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千千】.,为您。
隐于山林的巨木能够活很久,因为它们既不会说话,也不会走路。从这一点便可看出,如果想要活得长久的话,只需要闭上嘴不发一言,不牵扯进任何事情里面就是最好的选择。可人类很少能有这个机会,人类也不如巨木那样生命力顽强,只是一丁点的病毒就可以让人类痛不欲生,扎下的根也脆弱的不堪一击,离开了社会,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人类都不可能正常的生活。
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适应性,被名为文明的蛀虫侵蚀到不剩一丁点的求生能力,尽管称之为‘进化’,可撇开便利的生活不谈,人类比起两千万年前也没有任何进化。而属于人类的进化到底是什么呢?毫无疑问,那便是「幻想」吧。
正因为幻想,人类才能创造出无数令人瞠目结舌的造物,以接近造物主的姿态凌驾于其它所有生物之上,肆意破坏着自己居住的环境并高呼着为了人类,这与宗教是多么的相似。人类本身必定就是一个庞大的宗教,其崇拜的神明即名为「人类」。人类这样无尽的自傲创造出了名为社会的庞大宗教,疯狂的崇拜着自身,高举着物质和精神的十字架,把自己推上神坛。
人类的话就能想到办法对抗外星人入侵的吧,人类的话就可以度过末日安然生存吧,人类的话就能够客服这些困难去到更高的境界吧。在影视作品和无数的幻想之中,人类总把自己放在与神明无二的地位上。真是美妙的东西,而人类一如既往的为了人类神教,奉献着自己的一切,从精神的依靠到物质的苛求,人类无一不遵循着人类宗教设立的教义。人类宗教即是世界上最大的,几乎无人会质疑教派。
所以,如果宗教有其终极形态的话,说不定正是这样的‘人类教派’。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五十里月白一拳锤在桌子上,整栋教学楼似乎都因为她的愤怒而颤抖着。
“那个啊,我觉得我的理论应该完美无敌无懈可击才对。”此花不敢直视老师的眼睛,那是当然的,她没有任何足以与这个可怕的暴力女抗衡的手段。
“我可不记得我有说让你用你的臆想创造一个你印象中的宗教。”
你这家伙,对人类有什么不满吗?快去对人类道歉啊——如果是别人的话,此花毫无疑问的已经这么说了。可面对着绝对的武力上的压制,她只得识趣的闭上嘴,天知道五十里月白一把年纪没有嫁出去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此花敢肯定如果她是这个女人的丈夫,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一拳把此花打飞。
“我说啊,你的出勤率也十分危险,堪堪80%的出勤率,你莫不是早就计算好了怎么出勤上课能够最轻松吗?”五十里月白叹着气,看着此花的出勤表。
居然被发现了,此花准备的完美而轻松的度过高中生涯的计划。她不由在心理考虑了三种以上的灭口的方案,而结果都是被五十里月白一拳打飞而告终,她嘴角抽搐着退后了一步,望着窗外的枫树,脑海中浮现出了藤林的脸,晃着脑袋把那景色甩出脑海,她摊开手,自顾自的说道:
“你看,在公司总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我只不过是提前做好最轻松的度过将来的职场生涯的准备。这样的话即便是混吃等死也不会被开除,安稳的拿到固定的薪金的同时还能找一些不错的兼职...”
“剩下的时间全部用来睡觉和看书,没错吧?”五十里月白一语道破了她的想法。
看来这家伙大学是主修心理学的,难怪她还兼顾心理辅导老师的职位...曾有一次,此花见到过五十里月白的爱车,那是一辆在这种破烂的镇子几乎不可能会见到的豪华跑车。对此不甚了解的此花还专门在网上查了查,虽然不太明白那个牌子的意义,但那辆车至少值几千万。她那时她就大概能明白老师被发配到这样一个破烂的镇子里的心情了——或者她只是被光坂用高价从其它名门学校挖墙脚挖过来的。
“这个先放在一边,我听藤林说过了,”五十里月白双手环抱在胸前,撑着和此花完全是两个极端的‘万恶之源’,“嘛,对你的做法我不太想加以评论,我也不太喜欢你的做法。当然,从结果上来说,你做得很好。”
“你是指把自己可爱的女生后辈推上了喜欢同性这一条不归路吗?”此花不由得吐槽道。
“反正你也不是打算被人感谢才做的吧?”五十里月白翻找着学生名簿,一边随口说道,“所以你也不会被人责怪——你应该是这么想的。”
“......”
避免牵扯进核心事件之中,只在边缘游离。不说太多的话,只做自己必须做的部分,那确实就是此花的做法。理应没有什么问题才对,她微蹙眉头,并没有能理解五十里月白想说什么。
“只要你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无法避免与他人接触,而你也并非是孤身一人,不是吗?”五十里月白这么说着,翻出了一张学生的资料,那张资料上的照片正是此花的熟人。
“如果真的是朋友的话,就会理解我的吧。作为一个完美的孤独主义者,我是这么想的。”此花辩解道。
“如果真的是朋友的话,你也得为你的朋友考虑才行。别一直期望别人理解你,那只是你单方面的‘愿望’罢了。人际交往之所以复杂,正是因为这是双方面的东西啊,我亲爱的此花雪叶同学。想要独身一人的话,首先得从社会脱离出去...有可能的话。”
“那真是糟透了。”
此花并不觉得自己的做法。她可不是什么能让人为自己担心的存在,说白了,她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偶然撞见了宇佐见和莫拉的话,至今也不会有任何朋友,亲人也远在天边,一年也不见得能见到一次。自己的做法会让谁伤心什么的,她根本就不会有这种想法。再者,就算有,她也不会在意。
“没事的话,我就回去了。”此花抿着嘴唇,不满的说。
“...那好吧,改天再说。”五十里月白无奈的摇摇头。
到底是为什呢。为什么和一群人相处,做着蠢事和不可理喻的事情就是理所应当,独自一人却还要被指责。独身一人就是残缺的吗?对群居动物来说这是不被允许的事情吗?只是想要安静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是罪吗?与人相处是多么愉快的事情吗?
她一直思考这一件事情。或者是关于人类,或者是关于宇宙,只要能占用她微薄的脑部资源,她就不会希望其闲着。像是考虑温室效应这样无关紧要的东西也可以,一旦想起五十里月白所说的东西她就会感觉到细微的不快。
她祈求的正是一成不变的生活,没有冒险,没有不得不进行的相处。而这种生活现在正被她握在手里,如此简单的就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现在也没有任何实感。她忽然明白过来自己为什么没有拒绝五十里月白那白痴一般的‘实现别人愿望’的提案。
人类是不会满足的,所以在得到曾梦寐以求的生活之后,她正如普通的人类一样,并未感到满足,开始奢求这之上的东西,更加虚无缥缈的东西。而在这之上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她并不知晓。说着追寻着与之类似的虚无缥缈之物,她也并不渴望高潮迭起精彩纷呈的未来。
可是...并不期待那样的人生的她,真的能得到那种目不能视的东西吗?
谁也不会告诉她答案,她唯一可以明白的,正是在那种时候,死去的心脏才会开始跳动。
于是,此花雪叶开始苛求自己的人生。