条光明大道,你现在一定还在做赔本的买卖,可能输得连裤子都没有了吧!就给我送这个用不上的礼物,看来,你根本就没有报感恩之心,良心大大的被狗吃了吃了的。”
两个人习惯了开玩笑,只有在这位仁兄的面前,刘苏悠悠才这么放肆。司文也不见怪,笑着说:“你是跑了世界大码头的人,还这么小儿寒气,不就提了一条思路吗,经办的过程,还是你的闺蜜参与的。你难道不感谢我吗?我可是给你出了一口大恶气,你不知道,那个姓罗的气急败坏,后来还专门找我撒气,呵呵,我和焦安子联合作战,让罗副总经理夹着尾巴逃跑了——”
邮递员的腿,宣传员的嘴,接过悠悠给他倒的茶,他绘声绘色一说,两个人哈哈大笑,然后,他一本正经地说:“对了,现在回来了,我还等着你帮我大展宏图呢。赶紧,到商城来吧,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跟着哥哥干革命,吃香的,喝辣的——”
“打住打住,”悠悠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我到你那里去干嘛?”
“你看我那个地方,现在是太平盛世,比你到公司本部轻松多了,我们又和把子,你把时装表演队拉起来,我们每周可以进行一次时装表演,不愁衣服卖不出去……”
“悠悠才回来,你就来挖墙脚了吗?”从主卧室里走出了一个男人,戴着金丝眼镜,穿着白色的t恤,显得十分斯文,个子不高,身材还有些单薄……这,是不是焦安子口中说的那个教授啊。
现在,从主卧室里走出来,头发还有点凌乱,联想到刚才悠悠迟迟的开门,难道,刚才他们在那里……司文的脑海里,马上就浮现出少儿不宜的画面。站起来颔首:“你是我妹夫吧?”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悠悠板脸了,“什么话?他现在怎么就成了你妹夫呢?是你老师,恭恭敬敬喊先生!”
“你的闺蜜出卖了你,这位先生,什么模样我早知道了,何况……”他的眼睛瞟向主卧室。
刘苏悠悠愤愤地瞪了席况一眼:这家伙,头脑进水了?怎么中午要进主卧室里去睡,现在从里面走出来,不是存心让人家误会吗?
席况也是的,为了买房、搬家、布置,一连三个礼拜都没休息,每次来,都要呆个两三天,连床单被褥,都是自己挑选的,尤其是主卧室,倾注了大量的心血,做梦都想到这张席梦上躺一下,看看是否软和?是否舒适?后面两次,都是在主卧的大床上睡的,春梦无痕,夜夜梦见少一人——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昨天晚上,与刘向阳相谈甚欢,开始喝酒,后来喝茶,越说越兴奋,听见窗外的鸟鸣了,两个人才各自回房间睡觉。第二天早上一个要上班,另一个要去接悠悠,也不能起的很迟。中午饭吃了以后就很想睡觉,按照惯例,情不自禁就走进了主卧,当然希望悠悠也进去,哪怕坐在床边上说说话,都是一种享受。
靠在床头,悠然等待,都打瞌睡了,为什么悠悠还不进去?出来一看,次卧关着门,她已经在客房睡觉了,只好泱泱回去,一个人睡午觉。承载着他美好的梦想,这个午休睡得很沉,一直听到客厅里有人讲话了,居然还在说,想死他了,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什么什么的,口吻亲昵,语气轻浮,不认识这个人呀,怎么如此放肆!
席况才从床上爬起来,又换上了t恤,才从主卧室里走出来,一边走,一边用手指抚顺凌乱的头发,更让司文鄙视:连中午短暂的时间,也不放弃一寸光阴一寸金的享受,意味深长地说:“还是喊妹夫更合适吧。”
“司文,以为都像你啊,一天等于20年,赶着日子过。”悠悠毫不犹豫,戳穿他的婚事,“去年摄影,你吃牛肉面的时候,我见到你和你的那位,还没有走到一起吧,现在,你儿子大概都会叫你爸爸,坦白承认,你是不是奉子结婚的……”
司文当然知道悠悠说的意思,平常开玩笑开惯了,也不在乎,因为他明明看见这个教授从主卧室里走出来,中午也抓紧时间大战300回合了吗?话不能说的这么明显,他也含糊地说:“事实是掩盖不了的,教授尽管岁数比我大一点,但是,悠悠是我妹子,我的资格比你大那么一丢丢吧?”
这个不到30岁的小伙子,居然敢在这里称大舅哥,席况又好气又好笑:“你凭什么说我就成了你妹夫了呢?”
“透过现象看本质呗!”
“你看见我从主卧里出来,就以为我们在那里面如何如何了?告诉你吧,昨天晚上,就是悠悠到她闺蜜那里去了,我都是在刘总家里住的,今天晚上,我也要住刘总那里,我们规规矩矩的人,规规矩矩办事,规规矩矩谈恋爱!”
“哎呀,失敬失敬,是我错怪你们了,你们的高风亮节,高尚爱情,值得我学习。怪我来早了。但是,我不是挖教授墙脚,我是挖刘总的墙角。反正,悠悠原来是我们商场的人,现在也应该回到商城去吧。”
“商场都是刘总的,难道我不应该听刘总的调遣吗?”
“悠悠说得对呀,你是我的人,悠悠也是我的人。当然,帮你也是帮我。但是我要调她到总公司去专门搞服装设计,比到商城更有价值。已经把焦安子给你了,你就知足吧?!”
爽朗的笑声响起,因为后面陆续有人来,大门敞开着,果然就是刘向阳来了,后面跟着小李,抱着一个箱子,呼叫刘苏悠悠赶紧去迎接。
“刘总,还没感谢你,帮我搬了家,难道还要送礼吗?”席况抄手站在一边,刘苏悠悠只好自己去接过那个纸箱,才看见是江城啤酒,直接搬到了餐桌上。
刘向阳迈开大长腿,疾步走到沙发边,不请自坐:“不是送礼,一起聚会,今天晚上到的,除了我们席教授与邱医生,其余都是单位员工,我们的员工聚会,老板出点酒水是应该的。今年是秋老虎,晚上还是喝啤酒凉快,所以就带一箱子来了。”
席况也说他想得周到,对悠悠说:“客人已经开始来了,我应该烧菜了,这里就留给你招待哦。”
刘苏悠悠给后来的倒茶,端上水果盘,然后说一个单位的,不需要招待,要去帮厨。
“就是一个单位的,到你家来就是客人,总要留一个主人招待客人了。教授是主厨,主厨下厨房,悠悠留在这里吧。”
席况想悠悠进去当下手的,但他这么一说,不好意思把她带走了,只好一个人进厨房了。
跟着来的是崔小小,大家都熟悉,只是刘总不太熟悉。刘苏悠悠就说,这是过去一起租赁柜台的,算自己同事吧。还有一个史大姐,因为丈夫是军官,作为随军家属已经离开湖城了。
因为刘苏悠悠的摊位被裴英租赁去了,崔小小自动离职,到一个超市去当收银员去了,在一起工作过,刘苏悠悠就打电话喊她来了。她说既然大家聚会,首先要喝茶,喝茶还要嗑瓜子,所以带了瓜子花生糖果,悠悠夸她想得周到,拿出盘子装了放在茶几上,沙发上的人就有吃有喝了。
没有多久,邱海明来了。听说刘苏悠悠回来了,他下午特意调班,也来的比较早。他带来的礼物是一个盆景,扁扁的紫砂盘子中,一棵文竹,我见犹怜。
大家都认识,悠悠对刘向阳说:“这一个也不是你的下属哦。”
“但是,和我们有摆脱不掉的关系,是不是小伙子?”刘总心情很好,也喜欢开玩笑了。
司文说:“到底是大夫,比我司文还要斯文,送的礼物居然是盆文竹,亭亭玉立,秀气的一塌糊涂,简直就是我们悠悠的写照,往电视柜上一放,客厅里马上就要雅致了。”
邱海明放好了文竹,借口参观新居,每个房间都看了一下,没有那个人,心里很失落,没有表现出来。与众人招呼后,找席况,听说在厨房,特意过去,说:“教授,想你的饭菜想了半年多,现在又能吃上了。”
“不要口是心非,不是想饭菜,是想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